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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尉迟礼的辩白

    陈琦扭头,看向尉迟礼:“尉迟礼。你可知罪!”

    尉迟礼被陈琦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吓得身体一抖,身上又出了汗,将刚刚才换的衣服又给打湿了,粘在了身上。

    尉迟礼听到陈琦的问话,有些迷茫的抱拳躬身道:“大,大人,小民不知罪犯哪条,请大人明示。”

    陈琦语气森冷,话语铿锵有力:“哼。尉迟礼,你尉迟家竟然敢擅自将元人纳入贱籍。你可知,擅自将元人纳入贱籍,沦为奴隶,该当何罪?”

    尉迟礼这下可绷不住了,咕噔一下又跪下了。

    尉迟礼紧张的冲着陈琦磕头:“大,大,殿下,殿下开恩。我,我对此并不知情。况且,况且楼玉罗的父亲卖身,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个时候小民还不是尉迟家族的族长,那些所作所为也不是小民主导。小民真的很冤枉啊。”

    陈琦冷哼一声:“你确定尉迟府在你接手后,就没有强行将元人纳入贱籍?你确定你就是清白的?”

    尉迟礼闭嘴了,没办法,他不知道陈琦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说都知道了。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这个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他心里心知肚明。

    陈琦见尉迟礼想要蒙混过关,哪里会轻易的放过他。声音冷肃的开口。

    “尉迟礼,你继任尉迟家主后,为非作歹,为害一方,巧取豪夺,无恶不作。你借助尉迟家的威仪,横行霸道,视律法为无物。”

    “你认为,就凭你祖上的那点功绩,就凭你手下那可怜巴巴的三千私兵。就想为所欲为,做一个土皇帝?我看你是想瞎了你的好眼。”

    “今天你老实交代,本官可以网开一面,放一部分尉迟家族的人离去。倘若你再执迷不悟,想要在本官面前无耻抵赖;本官不介意将你这尉迟家杀一个片甲不留。顺便诛了你们的九族。”

    尉迟礼听到陈琦的话,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冰窖般的,浑身是彻骨的寒凉。他终于明白,陈琦今天来尉迟府,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楼玉罗那一个案子。很可能是得了皇帝陛下的旨意,想要找借口打压他们尉迟家。

    尉迟礼想到这里,深呼吸一口气,眼睛盯着陈琦,语气有些清冷的说道。

    “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如果皇室觉得尉迟家是什么洪水猛兽,想要除之而后快。不需要找这些个借口,只需要圣旨一卷,鸩酒一斛就是了。或者说,皇室既想要将我们这些功勋世家剪除,又不想背上一个杀功臣的骂名吗?”

    尉迟礼的话真的是杀人诛心,他对尉迟家的作恶多端只言片语都不提,反倒是想要将矛头转向杀功臣这个方向,其心不可谓不毒。要知道,老百姓们从来不在乎什么真相不真相的,老百姓们只想要得到他们想象中的那个真相。所以,当现实和他们的想象不符的时候,他们就会认为现实被和谐了,真正的事实被所谓的强权掩盖了;他们会脑补出一场惊世骇俗的宫斗大戏,然后告诉其他人,他们脑补的那些才是事情的真相。

    而在陈琦的前世,泱泱华夏,被编排最狠的两位,一位名叫朱元璋,一位名叫胤禛(也就是清雍正皇帝)。

    朱元璋被后世编排其在晚年诛杀功臣,将开国公侯伯杀了个七七八八的;老百姓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而是幻想出所谓的朱元璋怕造反云云。自戳双目的故意不看那些淮西勋贵们恃宠而骄,在民间为非作歹,兼并土地,贪污受贿等等恶行。

    而最恶臭的一口锅,无疑就是关于徐达吃烧鹅的那个故事了。将徐达的病逝描绘成一场波谲云诡的权谋大戏,流传之广,甚至盖过了正史典籍,将一则谣传传的跟真事儿似的。

    不得不说,尉迟礼还是有脑子的,他的靶点很准,就他刚才那段话,换其他人,都会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对他出手。

    但是尉迟礼搞错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他面对的是陈琦,一个继承了华夏五千年文明精华,一个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舆论风暴的穿越者。就这个舆论传播还停留在口口相传的时代,就算陈琦前世不是从事新闻和自媒体工作的,仅仅凭借他耳濡目染的那一点点引导舆论的知识,就足以吊打这个时代所谓的‘文人’了。

    陈琦听到尉迟礼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尉迟礼,你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太看的起你口中的尉迟家了。就凭你们,也配皇室出面?你们算哪根儿葱?”

