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山的另一边,天晴,林恬恬一觉睡到太阳当空,与莫里、沐婴一起吃完午餐后,她和莫里又开始在山脉间晃悠。
莫里神秘的带着她来到了一片果林。
“莫里叔叔,你就是在这里摘得果子吗?”
“当然,你沐婴姨姨最喜欢吃这种。瞧好了!”
莫里两三下爬上树,狐狸爪子猛踢一脚树干。
咚!
一颗青果砸到地上。
林恬恬马上跑去捡起来。
咚咚咚咚!
先是一颗青果砸到林恬恬脑袋上,疼得她脖子一缩,后是两颗、三颗,最后直接如果子雨般将林恬恬埋了进去。
莫里:“......”
林恬恬:“......”X﹏X
......
“咳,提亚在不在,提亚在不在?”
“东西放门口了啊,自己出来拿啊——”
莫里咳了一声,在提亚院门口扯着嗓子干喊,粗粗撂下两句话随手抓起一袋果子拔腿就跑。
提亚寻声出门,刚打开门,满头沾满落叶的小雌性晕乎乎的站在门口。
提亚:“......”
林恬恬顶着一脑门白布乖乖坐在桌前,用麻布兜着几颗洗干净的青果,细心的擦干净了所有水痕。
“你吃吗?”她伸手递到坐在对面的提亚面前。
面目冷然的青年伸手接过,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林恬恬讪讪的就要低下脑袋认错,就看到青年朝他张开了手。
林恬恬一喜,直接从凳子上蹦起来沿着桌边扑进带着淡淡草香的怀抱中。
带有薄茧的大手拂过头顶,轻轻的叹息声如云过境,悄然消散。
提亚习以为常的为小雌性梳理散乱的长发,小恬恬柔软的脸颊磕在提亚腿上,长睫紧闭,一阵阵淡淡的香味传入鼻尖,提亚忽然顿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良久,又恍惚的看向自己居住了不知多久的院落。
他原来,是可以这样与人亲近的吗?
......
天逐渐热起来,就连山中的空气都慢慢染上了燥意。
林恬恬午睡时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夜里也常常一身大汗,等夜深了,又瑟缩着抱住自己。
提亚见此,劈了一些竹子扯成细条,用细细的丝线捆绑,又缝上了冰凉的纱布。
纱布是提亚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冰冰凉凉,有时候甚至还随着林恬恬的体温变化温度,即使脏了,一抔水下去立刻就能干净。
林恬恬就这样蹭着床铺上特制的竹席,盖着恒温的纱布被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直至今日,寂静清凉的院落内,提亚闭着双眼,长身玉立站在院中,仰头朝着天空。
夜风吹拂,额前的碎发拂过他深刻的眉眼,月光洒在他脸上,他的皮肤显出玉般的光泽。
一把翠绿的弓箭漂浮在他身侧,盈着点点月光,院外的枝柳、脚下的草地也都有意无意朝着他的方向摇摆。
他的背后是隔绝他与林恬恬的大门,一道带着细碎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提亚,呜呜呜,我好疼......”
提亚睁开双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下一片细长光影。
他应声转身,下一刻却惊讶的皱起眉。
站在屋门口的小雌性起了满身的红色小泡,他快步上前抓住林恬恬还在折腾眼睛的手,将她拉进屋内。
夜已深,借着月光已经看不清雌性的模样,提亚一指床柜,一颗略有些暗沉的黄白膏块飞到空中,凭空燃起青蓝火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飘了出来,很快又变成烛火香。
提亚的手中不知何时拿了一支箭,他握着雌性的手臂,箭尖飞快地刺向手臂的红色小泡。
离得近了,提亚清晰的看到了那些小泡中自雌性皮肤下生长出的小芽,它们像是寄生在雌性身上,犹如子体吸收母体的养分,小芽所在皮肤已经变得枯黄暗淡。
箭尖刚碰到小芽,噗,小泡破裂,雌性稚嫩而凄厉的哭喊声就从提亚耳侧响起,刺得他心脏一阵收缩,让他瞬间止住了动作。
鲜血顺着箭尖流到提亚手上,他的手竟然开始微微颤抖!
莫里是被一阵巨大的风声吵醒的,他眯着眼睛打开门,只穿着紧身背心的巡林神官抱着满脸泪痕瑟瑟发抖的小雌性站在门口。
雌性身上全是奇怪的红色小泡,提亚双唇紧抿,沉寂如山,远山含黛的眉眼盈着可疑的光泽,甚至还生出了几条血丝。
莫里顿时瞪大了眼睛,“进来!”
莫里侧开身,沐婴披着外袍从房内出来,紫色的双眸在月光下频频闪烁,“这是......生长痛!”
独属于木族的生长痛!
木族,以自然万物为本,以植被之身吸收天地精华而成,天赋强大者往往会经历一种名为生长痛的过程,熬过去,她将与大地共存,吸收大地养分,吐纳万物生息,获得强大的天赋力量。
熬不过去,她将成为身上众多幼芽的营养胚,直至死亡。
这一晚,莫里控制着林恬恬的四肢,沐婴拿着箭矢,青蓝色的狐火几乎点燃了小雌性每一寸皮肤,空气中满是皮肉烧焦的气味,源源不断的血液浸满床铺,淌到地上,蜿蜒到提亚脚边。
提亚,整个神乐山最强大的巡林神官,他站在小雌性对面,几乎红着眼睛守了整整一夜。
凄厉的哭喊声覆盖了这片山头,院内外的草木相互挨着静止不动,就像在互相捂着耳朵。
九尾狐聚落。
银发如瀑,面容娇美的狐族青年猛地张开双眼,那双灰色的狐狸眼中满是恐惧和害怕。
他睁大眼睛静静的看了空气一秒,紧了紧抱住藤草的手臂,轻声念叨:“不怕,不怕......”
声音沙哑撕扯,但却一直念着,直到被一连串的咳嗽打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