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误会到底深不深……
陆西雨打开方翊的手,对时望问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方翊又瞪了瞪眸子:说了不许道德绑架!
时望抱过自已的电脑,悻悻道:“改天跟你说,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就方翊的武力值,他不走,难道留下来给他下菜么?
“方翊——”不等陆西雨说话,方翊拉着她的手又蹿进了水房。
把人堵在里面,他压低着声音问道:“希语,你跟那个姓顾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顾煜轩承认了他跟她之间是清白的,但方翊还是不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纯洁。
陆西雨叹了口气,甚是无语,这家伙三番两次把她堵在这个水房里,她都要跟这个水房结下不解之缘了。
“我跟别人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陆西雨把脸偏向一旁,面无表情道:“松开,我要去上课了。”
撑在墙的手扳正她的脸,方翊很严肃道:“你要想玩,让我做你男朋友,但顾煜轩不行。”
闻言,陆西雨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什么他不行?我觉得他挺不错,他长得帅——”
方翊:“有我帅吗?”
“他学习成绩好——”
“有我好吗?”
“我就是喜欢——”
“他是当年事故的家属!”
脑子“轰”了一下,方翊一字一句郑重告诉她:“他的父母死在当年的北辰楼盘之下,跟叶叔叔一样,血至今未干涸!”
当年的那场事故死了许多人。
陆西雨翻过当时的报道,血从碎石缝里流出来,和在灰泥里,结成触目惊心的垢。
许多家长在抬出的尸体旁边哭得伤心欲绝,老人孩子啕嚎到身子都直不起来。
有一个让陆西雨记忆深刻的画面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跪在双亲面前,不哭不闹,只静静地掉着眼泪。
无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在恨谁……
挂在嘴角的笑逐渐消逝,陆西雨的整颗心脏像被一只大爪子捏住了般,一阵一阵钝痛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她哑声问道。
“我让——让人查过他的底细。”手摸上她的脸颊,方翊继续道:“希语,不要让他靠近你,他顾煜轩是当年事故的遗孤……我好害怕,怕他有一天知道你的身份,会把所有的怨仇都报复在你身上……”
“希语,不管你想玩什么,我方翊都愿意陪着你,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做你的骑士,可以做你的狗,我可以真的做你一生一世的新郎……”
“希语,”把面前的人紧紧搂进怀里,他才稍微感到一点踏实,“除了我自已,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任何人……”
抱着电脑从水房经过的骆南,正好听到方翊说的这一段话,从半掩的门里瞧进去,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心口陡地就痛了起来。
“方翊,你还记得,以前我妈妈说过的话吗?她说:该自已受的,只能自已受,别人……谁都替代不了。”
推开眼前的人,陆西雨眼底明显落满了哀伤,那是受难者家属的哭泣声回荡在灵魂底的阴翳。
“如果谁要报复我,都可以尽管放马过来,我心甘情愿受我该受的那一部分,但爸爸的死也有冤屈,我不会替阴狠诡谲之人承受半分。”
重新拾起志气,陆西雨对方翊道:“你也是,别在我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时候,击溃我的勇气。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已能担,我不靠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你。”
方翊从后面抱住陆西雨,不想让她离开,“叔叔和阿姨不在,我可以代他们守护你,希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跟别人不一样……”
掰开他紧捆的手,陆西雨嗤笑道:“你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从不曾出现过,你有什么资格说守护我?”
在时间的滴漏里,五年不过弹指一瞬。
可在那一千几百个日夜里,她叫的每一声方翊哥哥,都足以将他们年少的情谊杀死。
诘问声轰隆轰隆如雷鸣般在方翊耳郭里轰响,这一刻,好像任何解说都竭乏无力。
他抓紧她的手,就像掉下悬崖的人紧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的藤蔓,哀伤道:“对不起……”
对不起失约,对不起来得太迟,对不起让她这些年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你又不欠我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一滴晶莹的眼泪划过眼角,陆西雨斩断了那根救命的藤蔓。
她知道,不管方翊失不失约,出不出现,未来,她都会选择自已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债主的账和受难者家属的怨恨。
擦干净眼角的泪水,陆西雨又笑了,一双倨傲的眸子望向他:“想做我男朋友,你方翊还不配。”
扔开的手又被牵住,方翊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张冷冰冰的银行卡,“你不让我做你男朋友可以,但我不允许你作贱自已去求别人,也不允许你跟连我都不如的人交往。”
“这里面是这些年妈妈打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动,全帮你存着。”
翻耍着手里的银行卡,陆西雨忍不住问道:“方翊,这算什么?可怜我吗?”
她是很缺钱,但……穷不受嗟。
“小时候妈妈冻结我银行卡的时候,你死活不肯给我,现在,”拈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甩他脸上,陆西雨薄唇冷嗤:“我——不——稀——罕!”
银行卡跌落在地上,无声无息,伴随着方翊一颗热忱的心,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