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衙门,光透过门扉照进屋里,李钊静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几份奏折上面所写的皆是参奏苏茗琅一事。
李钊从中挑出来几份随手放到了一边,大多是责骂苏茗琅祸国殃民红颜祸水的奏折,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一行又一行。
李钊把玩着一把短刃,刀锋在阳光反衬下熠熠生辉。
“大人!”一个大理寺衙役模样打扮的男人走进来抱拳说道:“您吩咐道事情已经办妥了,李隋两位大人即便在不甘心也都答应不再上表了。”
“但是还有一部分大臣始终保持沉默,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李钊闻言鹰隼似的眸子猛地睁开刺向他,目光流转间浮现出几份凌厉,“备马,本官要出去一趟。”
“是!”男人被李钊的视线惊得胆颤,闻言丝毫不敢耽搁的跑了出去。
李钊将短刃收回刀鞘,随手取下一件披风往外走去。
马倌早将李钊的马带到了门口,李钊二话不说一跃而上,临走前对一旁的衙差吩咐道:“本官出去一趟,若有人来找只管说本官不在。”
“是!”
在衙差应是的声音下李钊策马而去,好在大理寺坐落于西街,街上路人不多,李钊一路策马走小门出了京城。
天寒地冻,泥土也被寒露冻的坚硬,马蹄在冻土路上疾驰而过,留下一串“哒哒哒”的声音。
没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一处村落的界碑旁。
京城东方有一条河,河水的上游是一个小谭,潭水自低下汩汩而上,状似泉眼,名曰清泉。
清泉旁不远处坐落着一个不大的村庄,村庄倚靠清泉而生索性就叫清泉村了。
清泉村在河道的上游,地势较高,村民们傍山吃山,虽然并不繁荣,好在人人安居乐业。
清泉西边又一片林子,林子蔓延至山峰之下,在两者之间距离村庄不太远的地方一道篱笆院子坐落于此,院门轻掩着,篱笆一侧整理了一块儿小园子,不过因着是冬天所以并没有种些什么。
院子一边有一口水井,水井上用石头压着木板封口,一旁的架子上零星的散落着什么,院子里空无一人。
李钊一路打听着牵马走到这一处院子门外轻叩柴扉,没过一会儿屋里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来人打开柴门时不禁愣了一下,“李,李大人?”
李钊看到面前的人也不禁有些意外,不过数年的经验使得他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相爷可在?”
“这……”年轻人犹豫不决间屋里走出来一位老者,老者白发苍苍身形却不佝偻,年过古稀却连拐杖也不需要,步伐稳健神态温和有力。
“让他进来吧,伯齐。”
“是!”周林素闻言当即就侧过身让开了路,李钊抬步走了进去,院子里的陈设简朴但生活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
文相,也就是那位老者径直引着李钊进了屋子,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不同,屋子里火炉烧的正旺,茶香四溢飘散着。
与外面那个农户家小院儿截然不同,屋里四处挂满了字画山水,一张长木桌子摆在侧屋,上面还放着一副没有完成的山水画。
清淡的墨香萦绕着一阵茶香四溢,李钊瞬间感觉自己来到了文府,老相爷的书房中便是如此,只是他不曾想到即便到乡下休养去了,文相依旧爱字如痴。
“臣李钊见过相爷。”李钊扫视一番神色平常的行李问好,“您老最近身子可还好?”
文相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年少有为的大理寺卿的传言,不过他与世人不同的是他更注重自己亲眼所见,面前人这副得体的模样让文相心中的偏见少了许多。
“坐吧。”文相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一边吩咐周林素拿凳子来给李钊。
李钊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文相亲自替他斟了一杯茶才开口说道:“老夫如今已经不再朝堂,李大人无需称呼职位了。”
“相爷只是不上早朝,朝中事物还得仰仗相爷出手。”李钊笑着答道。
“老夫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等到明年开春老夫也好向陛下乞骸骨归乡了,如今不过是提前适应一番。”文相笑着没有理会他的恭维。
“局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相爷如此设身处地体验百姓生活,臣自愧弗如。”李钊继续说道:“只是如今近乎年节,文相还不回京吗?”
“届时自然要回去。”文相看着一旁的周林素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陛下正值壮年,身边又有你们这些青年才俊,老夫早就该放心了。”
“老师!”周林素皱了皱眉头。
从在这院子里遇到周林素开始,李钊大概就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却没想到周林素如此不避嫌,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表明两人的身份,也不知他是单纯还是无知。
作为皇帝走狗,李钊很有自知之明,他的不受欢迎程度可以堪称一绝,即便不曾有过交际,他却是不相信堂堂的状元郎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讳。
“李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直说了吧。”文相像是没听到周林素叫他什么一样,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李钊却是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以后周林素就会挂上齐家的名号,诚然能拜文相为师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可是一想到文家的现状,也不知道这番造化对周林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钊没让文相等太久,当即摆明了来意:“下官是为您的门生而来的。”
文相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他知道李钊是萧珩身边的人,能让李钊亲自来找他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李大人不妨直言。”
李钊刚预开口,冷不丁的对上了周林素的视线,他沉默了片刻见文相没有赶人的意思便开口说道:“不知相爷可听闻最近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封禅一事?”
“封禅?这些事情不一直是礼部与国子监管理的吗?有何可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