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霖对萧云沉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唯一对不上线的就是他的姓氏,这也不排除那人当年离开后改换姓氏的可能,可与大哥的安危相比较,这一切信息还不足以让他留下来来确定萧云沉的生死,毕竟后者从未见过面。
齐景霖一行人回到彭城门口,只花了不到一日的时间。这个时候,城门口本就属于热闹的时间,大部分出城的猎人都会选择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城里,不过今日这城门的热闹明显与往常不同,一大堆人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上去问问看,发生了什么事。”齐景霖说。
“我去。”任康宁说完就迅速从队伍中走出,不大的功夫就返了回来,带来了一个让众人吃惊的消息。
“霖少,是彭城的一支叫荆棘鸟的猎人小队,其中出城的三十多人在城外全军覆没了,有附近的人带回消息,说是碰上了变异的草皮,全部陷了进去。对了,变异草皮的消息早之有就有人带回来了,可并没引起足够的重视,大部分人半信半疑,这次没人再不敢相信了,这下出城的猎人数目会大大减少了。”任康宁是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身上透着一股子斯文气,一点不像长期出入危险区的猎人,当然熟悉他的没人敢小瞧了他。
“变异草皮?”齐景霖抬了抬眉,抬腿向城门口走去,并没再接下去发表什么意见。
其他人面面相觑,拿不定霖少到底是什么主意,不过还是跟了上去,想必霖少现在心里只关注绿眼魔蛛在哪里出现吧。
这一队人马大踏步从城门口经过,聚在门口的猎人们有少部分认出了他们,当日那两辆能动车虽然不及荆棘鸟的拉风,却透着一股子低调奢华的味道,因而也记住了这群人,现在看他们只是步行回来,显然那两辆能动车都毁在危险区中了,一边咬牙肉痛的同时也好奇,到底碰上了什么连那样的好车都给毁了,可这行人却没损失一个,这等实力只怕比他们以为的还要高出几分。
进了城门的齐景霖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应,回头望危险区最后停留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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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山谷中的萧云沉赤果着的身体再次发生变化,体内再次有红光升起,不过这一次却不如之前那么浓烈炙热,而是淡淡的有如朝霞一般。当红光弥漫至整个身体时,萧云沉赤果的身体痉挛起来,然后渐渐地往内收缩,身形不断地缩水。
四肢变短并有毛发生出,两手为毛发覆盖的同时指甲也在变长并且坚锐起来,尾骨处,一尾能覆盖住全身的蓬松尾巴伸展了出来。
一动不动的蛛王忽然有了动静,身前的幽幽绿眼向萧云沉这边看来,不过看到的并不是原来的萧云沉,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幼狐。
原本蛛王对萧云沉这样的生物抱有强烈的敌意,是见了面就会将其咔嚓的猎物,不过不经主人允许它会克制住这种敌意不去动他,但也不会将这种都填不了它牙缝的弱小生物放在眼里。可现在看到趴在地上的幼狐,蛛王身上的敌意立即褪去,虽然个头小了许多,但这只幼狐分明与主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就连气息都有几分相似。
“还不错嘛,总算没浪费掉我的精血,啧啧。”
蛛王回头一看,主人又现身了,蛛王朝狐王吱吱叫了两声,狐王挥挥爪子朝它说:“以后他就是你的小主人了,从今往后跟在他身边,不过只有在危急关头才可出手救他的性命,嗯,只要保证他不死就行了。”
蛛王又吱吱叫了两声,似在回应狐王的话。
它的晋阶可不容易,如果不是主人,它早就不存在了,所以主人吩咐什么它坚决听从。
飘浮在半空中的狐王伸出爪子招了招,趴在地上尚未醒转的幼狐就凭空飞了起来,并朝狐王飞来。
“啧啧,好多年没见过幼狐了,真让我狐王老人家怀念啊。”幼狐一入怀,狐王就迫不及待地上下其手,捏捏小耳朵,拽拽大尾巴,没一会儿,就把原来顺滑的毛发给揉得凌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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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如死的感觉还留在心头,萧云沉一觉醒来只觉精神大振,仿佛浑身使不完的力气,有种哪怕七级蛛王在眼前他也能一拳击飞的可怕错觉,可这晕头转向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萧云沉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还来不及查看身体内的情况,实在是这种颠来倒去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腹中空空如也可依旧想要呕吐。
咦?咦?!
