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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一族因近年来势力渐渐增强,陆陆续续有族人在京中定居,而且都将宅子买在一处,渐渐形成了规模,只是京中地价较贵,为着聚居,很是出了一笔血。这般做自然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现在,吏部员外郎陈大人家的小仆,只是借着与陈右相家小仆交好串门的理由,便毫不引人注意的将一封信送到了陈右相府上。

    看过了手上的信件,陈子来先是摇头苦笑,接着伸出手指来弹了弹这信纸,微一沉吟,便喊人进来,道是将二小姐请来。不多会,只听得环佩轻响,两个小丫鬟将门帘掀开,走进来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女来,她的行动举止极有风度,看着就像是从墙上的仕女画中走下的一般。

    陈玉盈走到近前,先给父亲行了一礼,接着微微一笑,道:“父亲找女儿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陈子来看着女儿的笑脸,心中黯然,他这个女儿无一处不好,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但这回嫁给太子,却不能成为太子妃,只能得个良媛的封号,这却是他们陈氏的家业拖累了她了。心中觉得惋惜,但陈子来面上却不露分毫,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淡笑着道:“你自己先看看罢。”

    这个女儿同其他的女儿不同,她是要嫁进宫里去的。如今圣上病重,也不知能熬到几时。朝堂之上,一直由太子监国,那也是井井有条,一丝乱象也无的。到时候等太子即位,自家女儿就成了宫妃,在宫里的行为可是会影响整个家族的,有些事情的厉害,也该与她分说一二。

    陈玉盈低头看过了那封并不算长的信件,唇角露出了抹笑意来:“五堂叔家的妹妹也算是上天护佑了。父亲可知道这事情是哪家做的么?”如今圣上病危,朝堂上大出风头的便是长公主一系,他们陈氏一系,皇后谢氏一族这些年凋零得厉害,虽说太子有所照顾,但也就只有那样了,最有力的还数太子妃陆氏一系,陆氏掌着兵权,太子妃的兄长如今还在边疆大胜了两场,正是风头大盛的时候。

    看着女儿的笑容,陈子来面上不露声色,只是问道:“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陈玉盈微一沉吟,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一个字来,陈子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虽说如今他尚未找出直接的证据来,那头府上采买香料的主管也已经畏罪自尽了,但差不离也就是那家了。他把陈玉盈叫到近前,将朝中的厉害与她分析一二,他这个女儿的确是聪明,但陈氏如今也算是大出了风头,并不求更进一步,她只要在宫中做到不过不失也就行了。

    沈茂寻治好了吏部员外郎家小姐的事,在他们那个阶层的小圈子里渐渐传开了去,像之前那般抬着个小轿,或者是弄了辆马车,到太医院教习处还有小药房,请沈茂寻上门看诊的官员家属也渐渐多了起来,沈茂寻的身价也定了下来,与他师傅那般的太医院圣手自然不能比,比之考上了太医院的医生又要差上一重,最后定在了二两银子一回,复诊之类便要看主家的心意了。这已经是京中一流的大夫的待遇了。

    沈茂寻想想,还是觉得其中有他年纪的因素在,虽说年纪小显得不那么可靠一些,但是也不会让人有别的想法。虽然让一个灵魂是成年男子的人,承认自己现在没能力那啥……有点伤自尊,但是自尊是啥,能吃么?沈茂寻数数自己小金库里五十两银子,简直激动得想哭好么!这都是钱啊!按这时候银子的购买力,他都可以在京城的四环左右买套房了,还是一次付清,不用还贷款的!

    只是这样挣外快的机会还是不多的,京中哪有那么多不好请成年男子上门看诊的妇人呢?多数能请得起沈茂寻的人家,若是生了病,早早的便给治好了,哪里等得到他!大多数时间,沈茂寻还是守在药房里的,每月只有一两银子的死工资。这时候离太医院的选拔考试只剩下四个月,离过年也只剩半个月了,甘三余这些日子也在勤恳的看书,如今太子等皇子都已渐渐长成,开始成婚纳侧,皇室的又一波生育高峰即将来临,他们小方脉也渐渐热门起来,他的成绩虽然不错,竞争压力还是不小的。

    这日,又是沈茂寻一人守在药房中,外头又下起雪来,药房中算是比较冷清,他正好可以翻翻医书什么的,他虽然不要参加太医院三年一回的大考,但也是要参与教习处三月一次的季考的,他上回考试排行在五十一人中是第五,已经是相当厉害了,只是他自己还是略有不满,他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呢,考不过别人这像样吗?这还是主角吗?他这也是忘了,人家比他早学了那么多年,积累更深,他一时没考到第一,也是应有之意。

