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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离别(中)

    岳卓群在自己的房间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觉今日是太不可思议。可一想到不到两日人杰就要离开,他的心里就空荡荡的,静不下心来。

    “怎么啦,卓群,还睡不着觉?”岳子肃问道。岳卓群应道:“嗯,爹爹,我睡不着觉。对啦,这么晚了,爹爹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他这才注意到父亲手中提了一个蓝布包裹。岳子肃左手扯着自己的几缕胡须,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岳子肃哽咽道:“臭小子,别想着转移话题。爹爹来找你,自然是有事。好啦,爹爹知道你是因人杰的离开而感到伤心难过。不过你放宽心,爹爹刚才先后也与人杰和你太师父商量过了,他们都同意此次你和人杰他们一起离开。这蓝色包裹里大部分都是些衣物,西域的寒酥、灵泽、扶摇比较多,爹爹怕你不适应。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些钱财银两,足够你生活个上一年半载。不过,还是要省得花钱。爹爹,也确实是思虑过甚,这一路上,人杰是不可能让你受委屈的。可爹爹,还是想这么做,否则这心里不踏实。”

    岳卓群心中自是百转千回,此时此时刻他很舍不得爹爹,又想起了平日父亲对自己的疼爱怜惜,他的心里更难受了,所以迟迟没有答话。岳子肃说道:“好啦,好啦,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记得,衡山派永远是你的家。这一点很重要,你要牢牢记住,知道吗?这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睡觉。明日辰时时分,太师父要继传你功夫,地点在弘道殿,别忘喽。爹爹不打扰你了,早点睡觉。”

    “爹爹,谢谢你。”岳卓群说。岳子肃苦笑说:“父子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太见外啦。你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快点儿消息。卓群,再见。”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快速离开,背影有些佝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岳子肃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可泪水还是控制不住,流淌了下来。

    第二日早上辰时时分,弘道殿内,温齐恒早已在殿内等候。岳卓群一进入殿内,便赶忙向温齐恒拜伏在地,说道:“徒孙来迟,请太师父原谅。”

    温齐恒赶忙扶起岳卓群,微笑道:“卓群,快快起来,你我之间无须多礼。好啦,今日便将衡阳心剑三十四大招式,一千二百二十二小招式,传授给你。时间紧,任务重,就不多废话啦。这三十四大招式,均贯彻后发制人的武学理念,跟你的武道之路不太相符。但多学门神功,总没有坏处。这衡阳心剑我若不完整传授给你,恐怕将来就会失传,这世上便可能没有这套剑法了。不过你也别太有压力,如今又有一个好苗子,就是你莫少谦师叔。你别那么惊讶,太师父也知道,你们所有人都觉得少谦心机太深,不是善类,是头养不熟的恶狼。可他昨日确实认识到真实的自己,摆脱了过去,走向了新生,所以传给他也就是水道渠成的事情了。话不多说,卓群,你仔细听着,第一大招式心剑后象……”

    岳卓群越听越兴奋,心下暗叹:“太师父习武天赋果然百年难遇,无愧为江湖正道第一高手。这衡阳心剑太过神妙,绝对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技。我能得太师父如此看重,他亲自指点传授于我,当真是别人想要都没有的机缘。这是他毕生的幸事与荣耀,感激之情,无法言表,唯有好好研习,将来发扬光大,方能报答太师父的恩情。”

    由于岳卓群习武天赋极高以及总口诀和第三十五、三十六大式的奠基。再加上温齐恒这位继往开来、辉映后世、照耀千古的绝世高手的从容指点,岳卓群研习速度明显加快。而且他每一刻都能学到崭新的剑招,每一刻都领悟到全新的武学至理,当真情难自控、欢喜不已。一老一少,便在这弘道殿上传习衡阳心剑的绝妙剑式。这三十四大招式当真是神妙无比,变化无穷。而且这前三十四大招式一环扣一环,后招式以前招式为根基,最后四大招式更是千难万难,复杂到了极点,完全不能借用外部的兵器,与前三十大招式差别过大,独立成为一个单独的小体系。

