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安眠。
且不说重逢的萧家父子,两支猎人小队的其他人也无法习惯突如其来的剧情大逆转。
现在轮到齐景延与鼹鼠等人看押安家以及原来基地的一群人,与他们相比,人数相当可观,研究员加上护卫人员超过了百人,不是没人想趁乱逃出去或者说通风报信,可一想到没人领路在危机四伏的神农架内,可能送命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也不是没人大放厥词,声称自己是什么什么人要求优待,结果都被不耐烦的夜枭中人一拳打哑了声。
夜枭组织中也有专门的研究机构,可那些爱好者都有严格遵守的底线,而不是肆意地拿自己的同类来开刀,所以对这些以研究为名的人没一个好脸色。
鼹鼠捏捏自己的下巴说:“真没想到云沉会有这样的身世,这么一来,云沉他岂不是……”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那你们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
齐景延把腿搁在身前的桌上两眼盯着前面的监控器,任康宁早就接手了这基地内的所有设施,非常简洁地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什么回答,鼹鼠翻了个白眼,他想到之前齐景霖说过那人是一位长辈,后来的情形也表明齐景霖的父母与那人关系菲浅,他对萧云沉的身世越来越好奇,似乎那人原本在安家的地位也不低,可就算这样也落到如此境地,他对安家这个毫无人性的家族是彻底没了一丝好感,真不知道华盟上面那些人为何还要和这样的势力妥协容忍下去。
“那关起来的这些人要怎么处理?”鼹鼠问。
齐景延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任康宁等人也皱了皱眉,这些人还真不好处理,要他们说真该全部杀了才是,真要交出去,上面肯定又要互相扯皮,扯到最后说不定那几个关键人物还活跃在各自的家族中。
作为唯一被关押在这里的雌兽南风,拼命地拍门:“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受华盟雌兽保护法保护的雌兽,我要控告你们非法拘禁雌兽!”
被扔到一处监控室中的南风从醒来后就没个安宁的时候,关押他的人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将他与安成信以及杨铭干脆关到了一起,谁让这三人之间关系最为亲近呢。
杨铭反倒安静下来了,自形势急剧扭转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反抗,任凭那些人将他关押起来,看着南风像跳梁小丑一样吵闹,对于他而言,落到齐家手中和继续留在安家并没有什么差别,他都是一颗废棋。
被吵得头痛的安成信随手拿了一样东西朝南风扔了过去,呵道:“闭嘴!”
被砸得额头青肿的南风不敢置信地回头瞪向安成信,然而下一刻就被安成信噬人的阴冷目光吓得脖子一缩,在被杨铭捅破实情后安成信对南风再没有一丝耐心,连弄死他的心都有了,又怎会出声安抚他再去把他宠上天。
抱着胳膊瑟缩的南风终于安静了,杨铭不由嗤笑一声。
安成信却没有杨铭这样的好心情,烦躁地在室内走来走去,浑身不爽的气息让南风丝毫不敢接近,心里把杨铭跟齐景霖这两个混账更是恨到极点,若不是这两人毁了他,他南风何时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缩在角落里,拳头握紧,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
只要离开这儿,他会倾尽所有去报复齐景霖与他身后的齐家,他就不信凭他南风会做不到,至于杨铭,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可能有活着离开神农架的一天。
安成信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一个疯了近二十年的人会突然之间清醒过来,这在华盟史上可从来没有过。华盟史上,自从出现第一例晋级失败而失去理智的兽人以来,这已经成了所有世家势力关注研究的重点,可没有一例能够成功摆脱这种状态,而他安家索性往制造可加以控制的怪物方向发展。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认知,不仅一个疯了十七年的人会清醒,众人眼中的半兽人也会突然全兽态,这在以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从末世那一日起,华盟就没发生过这样的突变。
