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切尔特真的被卡俄斯控制住,那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从卡俄斯对此事的态度来看,周杭总觉得有点不靠谱,担心会有大事发生。
仔细一想,卡俄斯的层次不知要高他多少,如果卡俄斯说没事,那就没事,他到底在瞎操心什么?
既然切尔特已经不构成威胁了,那他是否可以拜托卡俄斯出手解决掉包围地球的那些怪物们?
他仔细想了一会,就在这时,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从虚空中猝不及防地探出一个巨大的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血盆大口,仅是眨眼间的工夫,卡俄斯就被吞了进去,下一秒,那个蛇头也消失了。
周杭目瞪口呆地望着蛇头消失的地方,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显现出来的巨蛇不就是切尔特吗?
卡俄斯不是说已经控制住切尔特了吗?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不能让人放心啊。
周杭感觉脑子有些乱,忽然有一大片阴影笼罩住他,他抬头看去,这才察觉到那些巨大的雕像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围成了一个圈。
周杭愣住,只感觉这些雕像正全部死死盯着自己,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周杭!”
周杭闻声转过头去,正好从雕像之间的一条缝隙望出去,他看到了站在雕像之外的布里安娜。
周杭不再犹豫,他迈开脚步,朝着那条缝隙奔去,缝隙越变越小,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缝隙两边不断收紧,他感觉自己内脏都要被挤爆了,在最后一刻,他总算从缝隙里边挤了出来。
待他回头去看,哪还有什么雕像,雕像消失了,黑暗好似帷幕一般缓缓蔓延开来,四下里一片死寂,他们像是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里。
周杭缓过来后,带着疑惑的神情走到布里安娜身边,“你去哪了?”
布里安娜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我一直在这里。”
周杭审视着眼前的布里安娜,他记得眼前这张脸是属于安妮的,他觉得自己快要忘记布里安娜本来的模样了。
周杭有点好奇,占用别人的身体,照镜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呢,到底是占用,还是被囚禁,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其中的感受。
周杭说,“我刚才……”他犹豫着要不要把遇到卡俄斯的事情跟他说。
布里安娜用着非常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周杭,“你刚才遇见了卡俄斯对吗?”
周杭惊讶地问道,“你知道?”
布里安娜微微颔首,“嗯,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周杭像个问答机器,茫然地回道,“你不知道?”
布里安娜答是,周杭告诉她后来发生的事,她沉默片刻,淡淡地说了一句,“放心,卡俄斯不会有事的。”
布里安娜忽然转过身向前走去,周杭连忙跟上,“布里安娜,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周杭先是疑惑,而后环顾四周,当他瞥到脚下的黑色沙滩时,他听到了星星们发出的轻微呼吸声,像是树下的风声,也像夜里的浪潮声。
这里是遗落之境,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周杭在心里询问星星们,奈何没有一颗星星给他回答。
他心里有着不少疑问,譬如为什么布里安娜也能来到这里,他比谁都清楚,这地方除了他和因赞,没人能进来。
周杭默默跟在布里安娜身后,他们像是走了很久,黑暗中有星辰闪烁,明灭不定,宛若眨动的眼珠子,正以温和的目光凝视着他,对他毫无恶意。
直到那发光的旋转楼梯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才停下了脚步。
布里安娜知道发光楼梯的存在?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布里安娜转头看了周杭一眼,随后一步踏上台阶,她动作看起来很随意很轻松,要知道当初因赞要上这楼梯难如登天,谁曾布里安娜径自向上走去,根本没有任何阻碍。
周杭惊呆了,他站在原地,布里安娜瞅了他一眼,说道,“上来。”
周杭紧张地来到那楼梯前,犹豫几秒钟后,这才踩上台阶,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就跟正常上楼梯一样,一点也不费劲,他不禁怀疑因赞当天是不是在他面前演戏——这么想还真是大逆不道,因赞有演戏的必要吗?莫非是想提醒自己不要轻易登上这神秘莫测的旋转楼梯吗?
不管怎样,他还是顺着楼梯慢慢往上走去。
随着高度不断上升,他有种天地在旋转的感觉,一阵眩晕袭来,他赶紧抓住楼梯栏杆。
“你没事吧?”
周杭仰头看向关心自己的布里安娜,他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他刚想收回视线,正好瞥到在更高的地方还有一道人影。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到那人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光芒柔和明亮,他喜出望外地喊道,“太阳!”与此同时他更加疑惑了,怎么太阳也会在这里?
那人垂下头来,果真是太阳大叔,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周杭,你还好吗?”
周杭想要追上去,可不管是布里安娜,还是太阳,他们依旧不停地向上走去,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周杭有些沮丧,索性不追上去了,他在下面喊道,“太阳,你在这里做什么?”
太阳举起手中的煤油灯,脸上亲切的笑容还在,但目光变得非常认真,“是时候将它还回去了。”
周杭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还回去?要还给谁?还到哪里去?”
周杭看着那盏煤油灯,见太阳笑而不语,他又问道,“如果把它还回去,你会怎么样……你会……”
——你会消失吗?
最后几个字周杭没办法说出口来,就像有一块石头堵住了他的喉咙。
太阳还是没有回答,这让周杭有点着急,但最终他也只能沉默下来,咬着牙坚持向上爬去,没人告诉他要走多久。
他时不时望着上方由光组成的海洋,只觉得自己不是在向上攀登,而是在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