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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木族12-永生大殿

    桑晨下意识去掰青姒掐着他脖颈的手指,看着纤瘦的青年,力气竟然这般大,手上还有隐隐的狐火烧灼桑晨的皮肤,令人疼痛难忍。

    他身上伤口遍布,不断流出绿色的血液,即使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是凶狠地瞪着青色,仿佛永不悔改的小兽。

    掐住他脖颈的手缝间火焰猛涨,桑晨眼睁睁看着那青色的火苗蹿过他的眼前,整颗脑袋火辣辣又阴冷无比,他自嘲的想着,想必他的面容已经不能看了。

    实力的差距出乎预料的巨大,从对上那双染着薄怒的眸子时,他就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青姒甩开手手,桑晨骤然失去支撑跌落在地,他抵着胸口用力呼吸。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你的胆子很大。”

    乍听柔柔宛若雌性娇媚的声线,却又能听出平静下压抑的愤怒。

    桑晨看着高高站在他面前的雄性兽人,阳光背在他身后,桑晨突然看不清青姒的模样,那双灰色的眼睛却愈发清晰。

    眼尾微微上翘,灰色的眼眸波澜不惊的死静,又特别亮,眼神冰冷而犀利,像是早已宣判了他死刑。

    “我要取走你身上一样东西,来赎她受的苦。”

    青姒说着,一脚踩上地上人的腿,一碾,一拖,一条大腿便生生的扯下。

    桑晨身体巨震,他张嘴想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火焰静静灼烧他所有伤口的截面,甚至他的喉咙里也充斥着那冷入骨髓的狐火。

    桑晨觉得他吐一口气都能呼出喉咙中那道青蓝色的火焰。

    那是地狱之火,烧得他越来越冷,他的视线越来越朦胧,心口一空,冷风瑟瑟,他好疼。

    桑叶,哥哥,我好疼啊。

    桑晨在心中不停的喊着哥哥的名字,他想哥哥来救他,又不想哥哥碰到眼前的这个恶魔。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在心里不停喊着,直到再也喊不动了。

    青姒看着手里五个棱面的绿晶,里面的能量正在飞速消散,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勉强维持绿晶的形状。

    这样的绿晶,怕是连栝楼花圃内园里最低等的绿晶都比不上,但他还是收在手心。

    他听到了,雌性需要绿晶。

    青姒转身离开,身后火焰吞噬桑晨,人身消散留下一株残破的半身白花,又再度置身火焰中,直至成为大地养料。

    早早在永生大殿中等候的桑叶心口猛跳,突然间无法呼吸,幸好桑葛及时扶住他,才不至于让他当着大殿中其余族人的面跪下去。

    发生什么了?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逝。

    桑叶在大殿中扫视,空荡荡打开的殿门处没有人进来。

    桑晨呢,他为什么还没上来?

    ......

    “算算时间,桑叶他们应该已经从花圃回去了,打扫完生息地,就该去永生大殿举行祭祀了。”

    “你为什么不去花圃?”

    桑兰躺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恍若享受悠闲时光的老兽人。

    站在桑兰身侧的是身高腿长、满身肃穆的银甲青年。

    “那个雌性醒了,你不去看看吗?”

    白泽的眸子有一瞬的黯淡,一闪而过几乎骗过自己。

    桑兰脚尖一点,摇椅轻轻一晃又停下。

    她慢慢睁开眼,日光刺激的她眼眸微荡,泻出一片粉嫩流光。

    还记得某一朵山荷叶花说过,她的眼睛很漂亮,就如她的本体贝拉球兰绽放的一瞬间。

    她曾经用这双被祝福过的眼睛击退了黑雾,但黑雾同样夺走了她眼中的神采。

    她赌上一切守护这里,可她还能等到他吗。

    “你该守着的不是我。”

    “走吧,祭祀要开始了,我们该去叫上那个雌性了。”

    落霞抱着林恬恬呜咽好久,桑兰将他们叫了出来。

    天空亮亮的,炙热的光线穿透山头的保护罩落到人身上,不温不凉。

    墨韵、白泽、青姒三人都等在院中。

    他们跟在桑兰身后,穿过溪潭石瀑,树木如活了一般在他们身旁移动,每走几步便恍如换了一地,换了一景。

    永生大殿在山顶,从山底到山顶是一条通天的阶梯,墨韵抱着林恬恬速度飞快,落霞张着翅膀脚不沾地。

    青姒与白泽脚步轻快,落到身后的桑兰一步一梯也紧紧跟着。

    他们很快追上大部队,约莫几百多人零零散散分布在后半段阶梯上。

    “你,你等等我。”

    墨韵的翻飞的衣袍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了,那可是恬恬熬了大半个晚上在青草村设计出来的!