    边上药房拣药的小帮工,看着沈茂寻有些冷的样子,也沏了杯药茶给他,让他暖暖身子,沈茂寻正尝了一口,被药茶中的苦涩弄得脸都皱了起来时,门外忽然跑进了一个人来,只见他头上虽然还沾着雪,但还是满面通红,头上仿佛冒着热气的模样,便知肯定是有急事了。沈茂寻放下杯盏,正要问他,那男子已经瞧见了他,冲上前来便抱起了沈茂寻,将他往自己肩膀上一放,便直直的往外冲。

    药房里众人正待来抢回沈大夫,却听得这人气喘吁吁地解释:“我姐姐生产在即,为着救命,却是失礼了。”他还留下了一张拜帖,药房里的人捡起来一看,却也不是无名无姓之人,是离这两条街的何家的人,那家中是武将世家,三代单传,如今唯一的男丁又去了边疆驻守,如今出生的这个孩子也算得上是金贵了。但家中做主的都是女子,平日都闭门锁户的,不与男子相交流,如今来寻沈茂寻,为着的应该还是他的年纪。只是那人也不知可不可信,药房里的老人还是放不下心,派了小学徒去那何家看上一看。

    那男子气力颇足,药房众人只是看了张拜帖的功夫,他便已经抱了沈茂寻去得远了,只留下一个影子,等那小学徒气喘吁吁地追到何氏的家中,沈茂寻已经开始动手诊治了。那男子陪着何氏一家众位夫人一起在外头焦心的等着,里头生产的是男子唯一的姐姐,出生的又是何氏如今唯一的孩子,妇人生产本已经很是艰难,更何况听稳婆说是难产,可不是叫人揪心么!

    沈茂寻进了房里,便已经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眉头便是一皱,这可有些麻烦了。那稳婆见请来的大夫是这般的一个小孩子,心中也有些犹疑,但到底还是走到沈茂寻身前,压低了声音对他道:“那孩子被何氏喂得太壮了,何林氏盆骨又小,生产本就艰难,加之胎位不正,如今已经流了不少血了!”

    沈茂寻他年纪尚小,也不必顾及那么多男女大防,便走到了床边,见那妇人还算得上是清醒的模样,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回可是他头一次为妇人接产,弄不好便是一尸两命,他也是有些紧张的。好歹边上的稳婆是个有经验的,他到来时的情况还不算是最糟糕。他抽出了随身带着的药匣,里面收着他从沈太医处继承的银针,他深吸了一口气,按准了穴位,仔细将银针插进了产妇的身子里。又辅以特殊的手法,或是弹动银针,或是按.摩穴位,守在一旁的稳婆惊喜的鼓励道:“夫人,下头流的血已渐渐少了!”

    又过了半刻,那孩子的头也渐渐出了来,看得见眉眼了。沈茂寻这才收起了银针,退到了一旁,接下来的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那稳婆可是比他有经验得多了,并不需要他插手的,他正可在边上多学习一番。这妇人科,最重要的便是妊娠了,也是沈太医当初教育他的重点,幸好他刚刚做的还没出错,至少是救回了这做母亲的命来。

    这一场生产,虽说最大的难关已经过了,但之后也并不轻松,听着那妇人难受的哭喊,痛苦的喊叫,还有稳婆轻声的鼓励,沈茂寻不由得颤了颤,这便是生产么,难怪别人说,古代的女子生产之时,便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如今看来,果然不虚,可能还要更加可怕一些。

    又过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都要黑了,那孩子才生了下来,被稳婆在小屁.股上拍了两掌,便响亮的哭了出来。稳婆笑着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男孩呢!”那妇人才宽慰的一笑,喝了药,昏昏睡去了。

    那稳婆年纪也不小了,把那孩子用襁褓裹好,抱到了外头去,沈茂寻也跟了出去,看着何氏一家妇人高兴的模样,以及那男子得知他姐姐身体大致无碍,生育能力也没有损伤之后宽慰的笑容,他终于有了些后怕,幸好他救回了那个妇人还有那孩子,不然……他的腿都有些发软了。这时他在看看系统面板里他的名医声望,居然发现声望加上了足足一点,他心中也觉得有些理所当然,生产什么的,确实是最高难度啊!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何氏,之后还有两家请沈茂寻去给他们家接生,这两回就都是顺产了,比之之前的何林氏情况要好许多了,她们生下的也都是儿子,这下一来,沈茂寻送子金童的名声愈发响亮了起来,吸引了更多的人来让他看诊,为的便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福气。

    面对着这情况,沈茂寻简直无语,小爷我是个大夫啊大夫!什么吉祥物啊的,跟小爷我有个毛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