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可能了。
“他不会对我如何的。”沈诺望着远方,“你尽管让他过来即可。”
掌柜的这才犹豫着离开了。
沈诺则大步走向了这个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坊市里。
坊市里极是热闹。
来来往往的修士,为着一件有可能是宝贝,也有可能是废品的东西争来争去,仿佛只要错过了,那他们就会错过一次得到大机缘的机会。
机缘。
沈诺眉毛微挑。机缘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他能有幸重生,早就不再期望,能够在得到什么大好机缘了。
重生,就是他最好的机缘。
于是沈诺只是淡淡的从那些人身边走过,七拐八拐,走到了这坊市里一处阴暗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阴气浓重。
如果是一般人进来,或许多少会害怕,可是沈诺却觉得通体舒畅。
他原本就是纯阴之体,这里阴气那么重,于他来说,反倒是好事了。
只不过他这次倒不是来感受阴灵气充沛不充沛的,而是来做一件大事。一件,对沈迟来说,算得上是大事的事情。
小巷子里人烟稀少,可也不是没有人。沈诺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这转来转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处铺子。
说是铺子,却是连一块牌匾都没有,门口只有一只懒洋洋的黑猫,卧在门口,晒着太阳。
沈诺也不生气,只默默的从储物袋里摸出了百块灵石。
那黑猫这才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张大嘴巴,就把百块灵石全部吞入腹中,也不知是吃了,还是腹中有空间。
沈诺管不着黑猫拿那些灵石如何了,他能在意的,就是这黑猫不挡路了。
抬步进门,店铺里面也是一片昏暗,甚至都没有点油灯。
沈诺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使劲敲了敲桌子,那睡得口水横流的人,才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
“做甚么吵醒我?不知道我在梦里都快要渡劫飞升,去做长生不老的仙人了么?”
沈诺继续用微微弯着的食指敲着桌子,声音规律,不刺耳却也让人再也睡不着了。
“行了行了,别敲了!”那人被吵的不行,只得道,“要做什么,快些说,灵石要不够,可别怪我要生气!”
沈诺这才将他用灵力化出的与沈七写下的一模一样的“休书”取了出来,然后道:“十日之内,我要沈迟身败名裂。”
那人眯着眼将那“休书”看了几遍,然后就双眼发光,“啧啧”道:“怎么个身败名裂?身为男儿身,沈氏一族仅剩下的三个儿郎之一,却与兄长为妻,既乱纲常,又断了沈氏一族最后的血脉,不孝不仁不义?还是背信弃义,先背叛道修一族,后投奔魔修,仍旧不知足,交予的沈家至宝,都还是个假货?”
沈诺站起身道:“随你。”然后丢下一只装满了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的储物袋,就离开了。
“真是怪了。竟然连一丁点线索都不肯留下。”那人拿着那储物袋翻了又翻,又将那黑猫招进来,问能不能闻出刚刚来的人的味道,黑猫也是摇头不止,那个人身上味道太多啦,像是故意遮掩做的,它当然闻不出来。
“也罢,管他是谁和那什么沈迟有仇呢,反正咱们有钱赚,那沈痴呆还能受罪,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他颠颠的就跑去造势了。
流言这东西,也不能一蹴而就的。
另一边,离开这里,又换了一张脸的沈诺也慢悠悠的在坊市晃着。
他别的不信,方才那铺子里的老板,一向热爱这种莫须有的东西的疯狂,他还是知道的。他相信,就是没有他最后给的那袋子灵石,老板也一定会将那封“休书”,大白于天下。
他期待着那一天。
“期待着什么?”