对了,他想起这个半兽人的资料了,原本在彭城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猎人,可就在齐景霖与他接触的那段时间他的一双手突然可以兽化出兽爪,当时他们看到这则信息时并没引起太多注意,这在他们的实验室中早已成为现实,不是不可控的,经他们的研究,当体内的兽态基因经外界或者药物的刺激又或者与兽类基因相融时,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原来的基因序列组合。
完全兽化在实验室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这种兽化是不可逆的,就如同之前那怪物一样,没有理智的怪物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兽态与人形之间自由转换。
现在活生生的例子让安成信恨不得马上将这两人送进实验室中解开他们身上的秘密。
当还未成为安家继承人的时候,他渴望成为继承人,当继承人身份落在他身上时他又渴望有一天将整个安家掌握在手中,甚至有一天站在整个华盟的顶峰,当掌控权力的欲望得到满足时他又希望自己获得更强的力量与更长的寿命,可不是像族中那些长辈到了七级八级实力时小心翼翼不敢再增强一分力量,唯恐控制不住力量的增长有一天到了突破的边缘不得不向下一阶晋级,而在整个华盟中,能够成功从八级突破至九级的比率极低,大部分人不是在突破中暴体而亡就是失去理智,在安家,这些失去理智的长辈大多都进了安家的研究所。
安成信可不希望自己掌握大权的最后也落到同那些长辈一样的结局,他想要至高的权力,也想要至强的力量。
至于目前阶下囚的处境,安成信并没有多少担心,不是他瞧不起齐景霖,而是齐景霖根本就没这个胆量冒着同时得罪安家与南家的风险将他们所有人留在这里。
真是没想到安启锋这个叛族的人居然还在外面留下了一个孽种,不过这个孽种留得好。现在他哪里还不清楚,彭城那父子两人根本就是二十年前被安启锋隐藏起来的那个南家旁支的半兽人以及他生下的孩子,安启锋也是好本事,在外面真是认识了不少奇人异士,居然能将一个毁了心核的半兽人延长寿命并且替他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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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大悲情绪起伏过大的萧云沉,终于在父亲的劝哄下沉沉睡去了。
确定儿子睡着后,萧启锋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这一次,他小心地关上房门,没再粗暴地毁掉。
外面,齐景霖正等着他。
“萧叔。”
“嗯。”萧启锋扫了齐景霖一眼,齐景霖浑身一个激灵,像是被冷刀子刮过一样,萧叔待他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变化。
他不知道,冷静下来的萧启锋看齐景霖的目光不再是故人之子了,而是害得他儿子上辈子不幸惨死的罪魁祸首之一,虽说当初是他和齐宸儿戏一般地定下了一桩婚约,可沉沉在彭城安静地生活了二十年后却被人找上了门不由分说地陷害并残忍地杀害,没有齐景霖这个源头沉沉怎可能落得那样悲惨的境地。
萧启锋迁怒了。
之前还觉得这小子颇有齐宸的风范,行事张驰有度,可现在怎么看怎么碍眼,反正那婚约如今也不存在了,所以以后这小子还是离沉沉越远越好。
“萧叔,”齐景霖硬着头皮上前,“安成信那些人要怎么处理?”
萧启锋眼神一厉,戾气尽显,说:“我来解决。”说完便大步向关押他们的地方走去。十几年前他心软了一次,结果害得林伦与沉沉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并在上辈子先后身死,这一次,他宁愿自己背负血债,也不愿意再让他们父子因为自己而身陷危境。
自己的出现,注定要让林伦与沉沉的身份曝光,会将许多人的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而沉沉半兽化全兽化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会引起什么萧启锋如今再清楚不过,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再不会如二十年前那般天真,以为至亲血缘可以唤起些许良知,也许,安家的乌鳞巨蜥天生就属于冷血动物,现在的他为了保护沉沉父子也可以向自己的子侄族人挥刀。
齐景霖立即领会到萧叔所谓的处理是何意,眼神暗了暗,提脚就跟了上去:“萧叔,安成信害得我大哥差点被废,他也欠我齐家一条命,我不会手软。”
这些人注定不能放出去,尤其是安成信,一旦他得到了自由,萧叔一家就会面临最危险的境地,他们会不择手段地得到萧叔一家,他可以想象,就算捉拿不到也会逼得萧叔一家三口在整个华盟中再无立足之地,那些世家就连齐家内部的一些人,都会为萧叔他们身上的秘密而疯狂。
齐景霖的果决让萧启锋对他稍稍改观了一下,回头朝他点点头,不过沉沉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