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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一家才没坐多久,就带着小外甥女匆匆告别了。

    “大姑走啦?”

    崔母叹了一口气:“志华打电话来,吵着要带小璇回去呢,说没有在丈母娘家过节的规矩。”

    “怎么回事啊?”崔璨很惊讶。

    “今天早上才到的,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要走了,听说都好几年都没回来了。”崔母回答道。

    “你是没看到,吃饭的时候那吆五喝六的,官腔十足十,怕是比国家领导还有派头呢。”

    崔璨:“……我爸不会生气了吧?”

    “你爸又不傻,这种家事,外人也不好掺和,他只是看着心里不痛快。”崔母撇撇嘴,“就跟你大姑念叨了几句。”

    “我知道谁气着他了。”

    “可不就是你大姑嘛。”崔母一脸不屑,摇头说道:“这可是自己闺女,被别人这么摆弄,她居然觉得是应该的。前段时间小芬刚怀上,就跑去港岛查性别,是个女儿,就流掉了,说要拼一个儿子,你大姑也不知道心疼,你说她是不是傻啊。”

    崔璨也很无语:“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还是有几千万的生意等着做?也太糟蹋人了。”

    有时候啊,伤害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崔璨:“所以这一对比,又觉得阿屿好了?”

    崔母笑着拍了她一下:“傻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骂谁。

    柏屿收拾完厨房,解下围裙走了出来。

    “伯母,今天累坏了吧,快去歇一歇。”他笑着走过来说。

    头发上有一点汗水,黏在了额头上,但是他的眼睛明亮又闪烁,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特别好。

    “哎!好!”崔母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

    崔璨看着他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有点心疼,伸手拉着他回房间,把他按在床边坐下。

    “热不热啊?”她像哄小孩似的,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

    柏屿嘴角弯弯,眼睛亮晶晶的:“不热。”

    “傻瓜!”崔璨轻轻骂他。

    崔璨望着他出了神,他总是这样,乖巧温顺,说话做事都特别妥当,身上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多了一分怯懦,少了一分锐气。

    但她分明见过他的锐气!每次挡在她身前的时候;在宴会厅替她挡酒的时候;在稻城徒步的时候;在拒绝她转钱的时候;还有在她家的沙发上吻她的时候……

    除此之外,柏屿大多数时候都是个性格温柔的男人,崔璨偶尔会感到困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不管是温柔体贴的阿屿,还是充满锐气的阿屿,她都很喜欢!

    柏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紧紧抱住她,把脑袋埋在她的胸口。

    “你的家人……真好。”

    “那当然啦。”崔璨得意扬起下巴。

    真好。

    这样的家,这样的家人,才能养出崔璨这样的孩子吧?

    她的眼神清澈,性格娇憨,她回到家里就可以放肆任性,淘气胡闹。

    她说要给自己一个家。

    可这些东西,不是光靠嘴就能说出来的,宽大的客厅,真皮的沙发,实木的地板,他现在连一块砖都没有呢。

    柏屿笑着抱着她,那笑容里带着憧憬,和决心。

    到了睡觉的时候,崔母才关上门跟崔父说话。

    “我觉得小柏人还行。”她说。

    “你瞧,今天大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人家小柏表现的很有修养。”

    崔父沉默了一会,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柏学历是不怎么好,可你知道你闺女喜欢小柏什么吗?”崔母问。

    崔父:“……什么?”

    “你闺女说了,就喜欢小柏性格,两个人处得开心。”

    “幸福是什么?求仁得仁,仅此而已。”

    崔父:“……”

    崔母:“学历只是一块敲门砖,踏入社会以后还是看真本事,没多大事儿。”

    崔父摆出一副看穿真相的表情:“说这么多,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帅嘛,我闺女就跟她妈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

    “哟~”崔母轻笑。

    “长得帅怎么了?我能找个帅的,为啥非找个丑的?我是脑子坏掉了哦!我回家看到一张帅气的脸,多舒服啊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回家看到一张丑脸,回头再生一个丑孩子,我三天都吃不下饭去,再说了,我喜欢长得帅的有什么错?你要是长得不帅,我能嫁给你?我图啥啊我!不就图你长得帅吗!得了便宜卖乖,居然还嫌弃上人家小柏!”

    崔父悻悻然的拉上被子,当年下乡的一群知青里,有个最漂亮的姑娘,喜欢她的小伙子能排到村门口,里面不乏有当官的子弟,她愣是看上了自己。

    就因为他长得好。

    回想起来,崔父还感慨……

    那可真的是,人生中不能与人言的,隐秘的得意之事啊。

    崔父:“长得太帅了,容易花心,他现在年纪小,还没胆子。等以后社会经历多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毕竟男人更懂男人,长得俊美就是容易招蜂引蝶。

    崔母:“你也长得帅,也没见你花心啊。”

    崔父:“……”

    “照你这么说,长得丑的就不花心了?”崔母冷笑:“男人花不花心,跟长得好不好看没关系,再丑的男人也想左拥右抱,这就是男人的本性。不花心的男人,要么人品好,要么出轨成本高,要是没这两道门槛,帅哥、丑男,都得搞外遇,反正都一样,那还不如要个帅的!”

    “要我说,闺女还不如把主动权握在手里,好好赚钱,不用伺候一大家子,小柏长得又帅还会做家务,这不好吗?”

    崔父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因为他内心深知,自己老婆所言不无道理。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说道:“年纪还小着呢,没个定性,日后变数太大。”

    这恰是崔母所担忧的问题。的确,柏屿只有二十二岁。

    二十岁的人常常以为自己懂了一切,以为自己一诺就是千金,一言就是九鼎。以为自己现在做的事绝不后悔。

    只有再经过一些时间的磨砺,再回头,才知道那个年龄是多么的幼稚冲动。

    曾经的诺言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那些自认为永不后悔之事,大多都成为心中的遗憾。

    崔母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房间内悄然无声,夫妻二人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