    温齐恒看出岳卓群的焦虑,便从中劝慰道:“此四大招式,对于目前的你来说,确实有些困难。即使我传授了你招式变化和修习方法,恐怕你也是难以参透。不过,卓群,这再正常不过了,你无需忧虑担心。因为这天下武功的修习,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实战,实战才能快速提升你的经验和力量,毕竟知行方能合一。再说,不同的人修习方法和缘法各有不同,太师父传授的,未必就适合你。后发制人的根本武学理念,与你所坚持的先发制人武学道路,本就很难相融,所以卓群,你还需要苦练,并付诸于实际行动。不过此时此刻的你已初入门径,且每一招式都有你的想法和创造,这太难得了。你无需忧愁担心,妄自菲薄。你的资质实在是太好了,正是学习这套剑法最为顶级的材料。卓群,太师父看好你,你的未来,我无法想象,前途光明无量!”

    岳卓群边听太师父的话,边点头,眼里忧虑的阴霾尽数散去,又是一片光明纯净。温齐恒见状,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点头的次数也明显增加。

    另一边在卫赤诚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的敲门声。他忙打开房门,轻声道:“莫,莫,莫师哥,你怎么来啦?快请进,快快坐吧。”见他手里还拿着一盘点心,应该是酥酪一类的东西。“卫师弟,莫师哥今日是特意来向你赔罪的。你尝尝这是我亲手所做的樱桃果酱酥酪,味道还是不错的。”莫少谦说。

    卫赤诚看这酥酪,确实很诱人,只是迟迟没有下口。莫少谦见状,轻叹一声:“卫师弟,是怕师哥会在点心里下毒吗?师哥没有那么蠢。唉,我们俩终是生分了,回不到从前了。也怪师哥自己,做了那么多恶事,你不信任我也正常。”卫赤诚一听这话,便是接连塞了三块酥酪,喝茶下咽之后,高声道:“这酥酪真好吃,以前怎么不知道师哥有这手艺,师弟我以后还想吃师哥做的点心。只是,师,师哥你为何要欺骗于我?你知不道,你骗得我好苦,当时的我是多么伤心难过。”说着说着,他的眼眶就湿了。莫少谦见状,赶快用手帕擦了擦他的眼眶。

    卫赤诚缓缓道:“师哥,答应师弟,以后你不要骗我。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莫少谦应道:“好的,师哥答应你。师哥,一有空我就会给你做点心。”卫赤诚又问道:“师哥,其实昨天晚上师弟去找过你,已经很晚了,可你却不在房间里。你干什么去了?”

    莫少谦缓缓道:“去办事。罢了,师哥也不想瞒你。我,我是去杀人了,杀了两个无用的人。”最后一句话,语气平常到了极点,仿佛那两条人命在他眼里跟踩死两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卫赤诚的感受很复杂,一方面他惊讶于莫少谦的冷血残忍,远比他想象得还要恐怖,另一方面他又很惊喜莫少谦能够说出实情,没有选择欺瞒于他。最终惊喜胜过了惊讶,卫赤诚道:“好的,师哥。以后,我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了。师哥,你放手去做吧,师弟相信你。”莫少谦紧紧拥抱了师弟,他的嘴角有了一抹笑容,不过卫赤诚没有发现。很明显,他又赌赢了。他心道:“师弟,师哥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会好好保护你。”

    过了一段时间,卫赤诚道:“师哥,这还有七八块樱桃果酱酥酪,不如我们一起送给其他师哥师弟们,让他们也尝一尝鲜。”莫少谦笑道:“好哇,都听赤诚师弟你的。”

    “赤诚师哥,掌门师兄找你有事,要去衡山大殿商议。”令狐强道。可话刚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卫师哥和莫少谦那匹恶狼前后随行,心道:“这可如何是好?”可已是来不及了,令狐强只能跟上他们,一起前往衡山大殿。

    衡山五人外加殷芷茹都在衡山大殿,静静等待。可一看到莫少谦居然也跟着二人进来,神色均变得古怪起来。卫赤诚说:“师哥,师弟,嫂子,你们好,这是莫师哥做的樱桃果酱酥酪,味道可好啦。你们还不快尝尝,保你吃了一块还想吃。”蔡文道言:“先放下吧,我们都吃了早饭,现在不是很饿。”此时莫少谦从盘中拿出一块酥酪,慢慢咀嚼起来,向莫云峰问道:“师弟,吃一块酥酪吧,真得很好吃。”莫云峰见那酥酪确实很诱人,再加上莫少谦自己也吃了,所以疑虑渐消,放心品尝了起来。

