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走了,新娘随后跟着也走了,只留了那又哑又瞎的“芸儿”风中凄凉。
见到没热闹可看,周围围着的人也就逐渐散了。
苏锦若可怜那“芸儿”,便安抚了那“芸儿”两句。
然后,她担心那“芸儿”听到她的话,自尊受伤害,她便避着那“芸儿”,询问何婉。
“何婉,你能帮着安置她吗?你看她多可怜,又瞎又哑,若是没人照顾,还不知该如何呢?”
何婉虽说是一敌国细作,却单纯又富有同情心,她怜悯道:“好,我来安置她,照顾她,你别管了,让她先跟着我睡几日,等事情查清楚了,就再说其他吧。”
苏锦若抿唇点了点头,然后就扶着那“芸儿”,将之交给了何婉。
那“芸儿”到时识得两人的好,对她们这样的安排并不抗拒。
此后,南宫珏跟在苏锦若身后往外走。
苏锦若刚才对新郎所说的一番话,就那句“什么都会骗人,可爱一个人的心不会。”此时那话一直在他心中不停回旋。
他不由得内心震动,她说得对,明明他的记忆恍惚,可以说根本就记不得到底谁才是那个他记忆里曾深深爱过,和他经历过重重困难的人,可他心
里似乎是明白的。
郁小怜总是说,那个人是她。
他重伤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的确是她,但或许救他的那个人是郁小怜,可他爱的人却另有其人吧?
自己或许一直就是错的,像这个新郎一样,在同样的情况下,他们都错认了爱人。
南宫珏想到此种可能,他不由得心中悲痛。
何婉追上两人,她看到苏锦若面上曾有笃定之色,便心中认定其或许知道些什么,于是她追问道:“夫人,你说谁是真的芸儿呢?”
说话前,苏锦若飞快瞥了眼身旁精神恍惚的南宫珏,“新郎选择谁,谁就是芸儿!真的假不了,假的她也真不了。”
这话使得南宫珏心中不由得再起波澜,他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何婉,“何姑娘,那个柴房里的“芸儿”应还需安顿吧,你不问问人家饿不饿吗?”
何婉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对,我现在就去安顿好她,问问她吃不吃东西。”
支走了何婉,想起今日自己几乎每夜所做的那些奇怪的梦,南宫珏和苏锦若说道:“我最近经常做一些梦,醒来却无疾而终。”
苏锦若没吭声,等他继续往下说。
南宫珏心里怀着隐秘的期许,将
自己的话一一说给苏锦若去听。
“我梦里经常会梦见一个女子,我还会梦到自己与她相处的许多场景。但我从来都不记得我经历过那些,不记得我曾那么认真地对待那么一个女子。
那是真的吗?还是那仅仅只是我随便做的梦而已?梦里,那女子经常会和一个名叫水念芜的女子重叠身影,让我分不清她们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那个女子是你吗?你是不是水念芜,你是不是我的‘芸儿’?”
苏锦若气愤否认:“我不是水念芜,我就是我自己!那你觉得你梦里的女子到底是谁呢?你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却还要问我,我怎么会清楚?”
听到这似是而非的话,苏锦若却觉得,他是在试探她水念芜的身份。她懊恼他始终看不清他自己的内心,却还要问她这个被他伤害过的!若真爱一个人,怎么会辨认不出她的易容?在云岭时,她可是轻而易举地就看破了他的易容呢!
她突然露出气愤之色,也否认自己是水念芜,让南宫珏失望的同时不免惶惑。既然她不是水念芜,那么他为什么会有两人是一个人的错觉呢?
南宫珏讨好苏锦若道:“你别生气,我只
是想问问确认一下,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问,或许是被这真假新娘的事情刺激到了。”
苏锦若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苦涩的表情。他从来都认不清自己的内心,即便这段时日他有意无意的改变,但他刻在骨子里的耐心和不经意露出来的关心,都不能抵消他从未认清自己的事实。
此时,苏锦若不欲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
而南宫珏立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内心也有些生气,他气她不知晓他的心意,气他自己折节服软多次她也不原谅他。
两人不欢而散,苏锦若短时间内根本不想再看见南宫珏,因而她并没有回去屋里,而是决定去何婉屋里转一转,去看看那“芸儿”,正好她借此平复她现今内心的气愤不止。
快到晌午时候,苏锦若的思绪逐渐安放下来,她认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应对现在的困局,而非被不清不楚的感情之事束缚。
匕首的线索就在眼前,她不该再去奢求其余的东西。
一切想通了之后,苏锦若便要回去,毕竟何婉还饿着肚子等在家里呢。
何婉不太会做饭,南宫珏指望不上,可不就得她来做饭吗。
她绕行回转,却在门
口转弯处碰见自言自语的何婉——
“还是不婚的好,虽然有像吕大哥和他的夫人那样的神仙眷侣,可更多的却是怨偶,还不如不婚保平安。”
听到她这些碎碎念,苏锦若倒也没了想要上前的想法,只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院子里,原本还低着头的何婉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疾步快走,到了她的窗口下。
那窗台下压着一封信。
苏锦若心道不好,便退出了院里,正好避开了何婉回头谨慎打量的目光。
青天白日里,突然送来的密信,想必一定是十万火急的消息。何婉心下有些不安,迅速将信塞进了怀里,然后忙进了屋里。
苏锦若思量道,既然是颜国派来的间谍,想必如此紧要的事定与大殷朝堂有关,而南宫珏离朝多日,又没有联系上手下的人,也算是生死不明,局面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她强忍下心慌,等何婉走进了屋里,她这才进了院子。
何婉拿着密信钻进了自己屋里,她谨慎地关上门窗,这才打开了信。
至于在她屋内的那“芸儿”,因其又瞎又哑,何婉倒是不怕对方能发现什么。
密信的内容正如苏锦若所料不错,事关大殷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