☆、74·不敢
低沉的声音乍然在耳畔响起,沈诺微微一愣,就拧眉瞪了那人一眼。
他也不是没发觉身边突然有人出现。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既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又不会真的伤害到他,沈诺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只是沈诺这样想,却有人不那么想。
所谓爱屋及乌,即便是心上人给的瞪眼,那也是漂亮好看修真界独一无二的瞪眼。
墨君琰心头一跳,原本因着沈诺的“选秀”有些恼恨的情绪,此刻也被迅速安抚了下来。
他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小九想要买些什么?我陪你。”
沈诺没有反对。
事实上他也反对不了。墨君琰向来强势,对他虽然多有容忍,可是,这个男人自说自话惯了,想改也不是一时半会改的过来的。
“炼丹材料。”沈诺说道。
姚莫谦带来了一个很厉害的炼丹师,虽说还称不上是炼丹宗师,可是用来教导沈诺炼丹入门,倒也绰绰有余。
只是这位炼丹师性格古怪,他教沈诺炼丹甚是认真,只是要求奇特。他每教导一个丹药的炼丹方法,沈诺就必须将其练熟,并且一定要练到连续十炉丹药,每炉都要保证六成以上的成丹率。若是保证不了,在接受他考核的时候,十炉丹药里有一炉不合格,那他就不肯教授下一个丹药的炼丹方法。
虽说炼丹方法各有相通,可是这位炼丹师教授的每一个丹药的炼制法子,都各有特点,囊括了大部分丹药的炼丹特性,比如炼丹材料的放置顺序,凝丹的等待时间等等。
沈诺明白这位炼丹师是真心教他——毕竟炼丹师是在他手下干活,不真心,那也是不可能的——当然也只好用心学习炼丹。
只是他的炼丹天赋还真的不如画符。画符时,普通符箓,他几乎可以保证七成的成功率,可是炼丹的话,他现在一炉丹药里,能出一颗丹药就算是不错的了。
想到这些,沈诺就有些气闷。沈迟再不好,他的炼丹天赋却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他呢?学了那么久,一种丹药都没有过关。
墨君琰眼睛微微一闪。他显然看到了沈诺的气闷之情,大约也能猜到,沈诺不高兴,是为了炼丹的事情。
只是这种事情,他也帮不上忙。于是只好道:“我与你同去。”
两人一道跑去了坊市的铺子里,买了一大堆的炼丹材料,就返回沈诺的四十四洞府里。
买炼丹材料的灵石,是墨君琰所付。
沈诺看在眼里,心知争也无用,就随墨君琰去了。
只是花灵石这种事情他可以让,有些事情,他就不能不让了。
两人来到沈诺的洞府,沈诺坐在石椅上,取出自酿的灵酒,还有姚莫谦奉上的各色灵果,待墨君琰灵酒沾唇,又尝了两颗灵果,沈诺便直接开口了。
“晚辈惭愧,不知前辈今日为何要破坏晚辈的选秀一事,可是……那其中,有前辈喜爱之人?”少年桃花眼一扬,看向对面的男人,“若是有,还请恕晚辈不知者无罪。”
墨君琰眉心立刻跳了起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将少年的手握在了手心。
少年的手温温.软软,不大不小,恰好能用自己的手掌包住。大手裹着小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墨君琰紧紧握着少年的手,认真而笃定的道:“吾是有喜爱之人,惟愿珍之爱之,与其结为双修道侣,名分早定,共踏长生大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墨君琰黑亮的眸子,灼灼的盯视着少年。其中之意,便是个傻子,也看明白了。
沈诺一顿,他没想到墨君琰会这样跟他表白心迹。
前世两人相处将近百年,墨君琰也不过是用行动表示自己很在乎他。这一世重新来过,墨君琰说的最像情话的一句,也就是要与他结为双修道侣了。
沈诺倒是没想到,墨君琰今日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喜爱,珍之爱之,还有最后的那句共踏长生大道,都远远要比柳纤纤曾经的那句“我欢喜你”要来的沉重。
一时之间,沈诺竟是没说出反驳之语。
墨君琰见状已然满足了。
他早就不像先前那样,误以为沈诺也是欢喜他的了。他已然知道,当初沈诺会不顾自己的资质受损的来到他的身边,任由自己施为,其实只是自家妹子的蛮横,还有自家师父的逼迫而已。
这种逼迫,不是张口就来的“你不做我就要你死”,而是修为和身份的差距,只要是玄青道君站在那里,沈诺就不得不妥协,甚至主动提出要牺牲自己灵根的事情。
墨君琰有过后悔,有过怜惜,末了他心中剩下的,却是只有将少年纳入自己怀中的想法了。只有少年在他身边,他才能护着他,疼着他,保证他的安全。
只是墨君琰想得很好,可是他也没料到,一个转眼间,沈诺身后就有了大靠山。墨君琰并不畏惧,可是,相对的,他原先所想,死皮赖脸的赖在沈诺身边的主意,显然是行不通了。
而他现在所能把握住的,留在沈诺身边的机会,却只有一个,既像是机会,又像是火坑的办法了。
“小九,让我陪在你身边。”墨君琰抓着沈诺的手,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我知道你还有一情要斩,可是,没有感受过的东西,你要如何去斩?让我陪着你感受它,然后……可好?”