    殿中其他人纷纷品尝起来,唯有殷芷茹没有动口。莫少谦故意发问道:“弟妹,你怎么不吃呢?”殷芷茹淡淡道:“不想吃,我平常就不喜欢吃点心,尤其是这来路不明的点心,更是没有胃口。”齐志衡赶忙拉着妻子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啦。莫少谦冷笑道:“来路不明?弟妹指桑骂槐的本领有一手啊!”

    殷芷茹气愤愤的道:“我就是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你这等心机深沉之辈,就是头养不熟的恶狼。你这般阴险毒辣之人,只能让我感到恐惧。你们离他远点儿,别被他骗了!”卫赤诚当即忍受不住,反驳道:“莫师哥,好心好意送婶子你点心吃。你不吃也就算了,怎么能说出这种嘲讽谩骂之语?魔教妖女,不识好歹!”

    齐峰赶忙发话:“芷茹,赤诚,都少说两句。莫师弟,实话实说,你也不能怪芷茹。你此前的所做所为,确实不够光彩。师父既然已经原谅你了,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师哥。只盼望日后你能多行善事,切忽执迷不悟、重蹈覆辙,否则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卫赤诚脱口而出:“你们也打不过他呀,究竟是谁放过谁呀?”

    令狐强道:“赤诚师哥,也不知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是非不分,他分明就是在利用你。你,你,简直冥顽不灵,不可理喻!”突然剑光一闪,快到众人无法看清,只见令狐强的的头发披散起来。众人“啊”的一声惊呼,令狐强尖叫道:“你,你,莫少谦,莫少谦……”

    莫少谦冷笑道:“令狐师弟,你嘴巴还是放干净点。你们怎么骂我无所谓,但你骂赤诚师弟就是不行。如果还有下一次,可不是头发披散那么简单了,到时候你休怪师哥不念同门之谊。”

    “师哥,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他冷血的本性,他就是头恶狼。赤诚师哥被他骗了,师父也被他蒙敝。此时此刻,若我们不一起联手围攻,日后他必是我们衡山派的心腹大患,为祸整个武林。云峰师哥,还不快帮帮师弟!”令狐强叫道。卫赤诚刚想反驳,便被莫少谦挡在身后。

    其他人没有像令狐强那样激动,但也存了比试的心思。虽楚教主说过,莫少谦武功是他们这几人中最为高深的一个,可还是心不服口不服。六人对视了一眼,决定加入战局,打算拼尽全力,场面马上陷入混乱之中。反观莫少谦,却淡定自若,根本就没有把这七人放在眼里。

    七人一见,更是气急。掌门齐峰使出衡山五神剑,蔡文道使出流云掌,岳子肃使出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剑法,齐志衡使出回风落雁剑,莫云峰、令狐强使出衡山拳法,殷芷茹也使出擒鹰捕蛇手,七人一齐向莫少谦发起围攻,同时对准他头脸喉胸等诸处要害。莫少谦当即运起登天无痕,自由穿梭于七人之间,打算逐个击破。功夫最弱的莫云峰、令狐强和殷芷茹三人当即被莫少谦左腿横扫,他们被他重重踢了出去,嘴角均渗出血来。齐志衡见妻子受伤,心智大乱,回风落雁剑的锋芒已收,莫少谦当即抓住机会,当即手指作剑,喉头被重手重重点了穴道,倒地不起,长剑跌落。场上只剩下齐峰、蔡文道、岳子肃三人,显然结果已定。

    先是蔡文道右手手腕处被莫少谦一剑刺伤,当即鲜血流出,不过伤口不深。紧接着便是齐峰,莫少谦接连刺出十剑,一剑比一剑快,分别刺向胸、腹、腰、肩等多个部位,最终一剑终浅浅刺中他的胸口。场中只剩下岳子肃一人了,莫少谦长剑倏出,剑尖颤动,向他眼睛处点去。岳子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匪徒匪首围攻的那一日,那永恒的一日,比永恒还要多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