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吧。”
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多留无益。
“小八,那些话本子都流传出去吧。”
大女主文,男主只是点缀,也不知这些世家贵女们看了,能不能同她有一样的想法!
“娘娘,女官遴选一事已准备好,您看何时开始?”
越南兮想了想:“一月后吧,先将此事传出去,不拘平民还是世家出身,本宫只选有能力之人。”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通知。”
“兮兮,一个月会不会太长了?”
小八提出质疑,越南兮将事情掰碎了给她听。
“一个月是长了些,可话本子推出需要时间,被那些贵女们看见更需要时间,正好趁这机会,将选女官一事炒得沸沸扬扬,有心人听见自会来。”
“小八你通知那些掌柜们,为此事造势,务必传遍京城。”
她生之前,女官须得到位,为她后面的事情做铺垫。
“兮兮,若召进来的人,是世家探子怎么办?”
素手拿着杯盏,在窗边倾倒而下。
“不怕是探子,只怕来的人没野心,只要有野心,绝不会愿意做别人的刀!”
小八还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有野心?”
“不是每个女子都甘愿被教化,被教条驯化,也有女子不甘平庸想要逆流而上!我们做的,便是给她们一条路,一条向上的通天大路,只要她们能品尝到权利的滋味,绝不会甘愿回到后宅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让人随意摆弄!”
小八似乎明白了:“就像我想要长大一样吗?”
那杯盏的主人松手,杯盏落地清脆一声响。
“比那欲望更强,她们求的是一条生路,一条被无数女子血肉掩盖住的末路,不用尽全力,根本出不了头。”
“兮兮,她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是无数血肉掩盖?”
美眸看着地上碎裂的杯盏,又看向四四方方的天空。
“这时代男尊女贵,即便是贵女,哪怕再贤德再声名远扬,最后的归宿便是当做利益交换的砝码,被送去联姻,和亲。连自主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遇到好些的人家,或许能活得轻松些,遇到些豺狼人家,最后连命都会搭上。”
“你以为她们不曾抗争过吗?可那些先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杯黄土,男权之下,女子大声喘息都是错,世家贵女尚且如此,你猜民间卖妻典妻之人有多少?”
“她们操持家中,为男子生儿育女。可一旦有何变故,她们确是最先被放弃,被迫害的人。”
“这就是男权下的女子,在他们眼中不是人,倒像个被随意拿捏的物件。”
“我要做的,便是改变女子的处境。那才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小八听完很气愤,如今她是女性,她光听着都背心发凉,不敢想这么多年,那些女子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兮兮,我明白了, 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越南兮靠在窗边:“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她们铺路,更多的需要她们自救,放弃雌竞,一致对外!”
“兮兮,那你要让她们做什么?”
“先掌管后宫,慢慢渗透宫内,待时机成熟,再谈其他!”
如越南兮所想,话本几乎一上就风靡了整个上京,话本中的女性坚韧,善良,被许多男子引为当代女子典范。
可他们都下意识忽略了 ,话本弱化了男权,弱化了男子的存在。
许多贵女从这些女子身上看见了另一种可能,不在后宅的可能。
特别是女官遴选一事出后,贵女们踊跃报名。
谁不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暗处见了光,自然会蜂拥而至。
“兮兮,来选的贵女们太多了。”
“无妨,这宫内放得下!按照我当时给的法子遴选,不怕会出错。”
经过几次遴选,最后定下来了十位姑娘。
越南兮没去打听她们的背景,进宫了都是新身份!
“娘娘,十位女官来拜见您了。”
“嗯,走吧。”
十位姑娘年纪看上去都不大,都在十六七的样子。
“都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擅长什么吧。”
“民女周华蓉,擅长算术。”
“民女温微予,擅长管家。”
“民女陆云翎,擅长经营。”
“民女殷轻轻,擅长乐曲。”
。。。。。。。
“好好好,都是大好女子。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面。”
她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润嗓:“女官是冒了大不韪,当女官更是艰辛无比,前途难辨。本宫要的是能顶住压力,将所有事都办得漂亮的不出错的,记住,是一次都不能出错!”
