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赶紧跪下,又给她磕头谢恩。
“那香盒也是他们在武后面捡的……”苏语眉头一拧,拉起里面唯一的小女孩,尽量语气柔和地问他,“阿毛怎么病了?”
“被马踢的,踢这里了,阿毛都爬不起来了。”小女孩顶多四五岁,指着心口,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泪痕。
“在哪里踢的?是什么颜色的马?”苏语追问。
“在武馆后面,一辆大马车跑过来,把他踢倒了。”小女孩指向酒馆外面。
苏语眼睛一亮,招手让方意和过来,“意和,你立刻把那叫阿毛的孩子带过来。”
方意和点了两名侍卫出来,让一个孩子带路,往城外飞驰而去。
看着马车去远了,苏语才轻声叹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孩子们都成了野草了,没吃没喝,也没人管。”
“应当在各地成立孤儿属,稍大一点的孩子,也能自立更生了,给这种小店跑跑腿,谋碗饭吃也不成问题。孤儿属负责教他们谋生的技能,学各种手艺活。”苏语转身看向君墨言,怜悯地说。
“这不都是你做主吗。”君墨言微笑着看她,他这小表妹,一辈子心善。
“谁偷了老子的酒。”外面有人粗着喉咙大嚷,刀剑碰撞的声音特别刺耳。
老板娘张望了一眼,小声说:“福至坊的人找麻烦来了。”
“刚才不是教你们新招式了?去练练吧。”莫问离头也不抬,筷子挥了挥。
众小子们一听,乐了,挽起袖子就往外走。
“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虫们……”
外面的人还在嚷,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被苏意和赏了响亮的一耳光,踉跄退了十多步才重重跌坐
在地上,一张嘴,满口的血沫,舌尖一抵,几颗大牙吐了出来。
“你……给老子打!”
那人抓狂了,双手在地上乱捶,双脚在地上乱踢,状如泼妇。
众人一阵哄笑,有人讽刺道:“崔老板,怎么成了娘们了,站起来打啊,揍他们去。”
崔老板受不了这刺激,夺了一把刀,大吼着,挥舞着往前冲。
苏意和又是一抬脚,重重地压在他的头顶上,再一点一点地往下压。
崔老板被他硬生生地压得跪到了地上,苏意和弯下腰,指着他问:“谁是臭虫啊?”
崔老板不敢动,只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的打手们一个又一个地被打倒在地上,很快就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了。
苏意和伸出手,手指勾了勾,“来根筷子。”
侍卫拿了双筷子出来,拍到他的手中,笑道:“大哥悠着点。”
“我试试刚刚那几招。”苏意和嘿嘿一笑,筷子在崔老板的眼前飞快地晃动。
崔老板的脑袋跟着不停地晃,左边、右边、左边……眼珠子都转不过来了。苏意和突然筷子用力,直接刷在他的脸上,脸颊上顿时多了一道红痕,高高肿了起来,破了皮,开始往外渗血。
“啊!”他一声叫,捂着脸,骇然地看着苏意和。
“我再试试。”苏意和又开始晃筷子,几个来回,突然就伸向了崔老板的眼睛。
崔老板又是一声惨叫,腥臭味儿开始在空气里弥漫,地上多了一大滩黄的液体!
“公子饶命,好汉饶命……”崔老板撑不住了,哭丧着脸求饶。
“谁是臭虫啊?”苏意和又问他。
“我、是我!”崔老板连连点头。
“不行啊,我还没打够呢。”苏意
和一脸惋惜,筷子在他的脸上轻拍。
“打,打,打够了,真打够了。”崔老板磕头如捣蒜。
“崔老板,你这么会赚银子,不如教教我们。”苏意和敲着他的额头,笑嘻嘻地说。
崔老板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用手指天,“是从天上掉的……”
“放屁,掉一点银子给我看,若不掉,我要你的狗命。”苏意和脸色一沉,筷子重重地打在他的嘴上。
“哎呀……”崔老板的嘴巴上一道血痕从下至下,把嘴巴分成两半,眼泪直流,捂着嘴巴哆嗦了好半天,才哭丧着脸说:“是我骗的。”
“在哪里骗的?”苏意和蹲下去,筷子在他眼前晃。
崔老板的眼珠跟着筷子跑,快速说:“在胡家囤。”
“骗了几个人?”苏意和问。
“就一个。”崔老板竖起一根手指,颤抖着说:“真的就一个……他带着一箱子货去做生意,我说我能找到买家,就悄悄拖回来了。”
“是些什么货?”
