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妖后与妖峒他们皆是担忧妖崆,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在他们心中被担忧着的妖崆,现在其实并不是他们心中的那般的失魂落魄颓废消沉。
君府。
自从君梓玥身份暴露,君无辰与苏月婵便甚少见到他们的这个女儿了。
虽说他们的女儿是凡人们觉得高高在上不可攀的神仙,甚至在神仙里头也称得上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上位者。
可是实际上,在君无辰和苏月婵的眼中心里,君梓玥,只是他们的女儿,仅此而已。
他们夫妻二人这么半辈子了,也不过这么一个捧在手心儿的宝贝女儿。
本来一直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等着女儿回来找他们,听女儿再喊一声“爹爹”,喊一声“娘亲”。
可是谁知,他们等来的,不过是“金莲为救六界八荒而主动献祭,如今已经魂飞魄散”的消息。
高义吗?
大义吗?
的确是高义,也的确是大义。
如今的皇室,北炎叡这个太子真正掌权,他是巫族人,是知道君梓玥身份的人。
所以,他亲自昭告天下君梓玥身份来历,高义壮举,甚至破格封了君家为世袭罔替的亲王府。还敕封君梓玥之母苏月婵为超一品定国王妃。
要知道,北炎素来子嗣血脉稀薄,和北炎宸一辈儿的几乎全是公主,唯一的一个弟弟还是早夭。
可想而知,这个亲王的爵位,这个王妃的品级,究竟有多么的炙手可热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
与他们而言,他们的女儿没了。
就算是死后哀荣再多再盛,就算是这六界八荒都为君梓玥建造庙宇宫观,为她供奉香火,可是有什么用呢?
他们的女儿,回不来了就是回不来了。
妖崆取过小炉,亲自烹了茶水。
“父亲,请用茶。”
听着这一声“父亲”,君无辰无声叹息,苏月婵泪水滚落。
“你……”君无辰犹豫了一下,道,“你其实大可不必守着我们,你是妖族的皇子,身份贵重,理应娶妻生子,为你妖族开枝散叶,为你自己留下血脉传承。”
君无辰说的严肃认真,妖崆却是笑的轻松愉悦。
“父亲又忘了,小婿说过的,此生妻唯有绾绾一人,而且妖族之中尚有峒儿可以担当大局,继承大统,小婿回不回去,娶不娶妻,其实都无所谓的。”
“好孩子,苦了你了。”苏月婵身为母亲,又是一个女人,对妖崆的这种选择更是感动。
妖崆给苏月婵递了一杯茶水,“母亲,绾绾固然不在了,可是小婿还在,奉养父母,膝下承欢,妖崆同样可以。”
苏月婵泪水滚落的更多,落进了茶盏之中。
何德何能,他们得了妖崆如此之孝心?
何德何能,让他们失去了绾绾之后不至孤苦无依。
“绾绾,还会回来吗?”苏月婵仰天问道,“她为了这天下而死,这天下难道就没有补偿吗?”
君无辰也是一阵希冀。
妖崆脸色发苦,“父亲母亲,天道大道之事,我也不敢妄断。可是想来……那句天道常佑善人,总不会是白说的吧?”
一句话,让苏月婵和君无辰眼中冒出来了希望的光芒。
“当真?”苏月婵不顾及任何的礼仪,直接抓住了妖崆的衣袖。
目光灼灼,带着水光,带着祈求,带着如同薄冰一般一碾就碎的希望。
妖崆不忍心告诉苏月婵那只是他的托词。
都已经魂飞魄散了,纵然绾绾是上古金莲,三十六品混沌青莲的血脉,可是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如何还能够死而复生再现人世?
可是,总归,妖崆的心中,也是带着一些渺茫的希望的。
也许……也许……也许哪一天,哪一天……绾绾就会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嫣然一笑,清绝天地,然后告诉他:妖崆,我回来了。
可是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白矖和白泽还有华烨三人,现在是真正的无所事事了。
白矖袖中拢着一小团青色的灵气。
“螣蛇还没回来吗?”华烨问道。
白矖眉目一动,黯然点头,“嗯。”
华烨叹口气,“慢慢等罢,我们的时间都很长,一直等着,总会等到螣蛇回来的时候。”
太子长琴为他们寻来了天地奇物,将螣蛇的一点儿魂魄放在里面妥善安置,一点一点的慢慢养着。
总有一天,能够养好。
“白矖,你准备去哪里?”白泽问道。
白矖放眼望去,这茫茫山河,此时此刻看上去无比孤寂。
从前还有一个身着寒潭竹影的人陪着她,看遍山川大河,游遍万里河山。
可是如今,她也不过是孤身一人了。
“你们呢?”白矖问道。
华烨幽幽叹口气,“如今玄景帝尊那里也不需要我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白泽伸手扶额。
“你还记得你是灵兽,是师尊的弟子不?”
“你知道你应该去哪里吗?”华烨冷笑,反唇相讥。
白泽:……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白矖娴熟无比的开始劝架,“就剩咱们了,事情也都解决了,我们和睦相处,不要吵架。”
跟哄小孩儿一样!
“哼!”白泽和华烨二人一人一声冷哼,扭过头去,互不搭理。
白矖有些无奈。
这两个怎么还是一碰面就吵?没完没了的。
若是螣蛇还在,直接就把他俩打发出去扔了,哪里还容得了他们如此争吵?
“大师姐,每次都是他挑事儿。”华烨说道。
白泽:……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玩儿告状这一手!
“好了!”白矖故作冷脸,“再不消停,就都去给螣蛇找些天地灵物去!”
齐刷刷闭嘴!
小眼神儿也不好乱飞了。
笑话!
螣蛇需要的那些天地灵物可都是稀罕稀罕再稀罕的东西!
天南海北跋山涉水也不一定能够找得着一两个。
还……一些?
白泽和华烨对视一眼,只觉得腮帮子有些疼。
可饶了他们吧!
“公子。”白矖看向了远远走来的一人。
手中一把折扇,身上一袭白袍,晃晃悠悠,悠闲惬意的走来,不是太子长琴,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