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诡手炉之言的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立刻改变阵型。
杨诚、泫潇潇、凌姚等人再次顶了上去。
韩成则是退到了韩梦面前,阴阳司公和黑虎将军一左一右,为其护法。
韩梦深吸口气,双臂缓缓张开,血液如幕帘般从其手臂流淌而下,并带着浑浊和炽热,将整个办公室瞬间化作一片血池炼狱。
此刻,韩梦的双目化作血瞳,血泪从其眼角缓缓流淌,身后出现了庞大的池头夫人之身。
“血池孽镜炼狱,发动!”
刹那,血池沸腾,大量的血池诡女、诡婴纷纷爬到了中心的镜子之上。
“旮沓……”
镜子挪转中,西兰的身影被一缕血光照入镜中。
很快,镜面光芒一闪,先是出现了西兰的,然后便开始扭曲、分裂,最后一点点变成了三道身影!
第一道,乃是身穿土家族新郎服饰的刘畅,他露出仿佛大婚般的欣喜笑容,青灰色的面孔、惨白的双瞳透着诡异。
第二道,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庄严,身披黑色斗篷,正是在西兰的记忆照片上见到的,那个疑似五十年前为刘畅父亲的人。
第三道,便是一条狗,一条体型比幼童要高大的五黑犬。
三道分身在一阵扭转之后,竟是一点点从镜面当中脱离而出,并朝着西兰的方向扑了过去。
本在和众人激战的西兰,在看到这三道身影时,发出疯魔的叫声,叫声里又是欣喜,又是愤怒,又是悲鸣。
旋即,她抛弃了杨诚等人,转而和眼前这三道镜中化身纠缠在了一起。
不过,细细看去可以发现,西兰直接无视了“刘畅”和“五黑犬”的攻击,而是一门心思攻击着那个陌生的男人。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宁丰眉心一蹙。
韩梦的诡域——血池孽镜炼狱,本身具备两种诅咒效果。
第一种是血焚诅咒,通过镜子的照射,筛选出从前伤害过女人和孩子的人,并使其体内血液逐渐沸腾,是一种具备特殊筛选机制的诅咒。
第二种是血鬼诅咒,通过用孽镜台照射目标后,捕捉对方身上的气息,并在镜子当中复制出对方力量源头的化身,并凝聚成血鬼,拥有和目标相仿的战斗力。
显然,韩梦面对西兰,用的是血鬼诅咒。
只是,诅咒的来源核心,竟然不是西兰本身,反倒是刘畅、中年男人和五黑犬?
正当疑惑时,诡手炉再度笑呵呵地开口:
“原来如此,这是三障之一的魔障。”
“魔障身,乃是因贪嗔痴三毒的诱惑,从而在某个目标上得寸进尺、欲壑难填。”
“如今看来,这西兰女娃,应该是贪念于和日客额成婚生子,痴迷于对动物生灵的保护,嗔怒于……这个中年男人了。”
“至于为何嗔怒,宁丰后生仔,就看你自己的调查了。”
话音方落:
【俱乐部提示,俗民同盟、会员凌姚、会员道格,已了解到屠宰场西兰的身份细节】
【现触发主线任务——灭三障】
【请成功找到去除三障身的方法,让被你们找到的西兰,得以从沉睡中复苏】
听到提示音,宁丰眉心一动。
提示音说“你们找到的西兰”?
果然,西兰的肉身,也就是犬神湖中的那一位,应该是被教父或者金田彻他们取走的!
既然需要找到除灭方法,那么现在还留在这里和西兰硬碰硬,显然就有些不值当了。
“化身……化身……”
宁丰眉心一蹙,仿佛想到了什么,借着众人掩护,对着西兰的魔障化身发动了审判之面。
这一瞬,天旋地转。
当宁丰再度清醒过来时,双眼因为骤然出现的阳光而下意识紧闭。
耳畔,则是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嚎声。
还有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造孽,这是造孽啊,老土司留下的女儿怎么如此混账!”
“是啊,可怜了族长的儿子,年纪轻轻就没了。”
“哼,要我说,就是罪血相承罢了!”