“当女官期间,不可谈婚论嫁,不可徇私枉法!此事促成不易,若有人污了女官名声,本宫第一个不饶她!”
“现在,你们还有人愿意做女官吗?”
有六个女子当即跪下表态,另外四个犹豫了一瞬才跪下。
“你们六个留下,你们四个回去吧。本宫要的女官是一往无前,可平万难之人。一点小小的困难就犹豫的,不适合。”
那四人如考丧妣,祈求越南兮再给她们一个机会。
“犹豫就会败北,你们不是本宫要寻的人才。”
剩下的六人,按照特长,分别被安排入内务府各处。
唯独会掌家的温微予被留下。
“可知本宫为何单独留下你?”
温微予不卑不亢:“民女不知。”
“你是太傅嫡女,掌家一事想来是驾轻就熟,本宫欲让你管理后宫杂务,你意下如何?”
温微予瞪大了眼,她没想过是这个发展。
“臣,领命!”
“未期,日后便由温掌司掌管宫女们。”
未期领命,带着温微予离开。
“兮兮,你让她一来就掌管宫女,会不会太大意了?”
“不会,她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的眼神,充满了对权势的渴望。还有不甘人下的野心。”
“她会达成我的期望的,甚至说不定,比我想象中更好。”
那姑娘,可不是会被情所困之人。
自女官进宫后,越南兮越发低调,但在未央宫的庇佑下,那些女官势如破竹般用尽手段往上爬。
“娘娘,为何不将她们安排进尚宫局?”
“尚宫局中女子足够多了,内务府几乎都是太监,既要磨砺她们,自是内务府最适合。”
“原来如此,娘娘真是高明。”
“好了,别夸本宫了,再夸本宫就要飘起来了。”
对于她的动作,前朝亦有不忿的官员参她。
越南兮丝毫不慌,又没入朝参政,只不过进入内务府而已,何况轩辕影同意的,她才不怕。
不过进入内务府的女官们也着实争气,说会算数的周华蓉,简直是神算,不过几日就将内务府的账本整理完了不说,还查出了许多错账烂账,一时风头大盛。
越南兮见她如此厉害,干脆叫她来,将加减乘除,阿拉伯数字倾囊相授。
周华蓉如遇天书,孜孜不倦的奋力学习,那劲头简直比高考生还高考生。
越南兮很满意,她就喜欢这样的实干派。
“这算法本宫就传授给你了,待你熟悉之后,以你的名字传给其他人,明白吗?”
周华蓉有些不解:“娘娘,这分明是您的法子,臣如何能抢您的心血?”
“世上奇人万千,这法子并非是本宫发现的,传给你也算不埋没,你要将这算法发扬光大,也让这满朝文武看看,女子亦能有创新。”
周华蓉被说得心绪激动,这是不是说明,她亦能名扬青史,家谱单开一页?
“臣明白了,定不负娘娘所期!”
几日后,这乘除法一出,在朝堂民间掀起轩然大波!
这神奇的算法他们闻所未闻,可意外的好用。
许多人都不相信是一个女子创作出来的,甚至有人冒名说周华蓉顶替了他的功劳,这算法是他先创造出来的,被周华蓉剽窃了!
此言一出,无数谩骂声接踵而至。
周华蓉充耳不闻,每日仍旧做自己的事。
宫中少数人知道,那算法册子是从皇贵妃宫里流出来的,真正会这算法的人,是皇贵妃娘娘!
这次,背后之人算是踢到铁板了!
“娘娘,如今风言风语传得极其难听,可要派人平息流言?”
“不仅不能平息,还要加一把火,派人鼓动那男子去敲登闻鼓!传信给周司簿,让她静待时机!”
