青瑾居所。
青狐将背上的雄性放到床上,两只前肢抬起化作一个柔美雌性趴坐在床边。
纤细的手指小心处理猖黎的伤口。
虽然早有预料,但她也没想到黑气竟然将猖黎侵蚀的这么深。
猖黎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近人情,焦躁易怒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心中有了郁结,曾经那么强大的他,曾经是十二神卫的他,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就受到黑气侵蚀精神了?
是不是从那天起,猖黎的心里就留下阴霾了?
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走出来过?
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青瑾伏在猖黎身侧,声音低哑,“青容的死不是你的错。”
“如果你还是放不下,那我......那我就......”
“不要你了......”
这么多年的陪伴都不能改变你,那她在与不在又有什么意义?
......
青姒为林恬恬喂下最后一口树心水,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
他拨开林恬恬额前的碎发,灰眸紧紧盯着林恬恬紧闭的眉眼。
“你是我的。”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青姒弯下腰,脸颊轻轻贴上林恬恬的手背,他闭上眼睛低声喃喃:“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
“唉。”
这是今天林恬恬第101次叹气,距离那次出手的矛盾已经过了10天,矛盾后的第一天,那只黄狐狸就跑到他们门口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她几乎没怎么听懂,只知道对方留了一大堆东西,最后跑到她面前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声歉。
看着黄狐狸表情坚定仿佛要做什么大事,他盯着林恬恬看了好久,看的林恬恬浑身发毛,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就见他突然弯腰。
“十分抱歉,我九尾狐族是友好的种族,绝非你之前见到的那样!”
“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们愿意付出任何补偿,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之前那只银发雄性就站到林恬恬面前挡住了黄狐继续投来的视线。
林恬恬心中的怨气顿时消解了不少。
矛盾后的第三天,那只似乎认识她的青狐带着那只发疯的不知道是什么兽的雄性也跑到了他们门前。
林恬恬看到银发雄性突然压低的眉眼,这才看到门外远远踱步而来两人。
青狐原来名叫青瑾,那名现在看上去平静雄性则是她的配偶,名叫猖黎。
“你长大了,与小时候倒是没多少变化。”
青瑾带了不少洗漱的工具,还有柔软的兽皮布。
“我想着,青姒突然把你留在这里,可能没准备好这些东西,我就拿来了。”
“不怕多,就怕缺。”
青瑾的目光很柔和,带着歉意,就像山丘上轻柔的晚风,小心擦过身畔,时不时就看她身边的猖黎一眼。
“抱歉,我......”
猖黎艰难的哼了两声,好不容易开口道歉。
他应该是一个骄傲的人吧,放下脸面向她这样一个小雌性伏低怕是做了不小的心理建设。
“我没事,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
林恬恬微笑打断了猖黎艰难的道歉,谁知他却忽然激动了起来。
“不过我绝对没有看错,黄晶魄就在你身上,就在你......!”
同样,林恬恬看到了熟悉的后背,几缕柔软的银发飘到林恬恬的脸上,他听到猖黎被扔出去的声音。
还有银发雄性极其冷漠的告诫,“我不想再看到你。”他侧头看向青瑾,“不要再过来了。”
“唉......”
这是林恬恬今天第102次叹息。
10天了,提亚他们还没找到这里吗?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出去这间屋子。
银狐把她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此刻,林恬恬一抬头,就能看到隔着一张桌子坐在她对面的银发雄性。
但林恬恬看屋顶,看地板,看墙壁,就是不想看他。
银发雄性沉默着,林恬恬伸手抓起桌上的青果啃了一口,继续看向紧闭的门窗。
上一次她想从窗户跑出去,银狐发现后就把窗户关了。
两人不说话,屋内的空气都渐渐稀少到难以呼吸,气氛压抑,银狐大步走上前打开了房间两侧的窗户,他背过身,没看林恬恬一眼走出了门。
这是......想开了?
林恬恬看门前没了银狐的身影,立刻起身猫着腰踮脚跑到窗户口,刚想从窗户翻出去,眼角银光掠过,一条巨大的毛绒绒的银色尾巴就堵住了窗户。
毛流纤长柔软,覆到脸上很是舒服,可它挡住了她的自由!
林恬恬愤恨地拔了他一根毛!
林恬恬入眠时不喜欢光照在脸上,这个屋子的床正好处在所有光都照不到的地方,一步之外又是月光,恰好是她最喜欢的距离。
她睡着时,偶尔能感受到有人坐在她床边看她,那专注的目光让她辗转反侧。
他又一次帮她捻好被子,走了。
林恬恬在他走后就睁开了眼睛。
这只银狐到底在想什么?他想干什么?
林恬恬很烦恼,她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
只有每日新鲜的如同莫里给过的青果的果香能够缓解她日益增长的烦闷。
银发雄性从不与她说话,即使她转换方向绞尽脑汁故作轻松的笑、大着胆子逗他,他就是不看她,就安静坐在她对面,像个被设定好的傀儡,安静地陪她进食。
林恬恬一讲话他就放下食物,一讲完又安静地吃。
林恬恬注视着对面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默默的碎了。
......
青姒失神地靠在墙边,他开始整夜整夜守在房门口,门口那道线就像是某一种开关,迈过那里,他必须十分克制的压制自己的情感才不至于冲动地去伤害她。
每天的食物是山上一只名叫莫里的橙狐送来的,是少见的与他同样升上九级的九尾狐。
橙狐很关心林恬恬,但他每次都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和他起了冲突后甚至不会动手,只会向屋内望上几眼。
什么都看不到的,他已经全都封起来了。
这样很好。
他每天都可以看到她,在她睡着后他还可以趴在她床边眯一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姒完全放空了自己,只是浑浑噩噩靠着墙。
就像之前的几天一样,但他知道,现在的他很安心。
他很快乐,是的,他很快乐,即使就这样守着屋里的雌性,他也很快乐。
他应该是很快乐的。
他应该是很满足的。
神乐山的夜空离地面依旧很远,月光洒在青姒身上,照不亮他脸上的神情,却像是钻到他眼角,晶莹的闪着光,隐隐绰绰滴落在绸缎般的发丝间。
他好久没有说话了,他害怕心底的野兽会在开口的一瞬间从嘴里跑出来,破坏他珍视的一切。
生气吗?委屈吗?愤怒吗?
害怕吗?慌张吗?胆怯吗?
他不断地问自己,他能感受到屋内雌性的情绪一日日低落,于是他的恐惧也一日日倍增。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