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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过渡(上)

    次日一早,楚人杰带着岳卓群、齐云枫、殷芷茹一同启程,夺天教的教众也在此列。只不过,上官义和黄浩不在此列。上官义特地向楚人杰单独禀明了情况,楚人杰最终同意了。而黄浩继续伪装成莫无言待在衡山驻地,这是他与莫少谦私下商议的结果,不让上面的那些人发现破绽。众人纷纷送行,因为他们知道,经此一别,恐怕很难再相见了,两年不长不短,却足以改变许许多多的人和事。楚人杰笑道:“千里相送,终有一别,万里江河,有缘再聚。”岳卓群等人不敢看衡山派众人的眼睛,远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而恰恰他们都不敢看见那边人的反应。众人一听楚人杰这话,便纷纷停下了送别的脚步,远远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天际。

    众人送行的行列中,两人不在此列,就是齐远山和钟子琪。同样的,他们也面对着离别。“子琪师妹,你真没有什话想问我?你就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吗?你真得不怕我会去做那些可怕的事情?”齐远山问道。

    钟子琪苦笑道:“大师哥,有些事你想说自会说,我又何必多问?说实话,我真看不透你。大部分时候,你温润如玉,是个翩翩君子。可我知道那根本不是你,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有时候阴沉黑暗到让我感到恐惧。我对你的爱情很复杂,对你是又爱又敬又怕。可那又能怎样?我钟子琪作下的决定,即使后悔也要去完成。我真想现在就跟你一起走,与你一起去行走江湖。可我知道,绝不能这么做,毕竟我现在武功尽失,这辈子都习不了武,根本就帮不了你什么忙。我不能成为你的累赘和包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齐远山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柔说道:“子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齐远山一辈子都不会辜负你、伤害你的。”钟子琪淡淡说:“我相信你,大师哥。可是,一个人的武功如果越高,名气越大,他的性子往往会变的,人总是会变的。他自己可能还没有认识到,可往往事情就是会这样。”齐远山安慰到:“子琪,你不用过于担心。别人也许会变,可我爱你这一点不会变。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子琪,再见。”钟子琪一听这话,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她刚回头,说声“早点儿回来”,齐远山的身影早已不见。

    在去往昆仑山血幽殿的路程中,一路上都没有事发生。在路上,楚人杰与岳卓群有了很多单独相处的时光。独孤九剑剩下的五式精妙剑法,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也一一被楚人杰传授给了岳卓群。而《红楼梦》说书也已全部完成,岳卓群为此抑郁了好久,好久才缓过神来,因为结局实在是太过悲伤。而反观齐云枫则很是开心,他真心感到快乐,殷爷爷和鲍爷爷都对他很好很好,耐心教导功夫。而南宫问天哥哥最是有趣,简直就是个活宝儿,逗得他直乐。相比而言,张新哥哥性子较为冷淡,从不多说话,他很有眼力见,从不去打扰他。殷芷茹和齐志衡见状也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这趟旅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恐怖,楚人杰并没有为难他们,更难得的是夺天教核心人物对小云枫都很友善,他们看得出来现在的小云枫很开心。他们也在想,看来去昆仑山血幽殿,也没有那么糟糕,甚至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旅程期间楚人杰也跟它沟通过,能不能把明月心剑传授给岳卓群?对此,他最终得到了一个让人失望的答案,此剑法只能他一人修练,只适合他修练。别人强练,只会走火入魔、身死道消。没办法,楚人杰放弃。他又不甘心询问,那能不能把阴阳真功传给他人,这次它回答:可以,没有问题,而且可以传给任何人。楚人杰当即决定,到达昆仑山血幽殿,短暂休息之后,就把阴阳真功传给岳卓群,这样他内功的短板就可以补齐了。