“是啊,当年那老土司不尊生灵,不敬阿密妈妈,引得玉犬寨天灾人祸,多少年了才消停下来!”
“嘘,别说了,族长好像来了!”
此刻,宁丰也终于适应了这片晴空朗日。
当他看清眼前一切时,首当其冲的,竟然是刘畅的尸体!
此时的刘畅,和那记忆照片中的模样如出一辙,约莫十六七岁,正是稚嫩未脱的年纪。
若是放在五十年前,在一些相对落后的部族村寨当中,也的确已经是结婚成家的时候。
确定旁人看不到自己后,宁丰迅速来到了刘畅的尸体前。
他的身体就这么靠坐在阿密妈妈神庙的门槛上,身上穿着的婚服如血般刺眼,手中更是捏着一串和自己得到的“犬牙手环”一模一样的物件。
“唉!”
宁丰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刘畅,其嘴唇干裂,眼角还挂着一丝尚未干涸的泪珠。
同样和照片中一样的西兰,痛哭流涕地抱着他,死死揪住他的衣服,甚至连自己的指甲也纷纷折断,露出了裸露渗血的伤口。
“日客额!日客额!”
西兰浑身颤抖,涕泪横流,言语里满是痛苦,连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哭得脸色涨红,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银铃之声。
宁丰尚未回头,便是一个略成熟些的倩影从身旁掠过。
是落花洞女!
或者说……是还没有和洞神成亲的落花洞女!
落花洞女同样是十七八岁的容貌,她满脸恨意地推开了西兰,浑身颤抖:
“你给我滚开!”
“混账东西,当初是你自己说要成为洞神新娘的!”
“你又何必在一切确定之后,又来撩拨我弟弟!”
“你不知道我阿弟有心衰之症,自幼便体弱多病吗?”
满脸泪水的落花洞女蹲下身,颤颤巍巍地抚摸着刘畅的脸颊,眼中满是悲恸。
“依窝,不要哭了。”冷冽的声音,让落花洞女浑身一颤。
所有人看向了人群之前的中年男人,男人披着黑色斗篷,气势充满了威严。
“族长!”众人纷纷颔首致意。
在民族和村寨没有了土司的年代,族长的确就是最高的领导者了。
“阿爸。”落花洞女的声音满是哽咽:“阿弟……阿弟他……”
作为刘畅和落花洞女的父亲,这位族长看向刘畅的眼神没有亲情,有的只是失望和冷漠:
“他最终,依旧还是忤逆了我这个阿父。”
“他为了一个罪人的女儿伤心而死,真是……让人厌恶!”
眼见族长发怒,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却见族长看向身后,对着一对老人微微颔首,言语颇为恭敬:“阿祖公、姑奶奶,拜托了!”
宁丰本以为这是一对老夫妻。
可在看清他们的打扮之后,不由一愣。
首先,他们的容貌很相似,从称呼来看,应该是姐弟两人,而且对标族长来说,恐怕都是很高的长辈了。
那老翁背着一口棺材。
那老婆婆则捧着一个布包。
这形象……
春巴涅和惹巴涅?
绞脸婆和赶尸人?
此时,这两位老人踱着步来到了刘畅面前,在仔细检查脉搏、鼻息和心跳之后,叹了口气,无奈摇头:“生机断去了半个时辰,恐怕没有机会了。”
此言一落,众人纷纷一叹。
不料,族长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心中一颤:“依窝,日客额是否犯了族规!”
落花洞女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阿爸,你……”
“依窝!”族长的声音添了几分怒色。
落花洞女咬了咬牙:
“是!”
“日客额触犯族规有二。”
“第一,不得玷污阿密妈妈庙、亵渎神明。”
“第二,不得和被选中为洞神新娘之人有鸳鸯之好!”
“否则……否则……”
族长冷冷看向落花洞女:“否则如何?”
落花洞女看着自己父亲如此果决的眼神,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带着一丝绝望:
“否则,即可处死!”
“死后之身,不入祠堂,不入族谱,扔于不归林,任生灵撕咬,反哺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