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珞珈没有跟他对着干,只是跟他提了个要求,“我要查看二师兄的情况。”
夜承宣没有理会她,只是安静的等着她给他处理伤口。
帐篷中气氛凝固一会,云珞珈妥协了,用手撩开夜承宣被火烧的不成样子头发,检查他的伤口。
这么一看,他的头发有一半都被血浸透,黏在了头皮上,很难找到伤口。
“需要剃掉一部分头发。”
云珞珈如实说,从旁边到托盘拿出了剪刀。
夜承宣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北疆这边天气寒凉,冬日也有戴帽子的习惯,而且也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剪掉的说法,所以剪个头发他并不介意。
难看与否,他之后带上狐皮帽子就好了。
夜承宣不阻止,云珞珈就放心大胆的把他头发全给剪了,剪的狗啃的一样。
头发全部剪掉之后,她才发现,夜承宣头上不止是额前的一处伤,还有脑袋后不知道被什么划伤的伤口。
伤口有两公分长,皮肉外翻,伤口周围的头皮上全是血,看起来异常的可怖。
云珞珈知道这个伤应该是为了救她,被身后柱子上的钉子或者其他东西划开的。
在夜承宣还是君玄翊的时候,他似乎就一直在受伤,身上的大伤小伤层层叠叠,直到最后将身体熬干了,彻底的离开人世。
他重生在这具身体之后也是,身上的伤几乎就没有断过。
尤其是靠近她身边,每次都是大伤小伤不断。
现在这具身体也扛不了多久了。
他真的是太惨了,去掉自己作的不说,他活了两世都很惨。
要不是不信这个世界有神仙,云珞珈都要怀疑他是下凡来渡劫的。
不然,谁会一辈子都那么惨,重生后依然短命。
也不知道他是来渡情劫还是渡命的。
云珞珈在胡思乱想中给他处理好了伤口,用纱布彻底的包裹好后,凝眉盯着他看了会。
这么狼狈的模样,夜承宣却一点都难看,光着头像个出家的得道高僧。
云珞珈收起胡思乱想,跟夜承宣说道:“伤口处理好了,我要见二师兄。”
夜承宣依旧没有说话,而是抬起腿,脱掉了脚上被火烧了一半的金丝蟒纹靴子,掀开了破烂的裤脚,“还有这里。”
这也是为了救云珞珈重进火海被烧的。
云珞珈越看越觉得烦躁。
她真的是没有办法形容夜承宣。
不爱,恨!
可却让她怎么恨得起来?
她蹲在他腿边,拿起托盘里的伤药,涂抹在他小腿被火灼烧的位置。
火应该是及时扑灭了,这一片皮肤只是被灼烧的泛红,周围起了很多水泡,倒是没有到被烧烂的程度。
云珞珈本想给他换自己好一点的药的,可头顶的视线一直盯着她,她就作罢了。
想到现在生死未卜的徐中铭,云珞珈就觉得心里发堵。
她拿过绷带,便给夜承宣的腿缠绕绷带,边又重复了句,“我要见二师兄,确定他还活着,明日我会跟你走。”
她不放心夜承宣。
虽然她比夜承宣还不守信用。
她每次答应夜承宣的都不是真心的。
夜承宣强制把她绑在身边,用她身边的人威胁她,让她如何去真心对待他。
一切不过都是计谋罢了。
今晚虽然没能成功逃跑,还让徐中铭搭了一条手臂,但是她收缴了北疆军队所有的粮草和多余的兵器。
可是这些不该用徐中铭的一条手臂换。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有人发现粮草不翼而飞了。
在这之前,她得让夜承宣答应他见徐中铭。
手臂已经断了,她得保证人还活着。
夜承宣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逼迫她抬头看他,“云珞珈,你的话孤现在一个字都不会信,孤不会再宠着你,更不会再答应你任何要求,你最好是安分守己,孤大发慈悲留他一条命。”
他用力甩开云珞珈的脸,轻哼了声,“不然,孤立马让人把他剁碎了喂狗,嘶~”
云珞珈手里的绷带猛地收紧,还用力的对着他的伤处给了一圈。
夜承宣瞬间疼的脸色大变,强忍着才没一脚对着云珞珈踢过去。
云珞珈剪开绷带,然后打了个结,把他的腿往旁边一推。
这人真的太会气人了!