    墨韵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心形长裙的小女童。

    小女童仰起头,长眉弯弯,撑着膝盖露出标准笑容。

    脑门上满是细细密密的热汗。

    “带我一个呗。”

    栝楼。

    花圃管理官栝楼。

    雌性的小朋友。

    林恬恬听到声音探出埋在墨韵肩膀的脑袋。

    “栝楼?”

    林恬恬看清身后看不到头的阶梯,拍了拍墨韵的肩膀,“墨韵,你累不累,还有余力吗?”

    “要不,我也下来走?”

    墨韵轻轻摇头,弯腰抓住栝楼背心的衣服便将人提了起来。

    林恬恬重新将脑袋埋到墨韵颈侧,双手勾着他两肩在他身后相握。

    飘扬的墨发将她的脑袋遮去七七八八。

    终于到了山顶,栝楼一落地便躲进正殿门旁的一侧檐屋。

    累了累了,休息休息。

    栝楼笑嘻嘻看着还在爬山的族人。

    这大殿建的这么高,每一次祭祀都把我们累得半死,这上面空气也不好。

    栝楼小手一挥:“走,我们进去喝水,吃东西。”

    说是大殿门旁边的小屋,一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走在通道中,冷风扑面而来。

    红色的柱子林立,微弱的日光几乎淹没在通道的黑暗中。

    林恬恬不由得贴近了墨韵,一堵温热的肉墙挤在了他们中间。

    林恬恬转头看去,只看到一头红得娇艳的长发铺天盖地落到她脸上。

    落霞凶狠的朝墨韵做了个表情,又转头瞪了林恬恬一眼。

    可恶的雌性,都不等等他,还好他看到他们从这里进去。

    林恬恬手中一沉,一只九尾银狐跳上她的手腕,四肢轻快攀上她的肩膀,虚虚围了一圈,尾巴在她背上轻轻一拂。

    周身的凉意都散尽了。

    青姒真的很喜欢化成原型趴在她身上呢。

    林恬恬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狐狸脸,柔软的绒毛蹭得她痒痒的。

    “狐狸!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提衣服了!”

    落霞揪住青姒的一只前爪将他甩到另一侧肩膀,示威似的举了举手里的衣服。

    那是青姒今日穿的长袍,今日山头木族众多不好放,落霞倒成了提衣服的小童。

    林恬恬想看看白泽有没有跟过来,转身远远便看到通道外阶梯的尽头,白泽正和族长桑乌交谈。

    “到了到了,这里就是我每次都会来休息的地方!”

    “这里是周围自然之力最浓郁的地方,待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舒服得睡着!”

    栝楼自豪的拍着胸脯,小手举得高高的将几人往小亭里面引。

    栝楼趴在小亭的条凳下,从怀里掏出几只草虫,拆开又重新折上。

    “这里自然之力浓,族长爷爷说,自然之力越浓,越虔诚的草虫更容易被兽神听到。”

    “你看,他们都在折。”

    亭子背靠飞瀑,亭檐挡住了飞溅的流水,围绕着这条瀑布高低错落建了不少亭子,里面三三两两坐着几个人。

    一条条走廊将小亭连接,走廊分叉延伸处还有几间屋子。

    林恬恬从远处一一看来,直到看到与自己所在小亭走廊相连的石屋。

    它在阴影处,周围还有一处荆棘林,黑幽幽的荆棘让她心头一跳。

    明明离得不近,却又仿佛近在眼前。

    那是宛如夜色般浓郁的泛着幽光的粗壮荆棘,布满手指粗细的尖刺。

    交缠的荆棘中露出一个缺口,林恬恬凝神看去,一张令人毛骨悚然却又俊如神明的森然脸庞突然出现。

    乌黑如毒液的长发几乎挡住了半张脸,却还能看到高挺鼻梁下精巧的阴影,苍白到毫无血色犹如刷了一层白漆的皮肤。

    锋利的长眉,刀割般深刻的狭长双眸。

    细长浓密的睫毛如婴儿般努力遮挡眼睛,却还是遮不住那双布满血丝的红瞳里散发出来的恶意。

    他的眼神漆黑、尖锐,如同深渊爬上来的择人而食的怪物。

    林恬恬从未在木族中见过这样一张脸,如此精致,像是最上等的手工娃娃。

    然而那宛如注视死物的眼神,只是一眼便让她浑身发冷,一瞬间散去所有体温,坠入万丈寒潭,甚至失去了身体的感知。

    也只是一眼,那俊美到宛若杀神的脸庞便在她眼中分崩离析。

    青姒的狐狸爪轻轻拍着林恬恬僵住的脸颊,顺着雌性的视线看去,他只看到一间长满杂草的石屋。

    “你想去那边看看吗?”

    栝楼揣着草虫走到林恬恬身前。

    落霞拍着胸脯跟要去和白泽汇合离开的墨韵保证,很快,他就夹着栝楼和雌性一起凑在石屋门上的小窗往里看去。

    里面只有一个方鼎和佝偻着背抱着幼崽坐在凳子上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