“狐王?!”为什么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放大的狐王,之前的痛楚瞬间回笼,让他看到狐王时惊悚无比,尼玛的,那种疼痛他可不想再承受一次了,再来一次,他都不能保证能不能熬过来了。
只是,倘若有外人在场,一定会听出萧云沉叫的并不是“狐王”二字,而是没人能听到懂的“吱吱”叫声。
“唉哟,终于醒了啊,也太慢了,我都等得睡了一觉,感觉怎样?不错吧。”他狐王老人家亲自出手怎会有差,狐王啧啧自喜道。
“吱吱吱吱吱……”
话说了一半,萧云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吐出的并不是人言,可就因为自己能听得懂所以刚刚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同,现在从他嘴里出来的分明是种陌生却本能地听得懂的语言。
“吱吱……”不敢置信地重试。
“吱……”再试。
萧云沉全身僵化了,变成了一尊石化的幼狐,呆滞的眼神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爪子。
……
冷场了数秒,狐王突然爆笑出声,就连蛛王也在一边“吱吱”地欢叫个不停,八只蛛脚一起挥舞。
狐王一爆笑,爪子便松邢,改为抱住自己的大毛巴在红云上翻滚个不停,于是,僵化中的幼狐于半空中掉落。
直到掉落在地上还反弹了几下才让萧云沉回过神来,在地面上蹦跳了几下,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了。如果此时他还是人形,绝对可以发现他窘迫得满脸通红,一直蔓延到脖子以下。
可萧云沉很快发现,不仅自己的双手变成了毛绒绒的爪子,就连双腿都变短了,原本就磨盘般巨大的蛛王此刻在他眼中更是变成了庞然大物,他不得不努力抬头仰望才能看到它的绿眼珠,这让他不得不得出一个悲摧的可怕的结论,不是蛛王变大了,而是他自己缩水了。
萧云沉无力地瘫倒在地,四肢摊平,门户大敞。
狐王停顿了几秒后再次爆笑起来,蛛王用“吱吱”声响应,紧随主人的步伐。
狐王揉着自己的肚子,看来这小家伙也不是一无是错嘛,起码……给他带来了欢乐,冲着这点,狐王老人家决定要对萧云沉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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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沉过了十几分钟才接受了自己的现状,这过程一直伴随着狐王的笑声与蛛王的吱吱声。
萧云沉已经收起来自己可笑愚蠢的姿势,改用趴卧的,留了个背影给那无良的主仆二人。
他一边无知无觉地舔着爪子一边查看体内的情况,身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才明白狐王所说的脱胎换骨之意。
初时的那种强大感觉并不完全是错觉,他体内的能量的确充沛,一遍遍地冲刷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体内的细胞、骨骼与血液都在变得强大,心脏的跳动也变得异常有力,心脏中间,便是他的心核。
心核依旧是过去那般的个头,只有弹珠大小,可是却发生了质的改变,其中的驳杂的能量完全被剔除,只剩下最纯粹的能量。也就是说,虽说心核大小不变等级不变,可他萧云沉的实力与过去相比却提升了五倍不止,这一结果让萧云沉心中再无欲哭无泪的无力感,狂喜油然而生。
再看那心核,其中出现一个虚影,是同狐王一般形态的狐狸身形。
这……就是他的兽态?!狐王把他改造成了狐王的同族?!
