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死老太婆。我就是认真的,怎样?”
道明寺椿暗暗叫糟。
道明寺却在短暂地愕然了一瞬后,恶意满满地扯起嘴角,“难道你准备现在就上台宣布这件事,然后把我这个继承人踢出家门吗?”
道明寺枫用前所未有的嫌恶目光扫了他一眼,像是看着什么无可救药的污物一样,半晌,才冷冰冰地说:“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购入那些恶心的玩具……果然是他的关系啊。他跟美作家早前公开的,也只是用来麻痹我的障眼法吗?”
不是没有过怀疑,是始终不够肯定。
现在倒是证据确凿了。
“不,只是你的儿子在一厢情愿地发花痴而已。”道明寺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站起身来,拍掉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不是觉得我这样的行为丢光了道明寺家的脸?但很遗憾地告诉你,大概你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去重新培养第二个了。”
“不知羞耻。”道明寺枫抿了抿唇,眸光锋利如刀,阴冷地讥嘲道:“我更想知道,你哪里来的资本这么有恃无恐。”
“你想知道?”道明寺低低地笑了:“就凭如今的你——已经无法辖制住我了。你总不会天真地以为,我还是四年前那条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只凭着一口气一条筋往前猛冲的应声虫吧。”
“自成年后,我手中便握有由祖父处继承得来的28%的股份;之后,我又在你大概还没时间没精力注意到的地方,陆陆续续地收购了些散落在外的股份,目前持有的份额是31%,恰好比你的15%要多上不少呢。”
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脸色越发阴沉,爽快地抖出一部分筹码的道明寺不由得愉快地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补上最狠的一刀:“况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但凡是持股超过30%,就能向董事会提出罢免分社的社长了吧?”
道明寺枫怒极反笑:“所以,你是要罢免我?”
道明寺假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不得不从习惯了独裁的母亲底下未雨绸缪一下,留一手,保护自己和喜欢的人罢了。你要是一意孤行地想对花泽物业施压的话,不说我这位大股东会不会否决你的方案,单是父亲那一关,你就不好过了呢——他可不会不稳重地为了个人恩怨就鲁莽地拿重要的盟友泄愤的。”
他不是不担心类,而是太相信自己的恋人能耐有多大——何况,类的身边还有两头忠心耿耿的犬科动物,一边乐而不疲地争风吃醋着,一边丝毫不马虎地施行堪称无隙的保护。
即使很不爽,他还是必须承认,有总二郎和阿玲在,他要放心得多。
母亲想通过类做最薄弱的突破点,是全然不可能实现的。
不知在这短短的刹那间,长子的脑海里就转过了无数念头的道明寺枫犹如听到了什么非常荒诞离奇的事情般笑了出声:“你以为他会允许你做出这样有损财团名誉的蠢事?”
道明寺冷嗤,尖锐地指出:“当好处多于虚无缥缈的名誉上的折损时,他会欣然同意的。”
跟时不时还暴露出一些负面情绪的道明寺枫比起来,在这四年的相处里,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极少谋面的父亲才是真正冷血的工作机器。
道明寺枫急喘几口,沉吟了下,竭力稳住被炽盛的怒意焚烧得濒临崩溃的理智,旋即是不留余力地刻薄道:“我记得从你小时候起,我就提醒过你不要老跟那些不成大器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脑子迟早会变豆腐渣。本来以为你这几年长进些了,好歹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背负着什么责任,又该与什么才叫正确的人群来往……不料你早就鬼迷心窍,疯得很彻底了。”
道明寺一挑眉毛,用近乎玩味的口吻道:“我的朋友?……你都不知道现在的他们有多优秀,就自以为是地下着评判吗。”
眼见着气氛愈发险恶,道明寺椿不安地动了动腿,暗自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插话道:“妈妈,我想阿司已经长大了,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闭嘴,阿椿。这里没有你一个外嫁女说话的余地。”一句话把道明寺椿的脸打击得苍白如纸,面部线条一如既往的冷硬无情,犹如戴着张从不卸下的冷漠假面般不曾流露出任何可以被称为是‘温情’的东西。
她淡淡地瞟了眼被羞辱到的阿椿,嘴唇嗫动着,一下下继续剜着她的心:“我说你,这是嫁为人妇该有的表现吗?与其这么空闲地重温小时候离家出走的这一套烂俗把戏,或是还站在这里操多余的心,倒不如回去谨慎一下自己的言行,妥当下你的举止,再看牢你的先生。”
“妈妈……”一向好强的道明寺椿不料会在亲生母亲这里遭受恶言恶语,眼眶里顿时盈满了泪水,在她的强忍下不停地打着转,偶尔沿着线条精巧的眼角落下,糊掉了细致的妆容。
她对接下来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恍若未闻,连弟弟替她打抱不平的怒吼也没听进去,只觉得渗人的凉意直刺骨髓,又恍若被涂满了油放在旺盛的火上烘烤般煎熬。
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血丝沁了出来,才用痛到快无法承受的声音,颤抖地说:“你总是这样!完全没把我们当做你的子女过,也从不关心我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希望得到的又是什么,不曾顾虑过我们的任何感受,不过是纯粹将孩子视为可以随时用来谋取更多利益的工具吧!如果阿司这辈子都不幸福,你真的会替他感到歉意吗?”