心中不是不怕,可是现在,墨君琰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除非他能迅速化神,不惧贺兰公子,否则的话,他也只能这么留在沈诺身边了。
沈诺眼睛眨了眨,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便将手从墨君琰手里抽了出来。
“晚辈,不敢。”
墨君琰已经不欠他什么了,沈诺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的牵连。更何况最后一情,沈诺觉得,也不是非墨君琰不可。
毕竟,前世两人一块处了那么多年,他不是都没喜欢上墨君琰么?若是这辈子还是将近百年都喜欢不上墨君琰,那么不就意味着,在百年之内,他依旧结不了丹么?
这样怎么可以!
于是沈诺再次拒绝道:“前辈不必如此。晚辈已经着人去安排此事了,如何能让前辈委曲求全?”他稍一顿,又道,“更何况,修诛情诀者,此生必负一人。晚辈若是负了旁人,尚且还有偿还因果的可能。若是负了前辈……晚辈担心,会反过来欠前辈良多。”
墨君琰没料到沈诺一开始就把他剔除了考虑范围。
他一愣,立刻道:“你不会欠我甚么。之前采补一事,原本就是我欠了你的,如今,我来还你因果,若是你将来真的负我……亦是两相抵消,如何不好?”
沈诺还待拒绝,却又被墨君琰重新纠缠了起来。
并非口头上的纠缠,而是随时随地的跟随策略,沈诺去哪,墨君琰便去哪。
姚莫谦好不容易给沈诺寻来了几名男男女女,姿色皆是上品,人品亦是端正,姚莫谦心道,这五六个人呢,沈诺好歹得有一个看得顺眼的吧?
姚莫谦也不求着沈诺一下子就喜欢上那人,他只求沈诺稍稍对那人有兴趣,然后再给他留出时间来去找别人就好了。多找几个,让那些人先跟在沈诺身边陪着,让沈诺一见钟情基本不可能了,但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相处,总足够沈诺确定要不要用那人渡劫了。
结果墨君琰倒好。他也不阻止姚莫谦的推荐,任由姚莫谦推荐的那个人,战战兢兢的在沈诺和自己面前待了三天,从一开始的试图和沈诺培养感情,看些风花雪月,一起去花楼听曲儿,企图试探性的摸.摸小手,到最后的忍无可忍,赔了姚莫谦给他的灵石,直接告辞离去了。
“姚前辈,不是在下不守承诺。实在是……”这个要告辞的人,还是个俊俏的公子,他咬着牙道,“九公子性子太冷了,在下邀他赏月,他便直接盘膝坐下开始打坐修炼,说莫要浪费了月之精华;在下邀他听曲儿,甚至亲自舞剑与他瞧,结果九公子皱着眉,就和在下打了一架,还说在下应该专心修习道法,以后莫要练剑了云云;还有……”
姚莫谦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见这公子还要说下去,忙阻止道:“我知道了,公子不喜欢别人碰他,但是公子并无恶意。”
那俊俏的公子脸更黑了:“姚前辈,在下真是没法子了。性子冷的人在下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像九公子这般,连拉下小手都能跟在下打一架的,在下真是……有心无力了。”
姚莫谦听得囧囧有神。
他还以为是墨君琰动手威胁了这人来着,结果,竟然是沈诺自己的缘故?
