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城回去之后,陆承霖便带着妈妈回了庐山岛,正好顾什廷和姨妈姨父一起回来过假期,于是一个整天在手术台和宿舍两头跑的人,一个难得有假期喘口气的人,一起过了一个痛快又轻松的小假期。
庐山岛与海城并不相连,需要坐半小时的船才能进岛,平日里岛民自己种植蔬菜打捞海鲜,还依靠每日的船进船出来满足日常所需,也正是因为如此,岛上格外清净,绿树环绕、海天相依。
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一家都留在了岛上,姨妈家一家子都是朝九晚五的公务员,所以逢年过节都会避开外市的喧闹专门回岛上来享受享受清静。
兄弟俩伴着夕阳打球归来,厨房里已经开始飘出饭菜香味。
顾什廷把湿透的外套扔进沙发,刚想钻进厨房捞点好吃的,看舅妈往外端菜,一把抢了过来。
“还没进门呢,我就闻见这味儿了,外婆晒的鲅鱼无人能敌,哥就爱这口。”
“那可不,你外婆知道你俩一起回来,可是把压箱底的存货都给拿出来了。”
外婆也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刚出锅的辣炒花蛤,顾什廷眼疾手快捞起一个直接放进嘴里,边吃边咂咂嘴,“嗯……就是这个味儿。”
“就你馋,快去洗澡,臭死了。”外婆边说作势要打人。
“嘿嘿,马上去。”
拿起衣服两步窜到了二楼。
陆承霖跟在后面进门,运动装已经被打湿,一脸热汗,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开心,看厨房里女人们忙里忙外,唯独没见外公的身影,站定问,“外公呢?”
“外公跟你姨父钓鱼去了,刚打电话回来,说是收获颇丰,今晚给你们加餐。”
“好,那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
等兄弟俩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大家已经坐定了,姨父正从厨房端出刚出锅的鱼,外公正戴着老花镜摩挲着陆承霖带回来的酒。
“承霖、什廷,陪外公喝点。”舅舅跟兄弟俩说。
顾什廷率先回应,“那必须的,难得回来一趟,得试试外公酒量有没有变大,再说了,我哥带回来的酒,哪有我不喝的道理,是吧?”
顾什廷接过酒给外公倒满。
听这话,外公顿时情绪上涨,有俩大忙外孙一起陪着过节,对老人来说,已经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陆承霖也坐到旁边,给姨父和舅舅也把酒杯满上了。
桌上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是海岛人永存味蕾的舌尖味道。
中国人讲究“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舅舅从渔船上打捞回来的时令海鲜,外公姨父海钓回来的鱼,外婆从冬天就开始晒的干鲅鱼,舅妈从后院里摘的最新鲜的青菜西红柿,连许久不下厨的妈妈都奉献了一道陆承霖很久没吃过的家常菜——肉沫干豆角。
家,是承载爱的地方,不论人在何处,总是怀念那一方小餐桌上,家人们拥挤着热闹着夹到的那一口热乎乎的饭菜。
家家户户平淡无奇的锅碗瓢盆里,盛满了中国式的人生,更折射出无数个家庭的伦理。人们成长、相爱、别离、团聚。
家常美味,也是人生百味。
一杯小酒下肚,饭桌上不落俗套地开始聊起日常。
姨妈先开口,“承霖,最近怎么样?我听你妈说,公司最近发展的不错,别光顾着忙事业啊,你怎么样?”
“我还好,姨妈,就……老样子。”
陆承霖把筷子放下,乖巧地回应道。
“别太拼了,年纪轻轻的,慢慢来,要不,你妈都心疼。”
舅妈夹过一块鲅鱼放到他碗里。
在这里,他是大家的小孩,他可以永远享受大家的宠爱,夕阳时间去肆意打场球,回到家有热乎乎的饭菜,甚至每个人都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不必是那个坚强的男人。
“今年好多了,没那么累,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了。”
真的是好起来了,公司慢慢步入正轨,少了很多需要他亲力亲为的地方,也重新遇到了她,感觉一切都有了转机,有了希望。
“多认识认识朋友,有合适的,就谈谈恋爱,别总是忙事业。”
姨妈铺垫了几句,被外婆单刀直入。
“知道了,外婆。”他撒娇式地朝向外婆说。
“那你偷偷告诉外婆,有没有看好的女娃,外婆不跟别人说。”
“下次有机会带回来给你看。”
他酒意上头,脸也瞬时开始变红。
初雒仪本来没想着插入话题,儿子这话一出,瞬间也来了精神,刚想继续问下去,被陆承霖一个眼神回了过来,“快,先吃饭,鱼都凉了,这可是外婆的拿手好菜。”
姨妈看样儿也马上出来打圆场。
“姐,你放心吧,承霖从小心里有数,不用催,到时候会给你带回来的。”
顾什廷终于放下筷子加入话题。
“怎么没人关心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啊,外婆,我今年也争取给你领回来个孙媳妇哈。”
外婆一听乐了:“你乖,你多吃。”
姨妈一改刚才的温柔气质,直接怼了上去。
“你还领媳妇呢,你赶紧给我努努力,明年争个副主任,别的啥也别想,你哥那是事业有成,你呢,要啥啥没有,能给人家女孩啥啊,反正让我我不跟你。”
众人笑。
顾什廷两手一摊,撒娇似的朝着外公想讨要公道。
“你看,从小就是这么区别对待,外公,你也给我评评理。”
“你也领,你也领,比你哥还快那就最好了。”
外公放下筷子,帮他说话。
陆承霖也出来护短。
“姨妈,什廷已经做得很好了,像他这个年纪的,很少有这个高度的,放心吧,肯定升的很快。”
“看吧,还是我哥知道疼我。”
众人哄笑,兄弟俩默契地抬手碰了个杯,一起仰头干了。
“是是是,就你哥疼你。”
……
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窗上透出,伴着饭香味和欢喜声一起飘出。
远处是静谧的大海,一轮圆月悬挂正中,此时,当下,所有相聚的人,都在享受着这短暂又美好的假期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