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临走时,特意嘱咐周围的侍卫,不许将景元帝醒来的消息泄露半分。
只是这陛下寝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一出寝宫,其他各宫的皇子必然能有所察觉。
景元帝醒来一事,自然是瞒不了多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他才如此急迫的去请萧凌夜。
如今,皇后疯了,太子在东宫昏迷不醒,其他的皇子除了狼子野心,对景元帝并未有半分真心。
可见,景元帝虽然戎马一生,享尽了天子威仪,可如今却晚年凄惨。
景元帝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见萧凌夜,赵公公心中就有数了。
赵公公临走时特意吩咐了周边的侍卫,在他回来之前,让他们守住,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以此给萧凌夜制造机会。
“殿下,老奴已经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入,殿下大可放心。”
赵公公靠近萧凌夜的身边,小声的对他说了一番。
萧凌夜垂眸看了他一眼,脸色好了许多。
赵公公自然是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看来他是猜中了湘王殿下的心思。
他心中自然也是自己的小九九,希望湘王殿下即位后,能记他一攻,给他一个好去处。
守门的侍卫,见到
萧凌夜来了,自是纷纷给他让了路,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了寝殿之中。
进到寝宫中就看到景元帝半躺在床榻之上,太医正在为他诊脉。
看到萧凌夜来了,立刻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父皇如何了?”
萧凌夜站在原地,冷声开口,并未有上前去的意思。
景元帝闻声抬头,正巧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萧凌夜明显感觉到,景元帝在看到他时,瞳孔微缩,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恐慌。
他握紧了自己宽大衣袍之下的双拳,想想也对,他看到自己充满恐惧是应该的!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太医站起身来,对萧凌夜坐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凌夜看了他一眼,随后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寝宫的外殿。
“殿下,陛下这是……”
那太医站在萧凌夜的身边,看着景元帝床榻的方向,欲言又止。
“太医有话直说便是。”
萧凌夜目光冰冷,眉头皱起,他很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这般支支吾吾。
“殿下,陛下这是回光返照迹象,只怕过了今晚便……”
太医的话虽未说完,但是萧凌夜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摆手让他退下
,脸色也莫名的好转了许多。
回光返照!
裴洛与赵公公很有眼力见的守在了寝宫的外殿,只萧凌夜一人孤身进了殿内。
此时的景元帝半躺在床榻之上,再无往日的风光,病痛将他折磨的瘦骨嶙嶙。
萧凌夜站在床边,看着这个戎马一生,在他记忆中理应威风凛凛的帝王,如今却手无缚鸡之力的躺在床榻之上。
一瞬间,他的内心,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就好像自己计划了多年,想要报仇雪恨,可是那个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挑战,任由他摆布。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会改变什么,景元帝如今的模样,非但让他升不起半分同情,还觉得这是他自作自受。
“萧凌夜。”
景元帝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萧凌夜,目光闪烁。
他这个儿子,本应是他的骄傲,是他皇位继承者的不二人选。
可是,萧凌夜的出现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一个稍有不慎就足以要了他性命的错误!
“你可知,你的亲生母亲是谁?”
他目光深沉的盯着萧凌夜的那张脸,眸底深处好似有柔情溢出。
“知道。”
萧凌
夜直视他有些浑浊的双眸,冷声开口。
“不,你不知道,你的生母并不是淑妃。”
可是景元帝却连连摇头,对他摆了摆手。
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只有当今皇后知道一些,但她是不可能会告诉萧凌夜的,所以他认定萧凌夜并不知道他的生母是何人。
“南诏国圣女。”
萧凌夜冰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的清晰。
景元帝瞬间瞪大了自己的双眸,不可置信的看向萧凌夜。
“你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南诏国的圣女!”
他双眸震惊不已,眼中流露出了萧凌夜如何也忽略不了的恐惧。
“你害怕了?”
萧凌夜薄唇轻启,目光淡漠的看向他。
没想到,他竟然还知道害怕!
既然心中如此恐惧,为何当初要欺骗他的母亲,甚至要了她的性命!
这种人,心中自私凉薄,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利益,没想到有朝一日,面对他竟然还能流露出如此恐惧的眼神。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人为何会害怕,因为他心虚!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败露之后所面临着什么,所以他恐惧。
但是,他所有的恐惧,并
不是来源于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能来源于他没有做干净,留下了把柄和祸患。
而萧凌夜自始至终都在景元帝留在身边的一个祸患!
若不是他当年一念之差,将萧凌夜带了回来,养在淑妃的膝下,如今又怎会有人来向他讨血债!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景元帝颤抖了片刻,随后稳住了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
但是萧凌夜依然听出了他声音之中的那丝颤抖,没想到打压了他二十多年的父皇,在面对他时,竟然会有恐惧的一面。
“十二岁的生辰那日。”
萧凌夜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淡然开口。
“竟然已经知道了那么久!”
景元帝心底虽然已经有了底,但是当他知道萧凌夜在十二岁那年便已经知道的时候,还是有些慌张。
十二岁的萧凌夜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还在他身边埋伏了约莫十年之久。
他不由的抬头,再次审视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是不是并未真正的认清过他。
他一直都知道萧凌夜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但是并不知道他已经心思深沉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在他身边十年都未显露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