姚莫谦呆了一会,立刻摇头,将这位俊俏公子打发走了,另外让他又寻到的一名女修跟在沈诺身边了。女修嘛,总是要比男修温.软一些,或许,她就喜欢沈诺这种类型呢?
结果这女修坚持的时间比前面那位俊俏的公子坚持的时间还短。她直接是哭着跑回来的:“不是奴家不用心。奴家也愿意赚这份灵石,就是真的被抛弃了,也是奴家心甘情愿的交易。可是,可是……”
女修也开始咬牙了:“可是九公子太侮辱人了!连我千方百计借着墨前辈之力,跑到了九公子的房间里,脱了衣服……九公子都能眼也不眨的让我出去,我、我真的没办法了!想我琦娘子,从未被任何一个男人这么赶出房间!我……”
姚莫谦心道,这是你太主动了,哪里能这么快就脱光光啊,好歹要培养培养感情啊!瞧这气的,连“奴家”都不会说了。
姚莫谦心中腹诽归腹诽,可是很快的,他又给沈诺送上了后来选的几个人,这下子,他也不管人长得好看不好看了,人品好不好了,只要肯立下心魔誓的,统统都给沈诺送去了。
反正那姓墨的也不管,他干脆就都送过去,公子好歹得看上一个吧?就是暂时看不上,好歹留下,先混个眼熟嘛。
☆、75·休书
姚莫谦这么打算着,于是很快的,他就左挑右捡,寻摸了三个筑基期修士给沈诺送过去了。
这三个修士,和先前姚莫谦送过去那两个又略有不同。前两个端的是人品端正,至少不会无缘无故行恶事,而这后面三个……
呵呵。
姚莫谦心道,既然他家公子这么有性格,平常算计起人来也不比别人差,偏偏在情之一字上,那脖子上的东西都变成了榆木脑袋,还是一般人都敲不动的。姚莫谦无法,只好弄了这么三个一样别有一番性格的人过来的,期冀他家公子好歹能看上一个。
另一厢,沈诺也发起愁来了。
他原以为自己喜欢不上墨君琰,那是两人不对眼的缘故。可是姚莫谦一个接一个的把人往他这送,他也能看出来,这人是姚莫谦精挑细选的,可是……他努力试着和人家相处,却还没处几天,他还没将对方的样貌记个一清二楚来着,那人就逃命似的逃跑了。
沈诺:……
一个跑了也就算了,谁知道第二个来的女修也跑了。
那女修的相貌有一两分像沈清淑。沈诺其实还是很满意她的。只是满意归满意,可是这么一个像沈清淑的女修,大半夜的脱了衣裳,跑来他的房间里面候着……
沈诺当时,真的是下意识的就将人赶跑了。甚至对那个女修些微的好感,也立刻消失殆尽。
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诺又练废了一炉丹药,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结果在院子里还没坐多久,姚莫谦又带着三个人进来了。
打头的是个男修,俊俏硬朗的模样,脸上随时带着笑,只是左耳朵上,挂了一个奇怪的耳环,让沈诺多看了一眼。
再往后去,就是一男一女了。
沈诺原本是随意的一瞄,结果就瞄出事来了。
“沈师弟,竟然是你?”一个妖媚的女修快步走了过来,将沈诺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是做梦般的道,“真没想到,原本的小少年,竟然越长越回去,还成了金屋坊的大老板了。”
沈诺看了一眼女修的修为,筑基后期,便只微微颔首:“在下也未想到,冯师姐千方百计,宁受百日唾面之辱,背叛天元宗而进了合.欢宗,末了竟然又第二次背叛了宗门,沦为散修了。”
那女修可不就是当初和沈诺、齐润止等,一起拜入天元宗分宗,后来受不得分宗人的磋磨,甘受唾面之辱,也要拜入合.欢宗的冯心心么?
