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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安东来到酒厂大门口,蹲下身体,在雪地上一阵瞎划拉,琢磨着新酒的包装。最后决定,就用茅台红龙贵宾的包装,简单不复杂,看起来还大气。

    “周安东!”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周安东吓了一跳,叼在嘴里的烟都掉地上了,急忙捡起来,弹了弹粘在上面的雪,又扔到了嘴里,然后才抬头看。

    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个子不高,但有一双晶亮的眼睛,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此时,她正对着周安东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而她的笑容,总是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亲和感。

    “王若梅!”

    周安东喃喃的嘀咕了一声,她就是刘志广的暗恋对象。

    之前两个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周安东结婚之后,王若梅就对他疏远了,不到一年也结了婚,之后两人见面也只是点点头。

    其实周安东也知道,王若梅对他的那点心思,可他对这女人就是不来电。也不是王若梅不好看,除了个子不太高,她比姜俞萍漂亮。而且性格也好,大大咧咧,说话办事比老爷们还豪爽。

    但对周安东来说,这个女人可以拜把子,当一辈子兄弟,甚至是闺蜜,就是不能娶回家当老婆。

    王若梅也蹲了下来,笑盈盈的看着周安东:“你这画的是啥?”

    周安东揉了揉鼻子,他总感觉这女人有点不太对劲儿,好像吃错药了:“无聊,胡乱画的。”

    “也对!”王若梅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消失,“你是大学生嘛,跟我说,我也不懂。从小我就笨,上学考试都没有及格过。”

    周安东说道:“其实,我上初中的时候,学习也不好,有一次我考了90分,回到家,我爸不相信,非得说0是我自己加上去的,把我一顿好揍,到现在我还都觉得冤枉。”

    “嗯嗯!”王若梅猛点头,“是挺冤枉的。”

    周安东抽了口烟,一脸的委屈:“我一直都想跟他解释清楚,0真不是我后来加上去的,其实9才是我加上去的。”

    “你真应该跟叔叔解……”话说到一半,王若梅突然闭了嘴,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捶了一下周安东肩膀,“听说你离婚了?”

    “狗男女!”就在不远处,刘志广眼神怨毒的,看着有说有笑的周安东和王若梅,咬牙切齿的骂了句后,转身走了。

    “你听谁说的?”周安东问。

    王若梅抬手把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我去二车间的时候,碰到了大军,是他跟我说的。”

    “犊子玩意!”周安东嘀咕着骂了一句,“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王若梅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周安东,把周安东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看啥?”

    王若梅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柔和,那种异样的神情,突然让周安东感觉到很不安。

    “如果……”王若梅突然说道:“我离婚,你会不会娶我?”

    “扑通!”周安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的烟头也掉了,“王若梅同志,咱玩归玩,可别玩这么大啊,我害怕。”

    “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王若梅哈哈大笑的站起身,挥挥手说道,“我走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周安东搓了搓自己的脸:“妈的,这女人比以前更加生猛,变得越来越吓人了。”

    “坐雪地上发啥呆?”姚军走了过来。

    周安东站起身,扑棱扑棱屁股上的雪:“有点热,坐雪地上凉快凉快。”

    姚军一翻白眼,把手里拎着的水馅包子递给周安东:“我去广播站找你,这是刘姨给我的。”

    “我都忘了。”周安东把水馅包子接过来。

    姚军说道:“你怎么有钱吃水馅包子?前一段时间去,涨到12块钱一斤,太离谱了,没舍得吃。”

    周安东笑着说道:“我哪有钱,这是打土豪打来的。”

    “对了!”姚军问道:“你跟刘志广打赌,要在元旦前卖出去七顿酒?”

    周安东点头:“走吧,边走边说。”

    距离酒厂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砂锅小吃,老板五十来岁,砂锅做得非常地道,所以周安东、姚军和陈伟民经常在这里聚会喝酒。

    “老板,先把酸菜锅做上,多放点五花肉。”

    陈伟民瘦瘦高高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下巴还留着一缕小胡子。他脱了棉大衣之后,里面穿着工作服,但就算是工装,看起来也非常笔挺干净。

    周安东一进来,就看到陈伟民坐在那里抽烟:“每年这个时候,你们印刷厂不是最忙的时候吗?怎么这么早。”

    陈伟民笑着说道:“有人请客,扣奖金也得来。”

    姚军拎着凳子放到了屁股下面:“三儿,你这想法不对。酒厂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个月工资估计都发不不下来,年都难过,你还让我们请客,良心呢?”

    “就是啊!”周安东坐了下来,抓起陈伟民面前的烟,“你现在一个月二百五六十块,你不请客谁请?”

    “艹!”陈伟民骂了一声,“你们两个真是犊子。”

    周安东笑了一声:“问你点事,你们厂印刷挂历多少钱?”

    陈伟民说道:“带封面的十三张纸,七八块吧。”

    “不带封面的呢?”周安东问道。

    陈伟民说道:“差不了几毛。”

    周安东砸吧咂嘴:“这也太贵了。”

    陈伟民说道:“二三百号人呢,机器一动,都是钱。你问这个干啥?想印刷挂历?”

    周安东点头:“我要印刷挂历,宣传我们厂的酒。”

    陈伟民一撇嘴:“现在谁还喝大高粱,有印挂历的钱,还不如给你们发奖金。”

    “你知道个屁!”周安东抽了口烟,“把打赌还有改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陈伟民一皱眉:“印挂历做广告,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以前没人这么做过,你确定能行?别到时候一点效果没有,钱打了水漂,你们厂的书记可以拍拍屁股走入,到别的地方依然当领导,而你就成了厂里的笑话了。”

    周安东笑眯眯的说道:“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过,就算酒卖不出去,但只是印挂历,我们也能发笔小财,过个肥年。”

    陈伟民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看着周安东和姚军,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我认识一个私营印刷厂的老板,纸张质量差点,但印刷质量绝对不差,价格却能便宜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