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骞仰着脖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看上去还挺正气凛然的。
“好,这些事老臣没有调查清楚,老臣认错,甘愿受罚。”
“那,三殿下目无君父,对陛下不敬又当作何解释?”
“还有,三殿下贪美好色,留恋青楼画舫,玩物丧志,不思文武之道,又当作何解释?”
陈环看着沈骞,那目光仿若是在看一个死人。
“生让你生个清楚,死叫你死个明白。”
“圣人所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臣在前,父子在后。”
“三弟以君臣之礼待陛下,何错之有?”
“况且,三弟对父皇是否敬重,到底是你这个两眼一抹黑的外人看的清楚,还是父皇这个当事人感受的明白?”
“你以此为由弹劾三弟,是否先得拿到父皇不满三弟以君臣之礼视君父的证据呢?”
沈骞:“……”尼玛,老子不玩儿了。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陈伽罗就算是有不满,也不能说出来呀。
要不然皇家颜面往哪里搁?
况且,他也不是第一天入朝参政了,陛下这些年来是怎么对待三皇子殿下的,他也有所耳闻。
说实话,陈琦能没有隔阂的以君臣之礼对待陈伽罗,已经算是非常大度了。
就算是他沈骞也自认自己做不到比陈琦更好。
但是,理解归理解,该弹劾还是要弹劾的。
这就是他们这些做言官的生存之道,至于什么理性,至于什么对错,其实有些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可是,现在陈环竟然让他去找陈伽罗要证据,他沈骞是头铁,但是不蠢,那个证据陈伽罗只要脑袋没包,就绝对不会给他的。
他拿不到证据,那么这个弹劾就意味着没有了意义。
这尼玛……
沈骞觉得自己快要被憋屈死了。
看着沈骞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陈伽罗觉得舒爽极了;要知道,沈骞之前弹劾过他多少次,连陈伽罗自己都记不清了。
要不是担心杀了沈骞会对自己的名声有影响,陈伽罗早就把沈骞挫骨扬灰了。
烦死了。
陈环见沈骞没有答话,脸上的表情沉重的跟死了全家似的。
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咬着牙,下定决心要借着沈骞的脑袋,给这些朝臣们立一下规矩。
告诉他们,做事儿要有分寸,不能肆意妄为。
“另外,你说孤三弟贪美好色,留恋青楼画舫,玩物丧志,不思文武之道。”
“你有调查过吗?”
陈环盯着沈骞,语气冰冷的说道:“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沈骞家的两个公子,月余前曾为了争夺一个勾栏女子,当街斗殴,险些闹出人命来。”
“不知道你沈骞是怎么处置他们的呀?”
沈骞:“……”
沈骞现在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家那两个混账玩意儿,到处给自己丢人现眼,搞得自己现在都直不起腰来,弹劾别人了。
偏偏,他们老沈家这一代六房兄弟只生出了这么两个男孩子,他就算是想要大义灭亲,也下不去手啊。
所以,处置?处置个鬼吧。
要不是因为伤重要在家里养着,估计早就出去野去了。
陈环冷笑一声:“呵呵。看来沈大人并没有处置你的两个儿子啊?”
“沈大人还真的是,玩儿的一手好双标啊。”
“自己家的儿子为了勾栏女子斗死斗活的,你视而不见;我三弟去青楼画舫听个曲儿,看个舞,吟诗唱词,逍遥一下,都不行。”
“沈大人,我来问你,这又是哪家学派的规矩?”
沈骞现在是彻底装死了,他实在是无言反驳。
看来,他今天的弹劾算是彻底玩儿砸了;没想到这个三皇子如此难缠,让他抓不到半点把柄。
看来,他只能是看时机,找一个突破口,给自己脱身了。
否则,今天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还真不太好说了。
“至于你说孤三弟玩物丧志,不思文武之道。”
“那你可曾了解过前段时间的五国擂台战,孤三弟都做了些什么吗?”
沈骞懵逼了,他瞪大双眼环视了一圈朝臣们,最终目光落在了扫北侯庞清的身上。
尼玛,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有五国擂台战这事儿啊?
而且,这五国擂台战是啥时候的事儿啊?
五国擂台战上又发生了点儿啥,为什么也没有人告诉我啊。
这话要我怎么往下接啊。
朝臣们默默地低下了头,沈骞赋闲在家十年来,谁还记得有这么一号人啊,又有谁闲的蛋疼,回去理会一个赋闲在家的将死之人啊。
况且,谁也没有想到,经历了前面的几次朝会后,还会有人头铁的出来弹劾昭阳王殿下,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而被沈骞盯着的庞清,默默地将自己掩在了前面那个朝臣的身后,完全不与沈骞对视。
这下子沈骞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沈骞心中暗呼一声我命休矣,看向陈伽罗时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出班时的自傲。
陈伽罗看着沈骞的那个表情,瞬间像是大夏天吃了一个冰溜子似的,爽翻了。
多少年了,这都多少年了,他陈伽罗终于翻身做主人了。
这一刻,陈伽罗真的感觉,爽翻了。
陈环也看到了沈骞的那个表情,同样也居高临下的看到了沈骞望向庞清的那一眼。
冰雪聪明的陈环,哪里还能不明白今天这档子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头的怒意,陈环看着沈骞,语气中杀气毫不遮掩的说道。
“孤三弟文武双全。”
“在文道方面,三弟年仅十五岁就在岱岳草庐的文圣祭,文比大典中夺魁,被岱岳草庐当代庐主孔丘评价为"麒麟之才",天下无双。”
“在武道方面,三弟同样是年仅十五岁就晋阶至武道大成之境,这等速度,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无可厚非吧。”
“此等成就,如果还要被说成是不思文武之道的话,孤也就不懂了,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沈骞:“……”
“噗!”沈骞一口黑血吐出,扭头看向陈琦时,眼神惊恐,像是看到了怪物似的。
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今天弹劾的皇子,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妖孽般的存在。
这一刻,沈骞知道,他是被人算计了,有人要用他的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且,沈骞也知道他自己今天算是死定了……
只是,沈骞现在还有一丝侥幸之心,那就是尽量只死他一个人就行,不要连累他的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