    陈琦眼见尉迟礼在陈琦的话语中,面色一点点的变黑,整个人的周身也是阴郁无比,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琦才不管尉迟礼呢,继续说道:“功臣?你们尉迟家蒙祖荫获得的利益还不够吗?还是说,你们觉得,就凭你们当年的那点功绩,就可以视朝廷于无物?视法度于无物?”

    “还他妈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凭你们尉迟家的所作所为,还需要本官为你们欲加什么罪吗?是你擅杀朝廷命官是伪造的?还是你尉迟礼截留田地赎买款,派私兵强夺土地是伪造的?又或是你尉迟礼派私兵假扮盗匪劫掠商队是伪造的?再或是你们尉迟家架空西渊郡郡守府,私设公堂,随意缉拿关押与你尉迟家有间隙的人是伪造的?”

    “一桩桩,一件件,你觉得,本官还需要给你尉迟家伪造罪证吗?就凭本官现在手中的证据,诛你尉迟家九族,你觉得冤吗?”

    尉迟礼听到陈琦的话,眼睛看向陈琦,眼眸中满是杀意。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陈琦竟然对尉迟家的罪行了如指掌。他在心中疯狂的算计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撕破脸面的前提下,将事情给压下来。

    尉迟礼一边想,一边说话,企图拖延一些时间。

    “殿下,您刚才所说的罪行也许我尉迟家确实做过一些。但是,这又不是我尉迟家一家这么做,其他的功勋世家和门阀世家,哪一个不是这样的呢?您为何要对尉迟家如此的咄咄逼人,分毫不让呢?如果殿下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的话,您完全可以和尉迟家协商,我们可以商量着推出一些在尉迟家地位较高的人出来顶罪。这样皇室和您得了名声,我们尉迟家也可以苟活。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约束家族中人,不再做那些个作奸犯科之事。”

    陈琦听到尉迟礼的话,眼眸微眯:“哦?你所谓的尉迟家有地位,地位较高的人是谁呢?是你的弟弟尉迟嘉?还是已经被埋进土里的尉迟林?”

    尉迟礼听到陈琦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但是我父亲尉迟林已经入土为安了。大元帝国讲究死者为大,刨坟鞭尸恐怕有伤天和吧?”

    “不过我弟弟尉迟嘉可以。尉迟家族的嫡次子认罪受刑,这个名声足够殿下在陛染指帝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琦听到尉迟礼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一个尉迟礼,你不错,你很不错。一个庶长子,强行攀附上公孙鸢,得了个嫡长子的身份;竟然还敢将真正的嫡长子尉迟嘉推出来顶罪。不得不说,你将你父亲尉迟林的无耻和下作学了九成九。够狠。”

    尉迟礼听到陈琦的话,先是害怕,然后就是恨,发自骨子里的恨,他的身世之秘,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从出生,到成长,每一步都充满恶臭和荒唐。他的父亲生他只是为了防止公孙鸢所生的嫡长子会偏向母家;而他的母亲则完全就是一个生育机器,生下他以后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活埋了。养母公孙鸢虽然将他视若己出,但是在尉迟林长久的洗脑式教育下,同样生不出半点好感。至于弟弟尉迟嘉,呵呵,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他一定要杀死的人。

    长时间生活在恶念和阴郁之中,早就使得尉迟礼本就不多的人性都消磨殆尽。他平等的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是所有人。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所以,他可以为了他妻子的一句话去救迟甲;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迟甲丢出来,当他的替罪羔羊。

    陈琦没有理会面色阴沉如水的尉迟礼,继续说道:“尉迟礼,虚与委蛇的事情就免了。至于你所谓让他人顶罪的心思也可以歇了。你要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我今日到访尉迟府,只为你一个人而来,我在乎的只有你。尉迟家的所有人我都可以赦免其罪行,不予追究,唯独你,是必须死的。”

    陈琦起身,小心翼翼的将衣服上的褶皱婆娑平整,微笑着看向尉迟礼。

    “好了,尉迟礼。你不需要再拖延时间了。你派出假扮土匪,劫掠商队的私兵已经回不来了。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有些没有必要了。”

    “尉迟礼,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自己自缚受刑呢?还是要本官动手。”

    “你要明白,如果本官动手,今后这世上便再无尉迟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