    皇宫大殿顶上铺满了黄金般的琉璃瓦内,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由黄金组成的世界。大殿之内,九宝将最近江湖所发生的大事一一禀报给了当今天子。陛下叹道:“这夺天教楚老魔是怎么回事?此次寿宴居然没有大开杀戒。当真是奇怪!还有温齐恒,这俩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朕对此一无所知。九宝,这两人,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九宝如实回答:“没有,他们二人的实力就是最强的。尤其是对上楚老魔,恐怕只有死路一条。”陛下恨恨道:“一想到他们二人,我就寝食难安。这俩人武功太高,终究是个变数。尤其是那楚老魔,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他的有些行为,简直就是在挑衅皇家的威严。虽然朕也听说,在他的地盘上,民众们都生活得很好,但这更让朕不安。尤其是,朕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我们的人也没有打进夺天教内部。这,这让朕如何安心?对啦,九宝,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吗?”

    九宝应道:“经比武,最终殷芷茹、齐志衡、齐云枫三人跟随夺天教离开。而且,同行的还有被誉为当今少年江湖英雄第一人,衡山星剑岳卓群。”皇帝起了兴致,问道:“岳卓群,岳卓群,‘衡山星剑’,看来这少年游侠不简单呢,居然敢同魔教结交。你说一说他,朕很感兴趣。”九宝见此,当即把岳卓群的主要经历一一汇报给皇帝。

    皇帝也不禁点头,叹道:“确实担得起少年江湖英雄第一人,只可惜怎么能和楚老魔、夺天教交往过密?衡山派恐怕又会兴旺下一个百年,这对朕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这夺天教和衡山派很有可能会通过他握手言和,这对朕绝不是一个好消息。九宝,一旦有机会,还是要杀了此人,以绝后患。朕不希望,也不想看到,衡山派继续兴盛下去,一个温齐恒,难道还不够吗?对啦,让我们的人散播些消息,说夺天教早已和衡山派相互勾结,目的是为了独霸武林。对那些江湖闲杂人士和那些成名江湖人士,说得详细一点儿。”皇帝的语气越来越冰冷。

    皇帝冷笑道:“对啦,还要让嵩山派和华山派的人知道此消息的每一个细节。对啦,我们的人也该出动了。这些名门大派弟子和江湖人士一旦外出,就让我们的人以夺天教的名义进行行动围杀。记住,一旦行动就不能留一个活口,要留下证据。朕,绝不能让正邪江湖有任何合作的可能。唉,九宝,其实朕也不想这么做。朕自认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本应该多注重民生生产,不应该在这些琐事上多费心机。可朕实在是太痛恨那些所谓江湖人士了,恨不得他们全部消失灭亡。九宝,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罢了,朕收回成命,别对岳卓群少侠出手了。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也担得起‘英雄’二字,很有风骨。朕,真想见他一面,想看看他是怎样的风采。如果不是在这个位置上,朕也想仗剑走江湖,和他相识结交。只可惜,终是一场幻梦!”

    九宝道:“陛下,老奴支持您的一切决定。陛下太过自谦,您的武功跟老奴相比,也不差什么啦。更何况,您还这么年轻。”

    皇帝呵呵一笑,说道:“还是差那么一点儿。不过朕自小体弱多病,如若不是有千年野生山参、成形首乌、天山雪莲和雪山茯苓等奇物等珍奇之物吊着,外加您用功力为朕续命,再加上您亲自陪着朕亲自上衡山派求那温齐恒,传给了朕一些延年益寿的法门。朕,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话说回来,朕确实有些恩将仇报。不过,朕也是被逼无奈。朕尽量要排除对帝国一切不利的因素,而那夺天教的楚老魔,衡山派温齐恒始终是一个威胁,朕不信任他们。所以,朕不得不这么做。朕发了疯似的习武,强身健体,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朕从不服那些灵丹妙药,也不信那些道士的多变言语,更不信那些所谓的长寿不老之术。练武强身,才是朕所信服的延年益寿之道。如今想来,朕的决定没有错。你先退下吧,朕有些事还要想一想。”