她坐到床边,看着有些凌乱的夜承宣,觉得实在是辣眼睛,就转头去收拾药了。
“我要去见二师兄,你要是不让我见,我就是死都不会跟你走的。”
她很平静的举起了剪刀,抵在了自己的心口,眼神淡然的看着他,“我要去见他。”
她的面色平静,夜承宣的眼神也很平静,“你要是伤害自己,我立刻下令把他大卸八块。”
从云珞珈的眼睛里,他看出云珞珈不想死。
她点火的行为确实冒险,但是笃定他会去救她。
可真的让她去死,她根本舍不得这个让她还有留恋的世界。
云珞珈把手里的剪刀扔了出去,对上他的眼睛,问道:“如何才能让我见他?”
夜承宣轻哼了声,“见了又怎么样,前脚让你见了,后脚我就可以立刻让人把他杀了。”
他毫不避讳云珞珈的视线,语气自嘲,“就好比你答应我会陪着我,心里却计划着怎么离开我,我要你的答应有何用?”
他对着外面的人下了个令,让人给他送一顶狐皮帽过来,再拿一副镣铐过来。
手里有人质,他也不准备让云珞珈自由。
之前云珞珈答应在他最后的时光陪着他的,那就必须要陪着他。
听到夜承宣让人拿撩开,云珞珈皱起了眉。
要不是知道根本逃不掉,跑了还会让徐中铭丢掉性命,她肯定是要跑了。
她现在只希望北疆的巡逻兵早点发现粮草空了。
她刚这么想,帐篷外就传来士兵着急的声音,“太子殿下,属下有急事禀报。”
听到外面的声音,夜承宣蹙眉问道:“何事?”
外面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说,踌躇了半晌,支支吾吾的,“那,那个,不见了!”
粮草是续命用的,要是让将士们知道都丢了,就怕是会引起动乱。
见他这般难以启齿,夜承宣才让他进来。
他的话音刚落,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穿软甲的小将领走到夜承宣身边,弯腰在他耳边禀报了粮草不见了的事。
云珞珈看到夜承宣的脸色陡然黑了下去,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收回了视线。
他有一瞬觉得跟云珞珈有关。
但是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动得了那么多的粮草。
夜承宣起身要出去看看,视线又从云珞珈的脸上扫了一眼,随后抓起了云珞珈的手腕,拉着她一起出去了。
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给夜承宣取帽子和镣铐的人回来了。
夜承宣随手把帽子拿过来戴在了头上,看了眼镣铐,让人送进了帐篷,拉着云珞珈继续往存放粮草的营帐走去。
此时北疆军营里点了不少的火把,巡逻兵也增加了很多。
云珞珈的视线往周围看着,试图寻找徐中铭所在的地方。
徐中铭断了手臂,定然是痛的受不了,也肯定是会发出声音的。
只要听到声音,她就能凭借判断寻找到徐中铭所在之处。
她凝神倾听周围的动静,动静太过于嘈杂了,很难分辨出痛呼的声音。
她想要挣脱夜承宣的桎梏,可却只能任由他拉着在雪地中行走。
至于北疆军营的粮草没了这个事情,她丝毫不担心有人怀疑她。
毕竟这群人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她身上有个随身空间。
她拿东西都是很隐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
夜承宣带着她走过去,看到空空如也的粮草军营,脸色黑沉,瞬间暴怒,“你们是如何看守的,这么多的粮草为何会不翼而飞?”
如何想,都不可能是有人潜进军营偷走的。
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有人监守自盗。
而且晚上还有人巡查过,就算是监守自盗,现在应该也还在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