冯心心见沈诺还记得她,眼前也是一亮。她是单一水灵根,原本是各个门派都争抢的存在,只可惜年少时一时糊涂,错信他人,竟然背叛宗门,去了合.欢宗。在合.欢宗里,她那时已然明白自己错了,错便错了,这一辈子,谁还没错过不成?冯心心也不管别人怎样看她,只一心修炼。
只可惜,她不管别人,却不代表别人不来管她,在她即将筑基之时,合.欢宗一个大修士看中了她,特意选中了她的单一水灵根,直接就拿来采补了,当年将冯心心从天元宗挖到合.欢宗的那位师尊,半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冯心心一腔热血,算是被浇个透心凉。好在她灵根出众,最后想方设法,终是筑基。筑基之后,她就诱.惑了看守身份玉牌之人,偷了玉牌就跑了个彻底。
幸好道魔之争那时就要来临,也没人去特意找一个练气期就被采补过的小丫头,这才让冯心心慢慢积攒力量,修炼到了筑基后期,还来到了东九洲。
听完冯心心的故事,沈诺亦是一怔。
当年一同从祥云城,被选入天元宗分宗的五个人里,李远已死,死在一心要巴结的年管事手中,而年管事现在又因他而死;冯心心年少时不懂事,被人利用,背叛宗门,在合欢宗惨遭采补,干脆彻底成了散修;而齐润止还有那个一脸倔强,不肯讨好用飞剑载她的师兄的女子,如今却战斗在道魔相争的最前线,生死一线间,却誓要为天元宗战斗,誓要让魔修血染战场!
而他自己,勉强算是逃出了前世的命运,却又被修为一事所困,不得不干脆行此荒唐事,找人来与他斩情。
也是不知,他们这五人,谁的命更好些,谁的命更差些。
“阿弥陀佛,人各有命,施主不觉后悔,那便是好。”
冯心心和打头的男修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诺嘴角也是一抽。
这个姚莫谦倒是大胆,前两次弄来的还是普通修士,这次弄来的三人,一个冯心心,出自合欢宗,擅长什么的,就无需赘言了;一个江末,左耳朵上还戴了个耳环,性格看起来就极为怪异;而最后一个,才是最让沈诺无语的。
这个姚莫谦,竟然给他送来了一个和尚!
一个正儿八经的佛修!
那佛修浓眉大眼,一袭青色袈裟,脑袋光秃秃的,没有头发的装饰,也好看的一塌糊涂。
沈诺倒是看着他养眼,可就是这样,也耐不住眼前这人是个佛修,不该谈情说爱的佛修啊!
江末特意挤兑他:“不是说你们要戒色么?你来这里,难道是要入世,离开佛门清净地了么?”
那佛修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救沈师主一次,是沈师主的造化,也是贫僧的造化。”
沈诺眉心跳了跳:“只怕有负小师傅之心意,耽搁小师傅的时间。”
佛修继续含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沈师主若是必负一人,那便负贫道好了,贫道心甘情愿入地狱。”
众人登时无语。
总之场面一阵混乱,三人为了姚莫谦许诺的好处,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硬是不顾沈诺的黑脸,全都留了下来。
沈诺有些恼,可是能进阶的念头正勾着他,让他真的赶那三个人走,也是不可能的。
夕阳西下,墨君琰才从外面回来。
他一回来,就瞧见那三个人,正围着少年说话。
而少年则是沉着一张脸,端坐着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少年生就一副桃花眼,就算不笑,看起来一张脸都柔和了许多,不是亲近之人,压根就看不出少年正在生气,那三个人,当然也都没看出来,还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想要勾起少年的注意。
墨君琰微微挑眉,倒是没有吃醋。
他也犯不着吃醋,因为墨君琰很清楚,有些人或许会一见钟情,义无反顾的去喜欢另一个人,可是还有一部分人,却是被动者,他们只会等着有人对他们好,然后才会因此而慢慢走出自己的世界,开始接受,然后给予,最后才是相爱。
沈诺很明显就是后者。墨君琰将这一点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明白,或许曾经的柳纤纤,还有那么一丝的可能,但是眼前这几个,为了利益而来的,是一丝可能都没有了。
沈诺能够在身上种着欲蛊,灵根根基毁损的情形下,在不到五十岁的年龄,就修炼到了筑基圆满期,与其心思纯粹,未尝没有干系。心思纯粹的人,又怎么可能喜欢上明知是因利益而来勾搭他的人呢?