    九宝退出皇宫大殿内,独留皇帝一人。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脸上有了一丝喜色,双眼微微发亮。他喃喃自语道:“岳卓群,朕刚刚真想让九宝立刻派人杀了你。因为朕发现,你是朕唯一的弱点。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朕还是下不了手。朕真想和你再见一面。哪怕朕有了妃子和孩子,可朕还是忘不了你。朕永远记得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用你们跟着,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听不懂话吗?还不快滚”化名周源的小皇帝,独自一人在衡山驻地闲逛。偶然经过清风亭,便想在此处独自坐上那么一会儿。清风吹过他的脸颊,很是清凉。可一想到自己那体弱多病的身体,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眼泪便不断流了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只觉在这世上活着没有多大意思。

    “呦,这位小兄弟你多大了?”小岳卓群问道。周源哽咽道:“十二岁。”小岳卓群大笑道:“都十二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还哭鼻子,真不知羞。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是太丑啦!”周源怒道:“你凭什么说我?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装什么大人,小屁孩!”

    小岳卓群回道:“切,我十四岁。从小到大,我还没有留过一滴眼泪。男子汉大丈夫,要忍受得实在是太多了。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老天多么偏向你。而且一看你这穿衣打扮,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这身料子可价值不菲呀,所以你有什么可流泪的。你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得多,有些孩子一出生,没过多久就饿死了。有些孩子没过多久,就得流浪街头,乞讨为生。有些孩子家庭遭遇天灾人祸,比如瘟疫,他们迫不得已过着偷鸡摸狗的生活。对,我说得都是真实的。因为,他们就是我的师父师伯师叔曾经的样子。不过他们也很幸运,遇到了太师叔。从此,他们不再流泪,因为他们有了牵挂,有了寄托,有了目标。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身上一定有着重大的使命。否则太师父,不可能亲自接见你们,还给你们安排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饭菜。所以你振作起来,别哭了,否则成什么样子!”

    周源不再哭泣,浅浅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岳卓群呵呵一笑,朗声说道:“我叫岳卓群,你叫我卓群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呀?”周源应答:“我叫周源。”他当时真想告诉他,他真实的名字和身份,可还是没有选择说出口。

    “你吃早饭了吗?”岳卓群问。周源回:“没有,我没胃口,吃不下。”岳卓群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给你做点儿吃的。你等我,要乖乖的,别走。”周源看着他的背影,早已出了神。不一会儿的功夫,周源就看见岳卓群端了一碗饭。

    等到了面前,他发现原来是一碗简单的蛋炒饭。岳卓群兴奋道:“周源小子,你今天可有口福啦。我岳卓群的蛋炒饭,做得是最好吃的。蛋炒饭,趁热吃,才是最香的。三个土鸡蛋,可是美得很。”果然岳卓群没有骗他,他做得蛋炒饭果然是最好吃的,吃了一半,不再下口。岳卓群说“怎么不吃啦,还有一半呢!”周源说道:“我饱啦,不吃啦。”岳卓群道:“周源,你不要那么任性,好不好?不能浪费粮食,要懂得节约。更何况你吃不下饭,你身边的人也很担心,他们担心,他们也吃不下去饭。这样吧,我亲自喂你吃。”

    岳卓群的动作很轻柔,细微到了极致。每口饭都掺和着碎土鸡蛋和葱花。周源吃得很香甜,一大碗蛋炒饭都见了底。直到现在,他仍想念那一大碗蛋炒饭,只可惜再也没有那样的蛋炒饭了,一切都变了。如今,皇宫里的御厨们每天都变着花样的做蛋炒饭,虽然也很香甜,但味道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其实蛋和饭炒在一起是不会变的,只可惜人和人会变。皇帝的心又乱了,昨日远去,外貌改变,处境已变,情怀也变,只留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