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珠这副得意的神情,林长安之前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好似在她的记忆当中,宋凝珠一直是那个谦和大度,温文有礼的女子。
而不是像眼前一样,高高扬起自己的下巴,神情十分得意。
“你先坐下来吧,我把心里话全部讲给你听就得了。”
“反正现在我也不像之前一样,到底都是被人退过亲的姑娘家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去吧。”
林长安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面容哀愁的看着后花园里开着娇艳的花儿。
她这个人平日里性子傲气的不得了,就算遇上天大的事儿,那到底也是要摆出一副架势来的,现如今脸上袒露出了真正的神情,宋凝珠还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他们林家现如今在上京城当中的地位也算不得差,毕竟祖上有功勋,家中哥哥长辈等人又在朝中任要职。
林长安这样的身份,只要一说出去,估计上门提亲的人连他们家的门槛都能踏破,可坏就坏在她那一张嘴。
“我年初的时候曾经和人定下过一门亲事,可谁知道运气这么坏,清明节外出踏青的时候,被他看见我和另外一个男子拉拉扯扯。”
“就这么拖了两个多月,他还是把亲事给退了,我都解释过
,根本不是我的错处,他非不信。”
林长安软下自己的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石桌上,说起话来时,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一杯茶水。
当初他们退亲的时候,上京城中的人都不知道这退亲的缘由究竟是什么,现在说出来之后,宋凝珠倒觉得有几分理解了。
毕竟只要是一个饱读诗书的男子,懂几分礼仪的人,都知道保全女儿家的名声。
尽管这退亲并不妥当,可人家也好比害了她一生好。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要替人家公子抱不平了,那你为何要在清明节时同另外的男子拉拉扯扯?”宋凝珠追问。
一听这个话,林长安立刻就来劲了,整个人的脊背挺得笔直,像是被戳到了脊梁骨一样。
“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处,我先前就已经解释过好几次,他不信也就算了,竟然还向我们家退亲。”
“那天清明时节,外面到处都是雨纷纷的,我本来是不打算出去,可想着马上就要成亲了,再怎么也应该出去走动走动。”
提起这件事情来,林长安心中就懊恼不已。
早知道她那天就不应该打把油纸伞到郊外去踏青,越不应该信的那些臭丫头的话说是这郊外有一座月老庙,
上过香之后极其灵验。
她打着油纸伞一路到了郊外,心中多少是有几分羞涩的,害怕别人认为自己去逛月老庙,身旁就只带了一个丫鬟。
可谁知道走到半路的时候,这天上的雨落得越发大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天边泼水一般。
她和丫头两个人再怎么也不敢往前走了,只好到一旁的凉亭当中避雨。
这天上的雨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一避雨就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我们那天就在凉亭当中待了半个多时辰,说来那天可真是蹊跷的很,路面上不见得有几个人影子,要是早知道天上会下雨,我也不出去了。”
林长安面上的惆怅懊悔几乎快要溢满出来,光是想起来她就觉得心肝都在疼了。
最近这几日里,宋凝珠听了不少的故事,觉得他们所说的桩桩都有意思,件件都有趣味。
她坐在凉亭当中,一边喝着盖碗茶,一边吃着手中的云片糕,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示意长安继续讲。
上京郊外到处都是空地,那个时候本来就是年初不久,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草长莺飞的一片,可谁知道时至清明前后就是雨纷纷。
林长安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坐在凉亭当中,望天望雨,心中十分惆怅
。
“等了半个多时辰过去,也没见着有谁要来避雨,一直等到雨快停歇住了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白面小生。”
凉亭外的路面泥泞不堪,尤其是在下过雨之后,雨点都能溅出泥点子来。
那个面容白净的斯文小生,突然打着一把游子闪闯进到凉亭里。
他过来的时候只想着避雨,动作十分快,等到了凉亭里,却发现有两个姑娘家正神色惊慌地看着自己,立刻又退了出去。
“那个白面小生可真是有趣的很,明明都已经进来了,却又害怕我说些什么,赶紧退到凉亭外边,这外面可是瓢泼的大雨,立刻就将他身上的衣裳全都打湿了。”
说起那个白面小生来,林长安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有趣味。
“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让他到凉亭里一起来避雨,顺便再把自己的帕子给他了?”
这种桥段的故事,宋凝珠不知道在话本子上看过多少遍。
古时候男女传情的时机就是这般巧,往往就是一场大雨又或是一场夜宴,甚至于就在寺庙的盛会当中,也能多出几分情愫。
被点明之后,林长安面上多了几分绯红,随后又开始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直白?我那不过是
看他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所以才把帕子给了他。”
再回想起那一日的情景,林长安觉得一切实在是太过凑巧。
她看见那个白面小生浑身狼狈不已,鞋袜上全都被打湿了泥点子,便把帕子递给他擦一擦脸上的雨水。
这个人起先是不收她的帕子的,说什么女儿家的贴身物件,自己不好拿了去。
到后来看他实在是狼狈不堪,林长安执意把手中的帕子塞给他。
并且还说这不过就是一个帕子而已,现在这四下里都没有人在,不过是他们三人躲在这凉亭当中避雨,能够遇上是一场缘分,说一个帕子又能怎样?
“我那个时候可真是糊涂的很,就这么把帕子给了他,早知道后边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当时就应该看他狼狈,也不该给帕子呀!”
说着,林长安狠狠一跺脚。
没过片刻,这雨终于停了,她本想着不再去什么月老庙,直接带着丫鬟回林府当中,可谁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婿竟然一路寻了过来。
“说起来可真是凑巧的很,本来坐上马车就打算离开的,可谁知道他看见那白面小生手上握着的帕子,非要跟我算账。”
一声长叹传来,林长安只觉得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