道明寺枫的声音是一贯的无波无澜,冷淡到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身为大财团的继承人,连自己的婚姻都处理不好的话,那只证明他太过无能。”
道明寺椿的泪水终于阻拦不住地夺眶而出,嘶声指控道:“你——根本没有一颗为人母的慈心!”
道明寺枫沉声警告:“我让你过了二十年锦衣玉食的生活,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你预备这样忘恩负义地用辱骂来回报我吗?”
道明寺椿下意识地噤了声,被凛冽的气势压得一时喘不过气来,只倔强地梗着脖子,不顾形象地抽噎着 ,一双湿漉漉的瞳眸大睁着,带着些微的恨意,看向自己那冷酷到满心满眼只装满了工作和利益的母亲。
道明寺枫不理她,偏过头来,冲着羽翼渐丰不再会被轻易摆布的长子,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要固执己见,死不悔改了?”
道明寺不答反问:“那你是要反对到底了?”
道明寺枫眼含薄怒地微微颔首,深吸了口气,蓦然伸手,在空中挥舞了下——
“你们负责稳住外面的客人,告诉他们,这里面发生的任何不同寻常的响声,都是为一会的余兴活动在做准备,不需恐慌。”
她有条不紊地交代完,又朝向另几人说:“然后,你们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尽快把他带走关到房间里去。如果挣扎得太厉害,直接动用麻醉枪。”所剩无几的耐心最终还是被消耗殆尽,她漠然地下达了最强硬的命令。
“你——”面对她毫无预兆的发难,道明寺惊怒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不得不在伏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躲开近距离射出的麻醉弹。
道明寺椿尖叫起来,扑上去厮打其中一人,试图保护弟弟。
“不用顾及她,一起带走就是。”道明寺枫蹙眉,不满地补充道。
毕竟力量差距太大,道明寺椿很快就被制服了,唯有道明寺还在负偶顽抗。
“可恶——臭老太婆,你疯了吗!快点来人!”
他咆哮着,也不知撞到了什么,脖颈处一阵火辣辣的痛,此时也无暇顾及了。
水晶桌被他匆忙躲闪的动作撞翻,重重的桌面骤然倾斜,摔在厚厚的地摊上,裂开蛛网般的碎痕。
在他忙于闪避的功夫,其他两名听命于她的保镖已然揪准了时机上前,四条筋肉鼓鼓的手臂牢牢地按住了他的手腕和肩膀,在吃了几下狠厉的踢蹬后,硬是忍着腰腹处传来的内腑几近移位的剧烈痛楚顶住了蓄满了恐怖力量的膝盖,这才抑制住他跟暴怒的雄狮般挣扎的势头。
“把他——”道明寺枫拧着眉,正要下达下一步指示时,她的心腹助理横山却一脸为难地走了过来。
“十分抱歉,我不得不打扰一下,社长。”
“什么事?我这里在忙。”她不耐地撇下这么句。
“是这样的……”他凑到她耳边,不知悄悄地说了什么,道明寺椿随后万分神奇地发现,她紧锁的眉头竟是缓缓地松开了。
“你们,”她心情略有好转,连不争气的叛逆儿子也没那么不顺眼了:“松开他吧。但记得立刻没收掉他的护照,回头直接放我办公桌上。”
“是!”
道明寺枫不再逗留,稍稍掀起曳地的裙摆,一边以标准到可以被列入淑女教科书的走姿,优雅地迈上阶梯,顺口问道:“他不是拒绝了请柬吗,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前来?”