那他现在属于什么?雄兽?雌兽?似乎又不尽相同。
弄清了状况后萧云沉终于转过身,扭捏了几下抬起两只前爪朝狐王拱了拱:“吱吱吱吱(多谢狐王)”很有羞耻的感觉,可还是接着问了一句,“吱吱吱……(我要怎样才能跟狐王一样能说人话)?”
狐王终于笑够了,看到幼狐那认真的模样,心中对萧云沉的好感度在上升。不过要让他费一番口舌来解释他还是不愿意干的,于是,再次弹出一团红光向萧云沉射来。这次萧云沉没有躲开,也许是因为体内血统的关系让他不能反抗狐王,也许是因为改造的结果让他对狐王信服无比,总之,这一次萧云沉主动地等待着红光传来的信息。
第二次接受外界直接输入脑中的信息,没再出现脑胀四分五裂的感觉,只是一阵眩晕后就可以查看脑子里的东西。
这些传送的信息量也不小,萧云沉最先看到的就是如何利用控制自己体内的能量,能够自如控制了便可以随意转换自己的形态,便是一直维持自己的兽态也不用过度消耗自己的能量。
接下来则是更加重要的红玉雪狐一族的修炼之法,萧云沉只是看了一个开头脑子就发晕了,后面更多的内容根本无法读下去,在看了修炼心得后才明白,原来是他太弱了,没有修为的支撑,强行看后面的内容只会让他崩溃,这让他吓出一身泠汗,也感觉出这功法的浩大博深,与华盟中传下的锻炼之法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华盟中流传的锻炼之法,多是根据末世以来人们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其中也有参考末世前就存在的武术与几乎失传的古武修炼之道,但专家们经研究也指出,人类的进化其实更偏重于类似神话传说中的妖修之道,这种修炼之道并不偏重于经脉,而是注重肉身的锻炼,通过强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进而增加肉身力量来提升,所以对于自古流传下来的修炼之道也只能借鉴而不能照搬。
所以,华盟中流传得更多的是一种极限锻炼法,通过锤炼自己的身体不断地把自己逼到极限,当突破极限之后力量自然提升了一个层次,而现在华盟中这种极限锻炼法很多也是依靠外物的刺激进行的,比如药剂师利用异植以及异兽身上的血液或其他部位制作出来的可增强身体素质的药剂,又比如通过吸收兽核利用兽核的能量来锤炼自己的身体。
而一些豪门世家中长期以来也摸索出自己独特的法门,通过冥想的方法来梳理自己体内的能量,让能量变得更加温驯而不是桀骜不驯,这样更有利于今后的突破,这也是豪门世家能一直凌驾于华盟之上的秘诀,一种外修内辅的法门。
尤其是这内辅的法门,各个世家都将之当成不外传的秘密,而能够流传出来的梳理能量的方法都是大陆货,效率大大不如他们掌握的法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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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沉心中激动无比,有了这修炼之法,变强不再只是一个梦想与渴望,他心绪激荡得差点失态当场放声哭出来。努力平复心绪后先将前面的利用控制自己的法门记熟在心并试着掌握,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口吐人言,一开口就吱吱地叫让他实在不习惯。
好在这并不难,连续试了几次,萧云沉再开口就不是吱吱声了。他试着抬腿要向狐王那边迈去,结果……吧唧一下……摔倒了,在狐王面前幼狐滚成一团,雪白的皮毛上顿时沾上了灰尘与草屑。
“哈哈……”狐王又被逗乐了。
“吱吱……”这是蛛王。
华盟中的雄兽与雌兽,也不是生来就会走路奔跑的,他们的兽态也是在长期锻炼之下逐渐掌握控制好自己的身体的,并将之形成本能。可萧云沉生来就是个半兽人,只会直立行走,还没学会使用四肢,心理上更加没有扭转过来,于是,就遭人笑话了。
萧云沉当然不会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至于被笑话,笑着笑着也就习惯了,当伴奏好了,萧云沉心里自我安慰道,这样的机会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于是,认真又倔强的萧云沉就不断地重复着行走摔倒的动作,随着摔跤的次数多了,行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