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杰冷笑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这不，还有一位没有醒，也是时候让他张口说话了。”楚人杰走近莫少谦，将他的下巴恢复原位，手指轻轻一点，卫赤诚看到师哥渐渐有了意识。
一个无比冷酷的声音又适时响起:“莫少谦，醒了就说话。不过你别想着咬舌自尽，更别想着用假话哄骗我们，因为今日我楚人杰就站在你面前，你好好想想。另外，你到了今时今日这地步，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没有几日活头啦，为何不把真相亲口说出来，让大家开开眼，长长见识。莫少谦，我是该叫你莫少谦，还是该叫你张超凡呢？”莫少谦只觉那黄金鬼脸分外可怕，把他的灵魂都吸了去。众人没有上前阻止，因为他们被楚人杰的话搞糊涂了，“莫少谦”、“张超凡”这两名字前后不搭，没有任何联系呀。唯有温齐恒与岳卓群神色无比严肃，而齐峰和殷芷茹对视了一眼，双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莫少谦一听这话，脸色煞时一变，情不自禁艰难站立起来，身体也不禁发颤发抖，狂笑道:“我莫少谦，不，我张超凡就是个跳梁小丑。楚教主不愧为楚教主，终是我自不量力，以卵击石。你这份心机和手段，我张某甘拜下风。只是不知道楚教主何时发现我的身份，又是怎样引我入局的？”莫少谦此时的脸色无比阴沉，哪里还有平日半分谦恭谨慎的模样，在场其他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只觉他那鬼样子分外惹人厌烦。温见恒见状，轻微摇了摇头。
“废话真多，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真是个蠢货！你还是赶紧把你的身世身份，拜入衡山派目的，这些年所做的好事一一向众人说明。你要是不想说，那只能我替你说，不过那你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受死吧你，莫少谦，不，张超凡！”楚人杰冷酷说道，话刚说完，右手掌心就开始发红。莫少谦知道这是血冥神功发功的前兆，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莫少谦终是开口:“楚教主，你，罢了，我说。在此之前，我想问恩师一句话，我很想知道，恩师您可还认我这个徒弟？”温齐恒从来没有想过，莫少谦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他想了很久很久，终回了一句:“你认我就认。”
莫少谦大哭，终道:“好，恩师，我莫少谦在这个世上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您，还有卫赤诚师弟、岳子肃师哥。我这就把真相全部说出来，我的本名正如楚教主所言，叫张超凡。我也不是什么孤儿，那身份全都是伪造的。实际上我是皇宫太监总管九宝的手下，奉命潜伏衡山派，目的就是为上面传递消息和情报。这次寿宴消息的泄露都有我们有关，且每个门派的高层核心我们都安插了眼线。但很可惜，说到这点，我们就不得不佩服夺天教，佩服楚教主。我们在夺天教高层核心，根本就安插不了人手，策反也宣告失败。唯一的一人，近几日我也刚刚得到消息，被江右使的血冥劫指当场击杀，树立批判典型。那个棋子诗唯也被你关了起来，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夺天教的楚教主，果然厉害，怪不得最上层一直对你心存芥蒂，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卫赤诚一听这话，当即满腔悲愤，再也忍受不住，大声怒喝:“莫师哥，你竟然是，你是九宝的人，你居然是个叛徒！莫师哥，平日恩师待也不薄，师弟我也与你关系最好。你犯下如此恶行，对得起恩师多年的教导与培养的恩情吗？我卫赤诚当真是心寒，被兄弟朋友当猴耍，我真是太傻了！”说着说着，竟流下泪来，啼哭不止。温齐恒赶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了头，发现恩师的眼角略微有些发红，便止住了哭泣声。他不能再伤心落泪，要振作下去，省得让恩师为他着急上火，这可是大不敬、大不孝！