“我也不知道,赖恩先生说马上就到,是他的属下先送来了合同。”
“总算有件谈得上舒心的事情了。”鲜少会把自己的真实心情表露在外的她尽管还是木着脸,语气却谈得上是愉快的:“看来,他还是相当重视道明寺财团的。”
众所周知的是——安特,这个总部在纽约,于三年前声名鹊起的集团,旗下近乎垄断了一切有关新电子产品的设计和生产制造,财富在短短的几年里,就像滚雪球般,迅速累积到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吓人数目。
无论是在全球像瘟疫般转瞬便流通开来的即时通讯网络,还是倍受音乐爱好者青睐的可携式文件储存播放器,智能手机的开发,以及功能多到令人目不应瑕的电脑操作系统等……想象力和行动力皆都强到吓人的地步,他人光是趔趔趄趄地追随着他们的脚步进行模仿,就累得精疲力尽了,这还不提他们那更新迭代将产品日益完美化的恐怖速度。
不夸张地说,单论道明寺枫的办公室里,就有不少于六件与安特集团能扯上关系的产品。
即使只是粗略估算一下他们明面上的账目和拥有的用户群数字,安特的主人也能轻松跻身进全球富豪榜了。
连去年席卷一切的金融风暴,自始至终的,它都维持着屹立不倒的状态,堪称毫发无损。与敏感地嗅到不好的气息当机立断地抽身,却仍然或多或少地受到些波及道明寺财团比较起来,这惊人的预见能力足以让明眼人惊叹。
可它幕后的真正老板和一口气注入大笔初始资金的主人,却始终是个不为人知的谜。
一向深居浅出,从不出现在任何媒体面前的集团董事长,居然亲自赶来道明寺家的别墅参加他们未来继承人的生日宴会……
对道明寺财团的看重可见一斑。
横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信满满地说:“要选择东亚地区的代理,非我们莫属。”
道明寺枫矜持地嗯了一声,重申道:“不管条件有多苛刻,要让多少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它的代理权拿下来。”
不只是表面上象征的利益,还有更多是背后具备的影响力,那是用金钱的数字都无法进行普普通通的估量的。
打开大门,客厅里空无一人。
道明寺枫的注意力当下就被放置在茶几上的三摞文件给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过去,信手拿起来,挑了最靠近她的一份粗略浏览了下,又匆匆放下,拿起另外两叠,重复着,对比着——
心里凝聚的疑团愈来愈浓重了。
“社长,有什么不对吗?”
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的横山,当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虽然隔这么远看不到文件的内容,他也能从她眼神的些微不同察觉出古怪的地方。
“为什么……”她轻声自语着:“在条件上天差地别的两份待签合同,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苛刻的那份,恰恰触摸到了她能承受的让步底线,与之相差无几;而优渥的那份,简直跟负责起草的人疯魔了似的,把绝大多数利益都拱手让给了代理方,自己却接近分文不取地做着白工。
太诡异了。
就在这时,几下清脆的叩击后,大门被悄无声息地再次打开。
一个身体线条流畅优美,携着股不怒而威的慑人气势,不过是闲庭信步,就将周围的人给轻轻松松地比了下去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起身相迎的道明寺枫,连瞳孔都因极度的惊诧而扩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心神遭受巨震,她脸上的表情被抽空了一瞬,旋即勃然大怒:“横山!连你也联合起来愚弄我吗?!”
“我并没有愚弄你,也请不要大动肝火,道明寺夫人。”俊美无俦的容颜上浅浅地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类并没有在乎她口头上的失礼,从从容容地寻了厅里的沙发坐下。
修长的腿自然地交叠着,这才不慌不忙地替百口莫辩的横山助理解释:“我就是安特集团的董事长,这次前来,主要不是为了叙旧,而单纯是想洽谈公事的——你实在不需要反应过度。”
好心情被一扫而空,道明寺枫眯起了眼,艰难地消化着这条极具轰炸性的信息,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激烈起伏:“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吗?”
摆明是在质疑他欲盖弥彰的后半句。
类温温和和地说:“不是会不会相信的问题,而是愿不愿相信的问题。如果你真的厌恶到不肯跟我说上半个字,早在刚才就会不屑一顾地拂袖而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仍稳如泰山了。”
道明寺枫沉默片刻,骇笑一声,也不知是讥笑识人不清的自己,还是讽刺扮猪吃老虎的类:“这么说来,我倒是一直小看你了。”
类没有故意去谦虚——在对他印象极差的道明寺枫面前,做表面功夫非但无济于事,甚至是自取其辱的。
不假思索地运用了同样模棱两可的诡辩式语调,隽秀如画的眉眼微弯,看似彬彬有礼地回道:“没有人希望自己会被小看,但既然是一向精明能干又阅人无数的伯母,偶尔因为太过疲劳而看走了眼的话……我想,也是可以被充分理解的。譬如四年前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那几只垃圾股,后来不都干脆利落地翻了身吗?”
