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很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他已经死了,这个时候走快些说不准能赶上他家夫郎的脚步。和黑白无常讨好一下,说不准能和夫郎一块投胎转世。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他迷迷糊糊的起身,一睁眼就瞧见了睡在他旁边的吴茵。刘掌柜楞了楞,吴茵,确实是吴茵,还很年轻的吴茵。刘掌柜呆住了,当年来吴家,他瞧着吴茵一个哥儿带着侄儿撑起了家门,心中有些佩服。更为重要的是,他想到了自己夫郎,也是这么一副外柔内刚的性子,不由的对着吴茵心软了些。
刘掌柜还没弄弄明白这是怎么事情,他怎么会和吴茵在一块。这个时候,吴茵却是幽幽在醒过来,长长的睫毛之下的眼睛慢慢睁开。瞧着刘掌柜,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尖叫道:“啊,刘大哥你怎么会在我床上?”说完,就一副花容失色,惊吓过度的模样。
刘掌柜却是愣住了,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和吴茵酒后乱性的第二天早上,在吴茵的闺房的情景。当年他在吴家住下,帮衬着吴家,想着等上十天半个月就回去。可吴忠年幼,吴茵娇弱,他一时半会的还找不到能托付的人。
住下来之后,吴茵表现的温柔贤惠,刘掌柜对着他倒是很欣赏。而他们为什么会喝酒呢?好像是因为吴茵当时拿了酒杯出来,说是到了他阿么的忌日,借酒消愁。刘掌柜那个时候没发觉不对,想到吴忠的爹,又想到自己的夫郎儿子,也被劝着喝了几杯。
接下来刘掌柜就昏迷不醒了,其实刘掌柜当年也曾怀疑过,他酒量一直不错。在怎么只喝了两杯就醉成那个样子,还把吴茵给强了。可毕竟这种事情是汉子占了便宜,他要是再说这样的闲话可就真的是得了便宜卖乖。
吴茵瞧着刘掌柜呆呆的样子,以为是刘掌柜被吓到,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心中想道:这姓刘的是个呆头鹅,他暗示了几次都不解风情。这次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虽然昨晚没发生什么,可他们都在一个床上了,就不信这个老好人还能不要他。只要有了这个便宜丈夫,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用瞒着了。
为此,吴茵呜呜的哭了起来,对着刘掌柜说道:“刘大哥,我,我是个未出嫁的哥儿,这被毁了清白就没法活了。还请刘大哥发发善心,就娶了我吧。不然,我只有一个绳子吊死在爹么坟前了。”
对,就是这番话,唬的自己又愧又羞,忙答应纳了吴茵为二房。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怎么一点没看出这里面的蹊跷呢。虽然他们两个是没穿衣裳,可床上却不怎么凌乱,更何况,瞄了一眼吴茵身上,没有半点痕迹。刘掌柜心思一转,已经知道这是吴茵设下的套。
想到这儿,刘掌柜不禁气从中来,他好心好意的来吴家报恩,最后却被吴茵吴忠弄的家破人亡,一个让他做了负心汉把他和夫郎孩子分隔三十年;一个看着他成为便宜爹,默默不语。而他更傻,为着这两个人,辜负了自己的夫郎,让自己有家不能回,有儿不能认。
刘掌柜心中发狠,瞧了一眼吴茵的肚子,知道这个时候吴茵已经怀了身孕了。他好歹做了三十年的掌柜,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于是,忍住心头的千四万想,装作懊悔道:“对不住了,吴家哥儿,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我酒品很好的,昨个就不知道怎么喝醉还爬了你的床。我记得我明明只喝了两杯啊,难道这酒……”刘掌柜表现出适当的怀疑之情。
吴茵心都提到嗓子口了,他想着,这乡巴佬看着老实巴交的,难道还能看出自己设的套?不会的,不要说他了,就是往来的大客商还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何况这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庄稼汉。
吴茵哭的梨花带雨,捂着胸口说道:“刘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不认账吗?我原以为刘大哥是个忠义之人,万万没想到,你做下如此之事不仅没悔改之心,还要推的一干二净。我哥哥要在地上知道他救了这么个坏了良心的人,还欺负了他弟弟,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说着埋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刘掌柜赶紧穿好衣服,听着吴茵的一番话,更确定吴茵的厉害。不仅点出了吴大哥对他的救命之恩,任谁知道这件事情也只会说吴茵遇人不淑,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刘掌柜知道这种事情上,汉子还真说不清楚。他现在已经弄明白了,他是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还阳了。不过,是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刘掌柜想明白了这点,心头直发抖,这个时候,他的阿和还活着,他的夫郎还在家等着。他要回去,他要护着他们,不再让他们受委屈吃苦头。把上辈子亏欠的通通弥补给他们。
刘掌柜感激上天对他的恩赐,他立马跪下朝着天边拜了拜。吴茵被他这个动作弄傻了,有些害怕的问道:“刘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刘掌柜没理他,虔诚的磕拜了之后,才站起来。对着吴茵,刘掌柜没有了闲心和耗费。他想好了,趁着现在南边正是挣钱的时候,好好的挣下银钱带回去。最为重要的是,这回多找几个货商把他活着的消息给带回去。不出三个月,他一定回去找自己的夫郎和孩子。