莫少谦见卫赤诚落泪，他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也忍不住掉下泪来。他拖着重伤双膝跪倒，呜咽道:“卫师弟，原谅莫师哥，我当真对你不起。我起了歹心歹意，原本的计划是拖你下水，好让那人先把你击杀，好让我趁机逃脱，借此来挑拨正邪双方的关系。幸好那人是楚教主，还好，也多亏了他，我才没有犯下大错，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我真是个大坏蛋，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牲。卫师弟，我当真对你不起，你能原谅师哥吗？”
卫赤诚听莫少谦的话，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道:“好，我原谅你。我本想之后找你算账，可还是算了吧，你现下受得伤比我严重多了，也没几日活头了。我原谅你。”他本想叫“莫师哥”三字，可终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一切都得等恩师温齐恒的决断，毕竟这可是背叛师门的大罪，他不敢妄言。
“恩师，对不起，莫少谦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徒儿，也是迫不得已，才犯下如此恶事。其实，我也有很多回头的机会，可我还是错过了，我还是犯下恶事罪行。对啦，当年岳子肃师哥遭遇的那些所谓土匪围攻，也是我一手安排策划的。那个黑衣蒙面领头的人就是我，那些所谓土匪都是我的手下，他们全都听我的命令。子肃师哥，我对你不起，求你原谅。”莫少谦仍跪倒不起，哭泣说道。
“我还感到奇怪，我也以为是普通的江湖劫杀。不过在战斗过程中，我就发现那些土匪实力高强，绝不是一般人，那个黑衣蒙面匪首轻功远胜于我，武功招式更是了得，我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很好奇，当年我已身受重伤，你本可一刀了结我的性命，可为何你却没有下手？最后带领那些土匪离去。”岳子肃似乎回想起了陈年往事，双眼发红。
莫少谦道:“你就当我心软了吧。我也确实心软犹豫了，所以在最后一刻，我带领我的手下离开了。事后你遇到的那个采药人，也是我安排的。当日我做了那等恶事，我就良心不安，懊魂不已。所以我安排手下，给你治伤。我的那些手下，他们全部都被我下了自制的失魂散，他们不敢不听我的命令。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样貌和身份，因为每次我有事召见他们均黑衣蒙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见面，我也让他们黑衣蒙面，这些人的具体身份只掌握在我一个人手中。”岳子肃点了点头，终是说道:“我也原谅你啦。”岳卓群一听莫少谦的话，才想起父亲的身上有好几处刀伤，原来一切居然都是他下的手。
“楚教主，还有我偷偷在你们离开当日的茶水中下了无色无味的迷筋散，可是事后据我观察，你们夺天教的人一点事也没有，根本就没有中毒，武功尽失。对啦，你没喝那茶水，可其他人喝了呀？除了衡山派的人喝的茶水，我没下毒。”莫少谦又道。众人一听这话，均心里发寒，没想到平日里谦逊温良的莫少谦心机居然如此之深，当真是可怕！
楚人杰冷笑道:“你忘了我们这次同行的有毒医鲜渝丰吗？我们夺天教众人确实无事。只不过武当派、青城派、崆峒派、齐云派、恒山派、泰山派的人，确实遭到了你的毒手。不过，你恐怕要失望啦，你所主导的假扮夺天教众人的围攻计划注定失败，因为你遇到了我楚人杰。我早就派手下们去救他们，毕竟我可不想被你栽赃陷害，无故泼脏水。只不过你确实是个人才，你这次所派的手下武功根本就不高，顶多也就能杀几个人。显然他们不是你最信任的手下，也是，杀几个人也足够去挑拔夺天教和名门正派的关系，也达到了你的目的。你还真是居心叵测！”