未期派人查探了一番,那男子本是信口开河,结果被有心人利用,用来污蔑女官的名誉。
在众多人起哄下,那男子喝高了被人带去敲了登闻鼓!
鼓声一响他就醒酒了,继而腿软了。
他不过略通算数罢了,那乘除法更是只知皮毛,如真当面对质,他定会露馅儿!
可还没等他回神,旁边的百姓们就叫嚣着公道,让陛下给这惊世才子正名!
百姓们齐心的叫声,引起了小黄门注意。
便有人进宫去寻了皇帝禀告此事,越南兮也收到了消息。
穿上宫装,佩戴上皇贵妃独有的凤簪,乘着轿辇去了养心殿。
轩辕影看见她那一刻就沉了脸:“后宫不得干政,你不该来。”
越南兮礼数周到:“那算数一事,臣妾亦有耳闻,既是臣妾手下出的岔子,臣妾怎能不在现场?说不准,臣妾亦是苦主呢?”
轩辕影自然知道外面沸反盈天之事,只不过女子做官本是他当时不得已答应,若真能因此事打压女官,也是他愿意看到的。
“那便随朕去看看吧,民心不可违!”
越南兮挂着笑容,只当做没听见他的脑残话语。
民心?不过是上位者的舆论工具罢了。
他们能用,她自然也能用!
最后将公堂定在皇宫大门口,轩辕影同越南兮乘着轿辇相携而来。
帝妃同至,万民下跪请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礼平身。”
越南兮没有遮脸,她出现那一刻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好,好美啊,宫中的娘娘都这么美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
“比传言中还好看啊,陛下真是有福气!”
百姓们的重点都移到她身上,几乎无人在意窃取别人成果一事。
“肃静!”
不少年纪不大的儿郎,更是脸红红的看着越南兮。
他们之前还不信,这贵妃娘娘有神仙妃子之貌。
可现在他们都信了,比传说中还要好看!若是他们能得如此美貌妻子,用啥换都愿意。
唯独姜渡小将军,他看着那皇贵妃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同遗憾。
若当初,他能先一步定下再去打仗,会不会,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了?
轩辕影的眼神扫过来之前,姜渡强行让自己挪开目光,他不能给她带去任何隐患。
“是你敲登闻鼓?说说吧。”
那男子酒醒后,见帝妃同来时就已经腿软了。
眼下,更是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草,草,草民,状告,状告内务府,司簿,周华蓉,窃用,窃用了草民的术数之法。”
他说完刚松一口气,就听上首传来轻笑声。
“陛下,周司簿是臣妾安排进内务府之人,既这位书生说她窃取他的术数之法,不若让他们二人对峙一番?本宫也想看看,这司簿是不是欺上瞒下呢!”
轩辕影一看就知道这男子是说假话,结结巴巴,眼可见的心虚。
“准,召周司簿!”
周华蓉穿着正六品官服从宫中走出,每一步都走的坚定又稳妥。
“臣参见陛下,皇贵妃娘娘!”
“免礼,此人说你窃取了他的术数之法,你可认?”
周华蓉双眼锐利的看过去,那男子当场被她的眼神吓得跌坐在地。
“术数之法确实不是臣所作!”
在场的百姓马上起哄,甚至还有不少人开始向她扔烂叶子。
那男子更是立马爬起来,理直气壮的说是周华蓉窃取了他的成果。
“朕问你,是谁所作?”
周华蓉不卑不亢,甚至听不见百姓的唾骂声:“启禀陛下,此事臣答应了她,不会说出她的名字。只是,这玄奥的术数之法,绝不是这等宵小能想出来的!”
“贱人,你胡说!你当初偷窃了我的成果,便同我退婚进宫了,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竟拿我当踏脚石!”
周华蓉怒视着他:“闭嘴,你知不知道欺君是大罪?一往情深?你的外室孩子都五岁了,你在自欺欺人什么?退亲,是因你满嘴谎言,人品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