“珍珠,都是这么大的珍珠,他有整整两箱子。”崔老板比划了一下手势,急促地说。
苏意和站起来,筷子顶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鸽子蛋大小的珍珠都是稀世珍宝,那人有整整两箱子,难怪崔老板短期内发达了。但丢了这么大批货,对方居然没有报官,只有两个可能,一,那个人死了,二,那个人的货也来路不正……
“那,若来路不正,那先前的失主为何也不报官?”苏语慢步过来,小声问苏意和。
苏意和愣住。
“第一,先前的失主死了,第二,这个人财宝太多,珍珠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的东西丢了。”苏
语扭头看向莫问离。
“别看我,不是我的。”莫问离掀掀眼皮子,他爱黄金和玉器,对珍珠这种圆滚滚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
“天下巨富不知多少,去发官文,让他们清点财物,谁丢了珍珠立刻来报。”苏语挥手,令人把那群鼻青脸肿的人拖下去,独留崔老板在这里问话。
“被你骗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细细说来。”苏语让人拿来笔墨,让崔老板再详说一遍经过。
“语丫头,你是喝酒呢,还是要管闲事呢?”莫问离不乐意了,把她手里的笔抽出来,往崔老板脸上重重抹过,“来人,这人活着也惹我嫌,直接把他给我割了舌头,挖了眼睛,剁了手指,再在城楼上吊上几天……”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崔老板吓到了,连连磕头,大喊道:“我、我说,我说那个人……”
“他是谁?”苏语微微拧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就是……米家的那小子,米怀瑜。”
崔老板瑟缩着肩膀往后爬,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在胡家囤遇上他,他开始没认出我。我想着凤卿等他好几年,就想跟上去看看他在干什么,结果发现他在偷东西,我就一直跟上去,想骂骂他。结果跟到他的家里一看,居然有两箱子珍珠,我一时财迷心窍,就想着骗几颗到手,所以说能帮他找到买主,他就能回来娶凤卿了……我把他骗去了胡家囤后面的野狼沟……”
“崔老八你这个无赖……”
凤卿愤怒的尖叫声陡然响起,她从人群里冲出来,抄起了一边的长凳子重重地往崔老八的身上砸。
坚硬的凳子角砸在崔老八的额角上,鲜血直冒。
“
凤卿,住手。”苏语让人拖开她,挥手让人把崔老八拖下去。
此时被派出去寻找米家公子的人也回来了,飞身下马,附在苏语耳边低语。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步走到凤卿面前,小声说:“凤卿,别等了。”
凤卿眼前一黑,人直直地栽了下去。
“人没了?”虎陵小声问。
苏语点头,胡家囤的野狼沟里野狼成群,凶悍至极,只要闯进去的人,从来都是有进无回,山沟里全是森森白骨,连最好的猎人也不愿靠近那里。据查来的消息,米怀瑜最后出现的地方,确实是胡家囤,这和崔老八所说一致。
场面一直就安静了下来,大家同情地看着被苏意和抱起来的凤卿,痴等十多年,等来一场空,任是谁也受不了吧。
“送凤卿回去。”苏语仔细叮嘱了苏意和几句。
“我去陪凤卿姐姐。”虎陵爬上马车,帮着苏意和照顾凤卿。
“米怀瑜也算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去偷东西了?”虎爷摸着后脑勺,大声感叹。
“五斗米难倒英雄汉,他又无一技之长,走科举之路若不通,又不懂得经商之道,误入歧途也不无可能。”苏语情绪低落,慢吞吞走回酒馆里。
世间痴儿怨女多,为何总不见鸳鸯成双对?
“瞧瞧我们语丫头,多愁善感。”莫问离扭头,长眉微拧,伸手敲她的脑门。
“你娶了凤卿吧。”苏语眼睛一亮,盯着他说。
莫问离嘴角轻抽,慢吞吞地说:“苏语,你再胡乱往我怀里塞人,我可会报复的,到时候你别后悔。”
她挠挠脸,转头看君墨言,“怎么办,我好同情凤卿姑娘。”
“不如你自己娶了?”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