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与魔族会最终发生大规模冲突,这是必然结果。因为两族存在着巨大的意识形态差异。就比如舍小为大这样的问题,在人类群体中,也有发生,但并不常见,人类族群会把大量的时间与精历用在权衡与取舍之上。而在这个过程中,往往错失了重要时机。
但在保有绝对等级制度的魔族中,此类问题是很常见也很容易解决。似乎每个一名魔族民众,亦或者说每个等级上的魔族人,都有着身处自己位置的觉悟。低等级的人,对于牺牲,心甘情愿,毫无怨言。高等级的人,对于下级人的牺牲,只觉得理所当然,毫无怜悯与愧疚。这样的情况,也许出于魔族与生俱来,深埋于潜意识之中的强者优先认知,和优胜劣汰思维所决定。
当查德很轻松的描述自己处理了空间狱内的其他族人之时,在场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的齐欣格和雷鸣以外,都表现出强烈的不理解,甚至于反感。就连一向不苟言辞的吴晓雅,都皱着眉,厌恶的看着查德。
就在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之时,恰好春夏秋冬四位美丽的女仆,用推车推来一道道菜品。女仆们上菜期间,一桌人全都不再说话,各自在想着事情。
餐前开胃菜过后,主菜很快也被端了上来。不得不承认,查德这个人,还是很会生活的。烤制的羊小排,外酥里嫩,鲜美多汁,点缀几根洋葱丝,再配合上少许不知名的酱料,使羊肉本身的鲜美又增添了一点浓郁的松子味。而这松子味,并未遮盖住羊排本身的味道,可以看出厨师的技术,非同一般。
配餐酒,是查德在城堡地窖内贮藏的自酿红酒。味道微苦,后段甘甜。只是配合羊肉,多少有些不合适。
“盖拉斯的厨艺一向很不错,希望各位喜欢。”由于戴着面具,查德并未进餐。而席间,见众人都不说话,查德便主动打破沉默。
“查德先生,既然其他魔族都被你……额……处理了,那是不是只需要再处理掉城堡内部的魔族……也就是你们,矩阵就会自动解除了?”法坎哈一边将一条羊肉放进嘴里,一边问道。
“市长大人,我奉劝你,千万不要这样做。如果是这样,那在座的各位,谁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查德将两只手肘抵在桌上,两手手指交叉,置于自己面前。
“没有了魔族,空间狱不也就自动解除了吗?”虽然查德没有参与到屠城的行动中,可法坎哈依旧对魔族心存芥蒂。
“市长大人,在下不才,在地表已经活了几万年,曾经还与你们青铜人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日。而身为原精灵大人的负面,魔族并不容易被世人接受。但您知道我为什么能存在这么久吗?难道从古至今,只有你们之中才有想要杀死我的人吗?”查德语气似笑非笑。而当他看到雷鸣之时,马上收起笑容,接着说:“严格来说,我是杀不死的。现在把我杀死,我的命格也不会消亡,不到半个小时,我又会活过来。就算把我切碎,那每一片碎片,也都会重生为一个新的我。而如果我的命格不死,那这个空间狱就不会消失。本来,法坎哈大人的神之心,产生了能够破坏空间狱的震动。那个时候让我看到了希望,在灰谷之内,我抓紧一切时间,想办法逃离。可出口也因为混乱的时间流,导致根本没法离开。而之后,法坎哈大人取回了自己的神之心,时间流倒是恢复了,可空间狱也恢复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我又回到了这里,继续无休止的囚禁……”说着,查德将自己一直戴着的面具摘下……
面具之下的,查德的面容,让众人为之好奇!即便是刑风,也并未用卡拉山德之眼提前探查过。所以,查德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他。
首先是那白皙透亮的皮肤,那光滑程度,像是吹弹可破的鸡蛋。整个脸型,如同倒置的鸭蛋。他有一对浓密的金色眉毛,看起来有些忧郁。眉毛之下,是一对镶嵌于有些低洼眼眶之内的眼睛。眼睛不算很大,却异常明亮,闪着点点寒芒。那高挺的鼻梁,如同被小刀雕刻般锋利。坚挺的鼻子下面,那一张嘴唇微薄的小嘴,透着些许惨白。整个脸看起来,竟是一副女人面孔!
查德的长相,让众人心下一惊。本来对于魔族的印象,众人几乎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长相极度丑陋,之前遇到的魔族,那张脸,几乎都是为了给脑袋正面那一片位置占位用的,反正,总不能空着,然后……仅此而已。直到看到查德,大家对魔族又有了新的认识。
“既然如此,那还怎么离开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一向心急的何耀赶紧问道。
查德将眼前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对着身后女仆,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其中一位女仆,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开。查德接着说:“我说过了,我要借一颗心脏。一颗不属于魔族的心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从其他人眼中也看到了一样的想法,那就是“这人有病吧?”
“噗嗤”一声,一直没发声的杨镇武笑出了声。他抬头看看查德,一脸轻蔑的说道:“查德先生,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太可笑了?心脏?这是能借的吗?”
查德脸上表情不再优雅,取而代之的是些许严肃。他说道:“我有的是时间。大家可以跟我一起在这坚牢之内一起,度过后面需求的岁月。虽然到了地下世界,地表的人不会被时间侵蚀,但,无尽的寿命,并不是一件让人享受的事。其实,说到底,我们的目标一致,都想要离开这里。但受制于齐欣格大神设立的空间狱规则,现在的我们,都无法逃脱。大家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请用餐吧。”刚说完,刚刚的女仆去而复返,手上端着的,是与众人一样的主菜。查德向桌上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开始用餐。
可现在,除了查德,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了。望着城堡外的一切,这一方天地,越看越黑暗,暗无天日,阳光,显得那么苍白,草地,变成了一片墨绿,远处的森林,此时也越来越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