“好，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某佩服。恩师，师哥，师弟，少谦大错已成。唯有以死谢罪，方能赎清我所犯下的罪孽。我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徒，当真是死有余辜。今日我自行了断，绝不会脏了恩师清清白白的手。少谦，绝不会让恩师为难。弟子伤您心了，给您赔不是。您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我真想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做您的徒弟。赤诚师弟、子肃师哥，少谦对你们不住。对啦，恩师这是失魂散配方和解药方子，这是下次联系地点和时间，还有我所知道的各大门派的细作名单，又要劳烦恩师您了，真是对不住。临了了，我还如此麻烦于您，当真，唉，不说啦，少谦先走一步！”莫少谦说。
说完这话，莫少谦长舒一口气，只觉他这一生实在太不值得，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他终右手掌抬起，打算横劈脑门。远处灰影一闪，温齐恒身子已移到他身旁，拦住他横劈的右手，将他慢慢扶起。他说道:“少谦，其实你的身份我也有所猜测，毕竟你从来不肯暴露你的真实实力，对外只是展示你的轻功。我一直认为你是别派的奸细，可万万没有想到你是九宝的人。这也难怪，上面那些人恐怕早看我温齐恒不顺眼了。其实，师父一直渴望你能够回头，盼望你能够收手。不过你临死之前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还不迟，恩师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弟。来，起来，好徒儿。从前的张超凡已经死了，你亲手了解了他。现在，在我面前的才是我的好徒儿莫少谦，师父认你这个徒弟。”
莫少谦再次放声大哭，又要跪地，温齐恒衣袖一甩，他再也跪不下来。他的心中千言万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可接下来的事，让他更感意外，只觉羞愧到无地自容。只见温齐恒用《密阳神功》替他疗伤，天下至阳至刚、威猛绝伦的内力让他胸中伤口愈合。一个时辰之后，恢复如初。见莫少谦恢复得很好，温齐恒不禁笑意满满，眼中满是慈爱。他赶忙扶着莫少谦，共同向楚人杰施礼，说道:“多谢楚教主手下留情，没有用《血冥神功》攻击，否则老头儿也救不了我的徒儿少谦。更要感谢楚教主能够及时阻止我徒儿所犯下的恶事，没有让少谦伤了更多无辜人的性命。”
楚人杰冷冷道:“你不用谢我，毕竟是我打伤你徒儿。更何况他此次的行为实在太过恶劣，冒充我夺天教在前，后又跟踪卓群在后，当真罪无可恕。不过连你温齐恒都能够原谅，我楚人杰要是再多纠缠，岂不是显我气量狭小，不能容人？所以此事到此为止，也真是便宜了他。只不过温齐恒终是你疏于管教之过，你以后可长点儿心，多盯着他点儿。他的心机，可是很深啊，你们衡山派其他人可不是他的对手。”莫少谦听闻此言，更是万分羞愧，他终是让他的恩师蒙羞了啊！
楚人杰继续道:“不过我看，我还是叫你莫少谦吧。莫少谦，刚才你确实是真心悔过，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以后切忽再行恶事，否则我楚人杰一定不会放过你。另外，给你提两条建议。这第一，你已选择了弃暗投明，就要为衡山派多做贡献。你的真实实力，以后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这八人当中，你的武功应该是最高的吧，好好教徒弟，不要误人子弟。第二，你继续当多宝的眼线，双面眼线，以你的心机和手段绝对不会让他发现任何异常。九宝那个太监总管，别看他武功高，但光论智谋，他比你差远了。我知道，当年他救你性命，也传了你不少功夫，甚至他把你当干儿子看待。可是后来，他不还是为了上面的利益，让你当了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更何况，你对他的恩情早就还完了。你要记住，任何情感都是相互的，如果一开始目的就不纯邪恶，那这样的情感趁早结束，对双方都好。”
莫少谦重重点了点头，显然他认同了楚人杰的话。情义两难全，他只能对不起九宝了。更何况，他早就找好了后路，那些听命于他的手下，九宝就永远不会知道。一旦发生意外，就提前假死脱身，他早就找好了替身，那个人长得跟他一模一样，没有人会发现异常，这是他的底牌。
鼹鼠终见了光，迎来了他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