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心知自己明里暗里都被刺了几下的道明寺枫撇了撇嘴,忍耐着没有反驳。
在对象不是儿子阿司的情况下,她那宛若随时要经历精密计算才会真正运转的大脑就会清晰无比,权衡着利弊,很快得出‘公私分明’比‘争一口气’要划算得多的结论。
于是选择了隐忍不发。
“我想,你在解决完我们之间的私事之前,是无法集中精神来就公务进行商榷了。”类露出个在任何人看来都显得非常纯净可爱的笑容,“那我们就来谈谈个人方面的问题吧,尤其是就阿司的人身安全和自由上,我需要与你达成一项共识。”
“就算你是安特集团的掌舵人,你似乎也管太宽了。”道明寺枫高傲地扬起了下巴,机质的黑瞳里掠过厌恶的色彩:“坦白地说,我不会再允许犬子与你再见面。”
“阿司已经年满十八整整四年,无论依照哪个国家的法律规定,都是具备完全个人行动能力的成年人。适度的管教,绝不该包括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哪怕是父母,也无权侵犯这项连平民都享有的基本人权。”类笑意不减,字字铿锵:“况且,我相信你也渐渐意识到,在钳制他行动的问题上,你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将护照邮寄给了我,你的部下恐怕只是在白费功夫了。”
“你——”
“我无意跟你争执,但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条件。”类话锋一转,把道明寺枫即将出口的恶言恶语堵了个正着:“我给你的三份合同,就代表我的诚意。”
“呵,你以为让于我一些利益,我就会放任阿司和你继续来往吗?”道明寺枫抱着手肘,神情冷峻:“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我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给家族荣誉上抹黑的下作事情发生的。”
类摇摇头,又递过去一份调查报告:“这是你心目中的儿媳最佳人选,大河原滋的个人名下财产,也就是她嫁妆的大约数目。”
道明寺枫本能地接了过来,不知道他突然转变话题的意图,警惕地打量着他。
类落落大方地又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在这三年来所累计的个人资产的一部分明细,嗯,我想数字会比旁人所估算的要大一些,总之光这些便是她的两倍半。”
他眨眨眼,开了个不怎么合时宜的玩笑:“当作聘礼,如何?”
道明寺枫:“……”
类条条列清:“总之,通过阿司跟其他社长千金的联姻来帮助道明寺财团获取利益,将远远不及我所能提供的那些,还会有一定的遭到反噬的风险,相比起来,我和他永远不可能扯出一张合法的婚姻证明,在财产的完整性上显然要更容易保留。”
道明寺枫:“……”
类:“若是存在子嗣上的顾虑的话,如今的代孕技术趋于成熟,不过是一颗卵子的功夫。”
道明寺枫:“……”
类思忖了下,温声补充道:“我展示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告诉你,我过去不曾在阿司身上图谋过任何东西,以后也同样不需要。”
道明寺枫:“令尊难道就这么放任你的胡作非为吗?”
类微笑:“他们一向以我的幸福为重。”
道明寺枫似笑非笑:“阿司不过是玩玩而已,你指望从小喜新厌旧的他对一个男人会存在天长地久的感情吗!”
“若真如你所说的话……那你究竟在不安些什么呢?”类笑着揭穿了她的色厉内荏,详装无奈道:“好吧,要真有那么一天,不管最终是分是合,结果我都愿意一力承当。即使这场豪赌注定一败涂地,我和阿司,此刻也是相互信任,毫无保留地深爱着彼此的。”
“其实你答不答应都一样,阿司早晚会脱离你控制的。要是他做起来有困难,我不会吝于助他一臂之力。”类不顾她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径直说道:“可我想,毕竟你是他的母亲,哪怕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渴望一份来自母亲的爱,那是我终身都无法给予的,我也不想让他留下遗憾。”
“我尊重你,不是因为你是长辈,而是仅仅是因为,阿司爱你,希望你不会令他失望透顶。”
道明寺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拾起那份条件最苛刻的合同,冷静道:“我等着你为今天的狂言后悔莫及的那一天。”
类笑吟吟地冲那个离去的骄傲背影挥挥手,轻声说:“合作愉快,再见。”
不用说得太明白,他也清楚,她这算是默许了。
“……嗯嗯,顺利解决了,你们先回我家吧。”类保持着这份好心情,给兀不放心地留守在外面的西门和美作,分别打了个电话告知情况:“我还有点小事,马上就到。”
现在要去看看阿司那个莽莽撞撞的笨小子。
——然后,他们四个人,就可以一起回东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