吴茵看着刘掌柜的样子,开口说道:“刘大哥,其实我一直倾心于你。我知道你有夫郎孩子,我也不求能做你的正房夫郎,只要跟着你,我做小也是甘愿的。刘大哥,如今已经这番模样了,你难道不愿意娶我吗。那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说着,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刘掌柜要是以前听着这番言论,心里肯定是愧疚的不行。看着自己欺负了人家哥儿,还摆着架子,让人家哥儿求着自己纳了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混蛋。可现在却觉得恶心厌恶,就是这样的手段,他往年也在商人的语气中听了不少。都是那些妖妖娆娆的哥儿勾引汉子的手段罢了。
刘掌柜已经平复了心情,他一想自己被吴茵愚弄了三十年,养了个便宜儿子不算,还被骗夫郎孩子没了,说什么回家乡祭拜会折了亲人的运道。害的他生生错过了夫郎三十年,儿子至死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就一肚子火。
上辈子,他已经报了吴大哥的救命之恩。这辈子他要为自己活着,再说,他已经把给了吴茵和吴忠银钱,再多却是不能够了。
吴茵忽然觉得刘掌柜有些变了,好像有什么不同了,看着刘掌柜淡淡的朝他看一眼。他竟然会有心虚的感觉,吴茵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设了圈套才底气不足的,刘财一个乡下汉能有什么见识啊。
刘掌柜看了看吴茵,不仅不慢的说道:“吴家哥儿,我原先以为你是个品行高洁的好哥儿。没想到却是如此的蛇蝎心肠,我好心好意来你家报恩,给你和你侄子银钱。可你却设下此套,来诬陷我侮你清白。我一辈子光明磊落,没想到还要被设计。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了,昨天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你想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便宜爹,我不说什么,可也别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我虽然是个外地来的,可也不是好惹的。不然,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也不看吴茵的脸色,就大步出门去了。他现在恨不得立马回家乡去,可他这次回去是要给自己夫郎孩子过好日子的。凭着他再有本事没本钱人脉,一切都白搭。所以,刘掌柜记得这几个月好像南边这儿有不少的好东西出来。他手上还有几个银钱,还知道几个地方能捞银钱。
虽然,他的心恨不得立马回去,但一想到自己那难缠的爹么和二弟就知道他空手回去,只会无济于事。刘掌柜心中暗暗想到,再等上三个月,等他挣了大钱,立马回去让阿林和阿和过好日子。
吴忠十几岁了,看着刘掌柜出来,他现在这个年纪已经知道事情了。也知道他姑爸爸有了身子,瞧着刘掌柜是个老实人,真娶了他姑爸爸,依着他姑爸爸的手段,恐怕刘掌柜就要留在这儿了。
而他这个恩人之子自然好处多多的,所以,他明明知道吴茵算计了刘掌柜,却是装傻充愣扮无辜。瞧着刘掌柜脸色寡淡的走了出来,还装模作样的说道:“刘大叔,你怎么从我姑爸爸屋子里出来啊。”说着一脸谴责的看着刘掌柜,好像刘掌柜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得。
刘掌柜一看吴忠更来气了,他上辈子对着吴忠算是掏心掏肺了。吴忠呢?对着他是一点真心都没有,除了跟他要钱要东西,就是一副自己欠他的模样。他爹是救了自己没错,可他爹却不是为他而死的。他一直没说,就是怕别人说他忘恩负义。
想想自己真傻,刘掌柜对着吴忠摆着冷脸说道:“吴忠,我已经把银子送到了,你以后和姑爸爸好好过吧。我该尽的心意都尽到了,你爹当年是救了我一命。不过,为我挡了一刀。我记得他的好,我马上要回老家,你要是不想给你姑爸爸过,也可以跟我走。”
吴忠傻眼了,他没想刘掌柜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沉默着。
刘掌柜看着也没说什么,回屋拿了衣裳银钱直接走人。再也没有回过吴家一次,吴茵和吴忠也再也没有瞧见刘掌柜了。
刘掌柜拿了银钱去了南市后院的布铺子,他可是知道这间铺子染坏了一批布,现在卖的极为便宜。刘掌柜就要拿这皮布,他上辈子什么都做,第一桶金就是做的皮毛生意。
曾经听过一个商人说过,这批布料其实只要再加一味植物汁水泡一下,就能成极好的料子。有个布料商人靠着这批料子挣了大钱,为此,刘掌柜印象深刻,他还记得这个植物是什么。
好在刘掌柜赶去的早,那铺子的掌柜正瞅着这批染坏了的布料要亏大发了,就瞧着刘掌柜要买。心里乐呵有冤大头上门,一起打包给了刘掌柜,价钱虽然低,可好歹能挣一个是一个。
刘掌柜马不停蹄又去找了屋子租下来,好在战乱刚刚结束,多的是空屋子。刘掌柜就在屋子里又泡又晒的,忙了十来天,终于把那批料子给弄了出来。找了买家,净赚了五百两银子。
他又把这五百两银子去买了地,因为战乱,地很便宜,上好的水田只要三两银子一亩。刘掌柜又贿赂了衙门小吏,五百两买了二百亩地。
等没过多久,有不少大户人家来南边定居。朝廷也定了免除田赋税五年的旨意,用以南边休养生息。这下买地的人激增,上好的一亩水田卖到了七八两一亩。
刘掌柜把手上的地都卖了,他知道他手上的地会越来越贵,可却归心似箭,一刻也等不得了。百两银子银子(百度搜或更新更快)到手了一干五,这个时候,刘掌柜雇人买骡车,买进货物。因为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刘掌柜安排的井井有条,跟着认识的几个以后名声不错的货商一道回了家乡。一路上,刘掌柜想着自己夫郎和孩子的模样,心里念叨着;阿林,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