打从一开始,这些人在这样的情形下与沈诺见面,墨君琰就知道,他们没戏了。
只不过沈诺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墨君琰也不打算挑明了说。
他这次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道魔相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是小九当真不想被波及,最好去躲一躲。”他眼角一扫,见另外三人比小九还紧张。
“前辈说,该怎么躲?”
“前辈所言当真?”
“过去的道魔大战,从未波及散修,这次怎会?”
三个人,同时开口问,偏偏墨君琰压根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他眼睛里只有沈诺。
沈诺知道墨君琰没有说谎,可是,他暂时还不想躲。
“还有几日?”
墨君琰微微沉吟:“最多半个月,你必须要走。去的地方,我和……也安排好了。”
沈诺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那我便十日后再走。”
十日,足够那个黑猫的主人,将沈迟给拖下水,弄得魔修大乱了。
事实上沈诺还不知道,魔修现在已然乱了起来。
沈诺所找的那个人,原本就是个爱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更何况,他还是个道修,对于背弃道修,投奔魔修的沈迟,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顺眼,是以沈诺将那封“休书”给了他,他转个身就从远距离传送阵,跨越一海,直接跑到乾元大陆,在道魔之争最激.烈的地方,将“休书”之事,率先偷摸的给了一个魔修中人。
而且这个人极坏。
他将沈七所书“休书”,先给了魔修,却自己悠哉悠哉的在一旁看起戏来了,魔修一阵惶恐,偏偏却还不能确定,那些道貌岸然的道修们,是已经知道沈迟手上有所谓的沈家至宝了,还是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只有魔修内部知道云云。
魔修头领,也就是魔族圣子之父,化神后期的风乘老怪,几乎怒不可遏,当场就要杀了沈迟,幸而圣子求情,风乘老怪这才将胆大包天,将伪至宝交给他的沈迟给捉了起来,直接绑到了地牢里,穿了琵琶骨,捆了捆仙索,吊在半空之中。
“混账!你便是不将你们沈家至宝交给本尊,本尊也不会将你如何,可是沈迟啊沈迟,你何苦要欺骗本尊?”风乘老怪看起来大约是五十几许的相貌,吼起来中气十足,正是盛年,他一鞭一鞭的抽到沈迟身上,沈迟身上的衣服,很快破碎,一道道血痕,印入眼帘。
沈迟紧闭着嘴,眼睛里露出嘲讽的鄙视,却也没有开口戳穿。
圣子微微不忍:“父亲,沈先生为我们魔族大胜道修足足三次,让我们占领了原本属于道修的三座城池,还都是有着修真秘境的城池。沈先生纵有过错,那也是功大于过。”
风乘老怪这下干脆连圣子一块骂了:“你闭嘴!什么沈先生?不就是一条狗而已,还是条忘恩负义的狗!能算得上什么先生?至于魔族大胜,那又与一个筑基期的走狗,有个什么干系?”
圣子灰头土脸的退到一旁,准备随时救场。风乘老怪不知道沈先生的奇特之处,可是他是知道的。他不能让沈迟死。
沈迟已经被打的很惨。因为风乘老怪的鞭子,鞭的不只是身体,还是魂魄,再加上风乘老怪一口一个的“狗”,丝毫不停顿的侮辱他,沈迟已经觉得,自己的魂魄不稳了。
他定了定神,努力开口问道:“道尊,您说,沈七给晚辈的休书在您那里,不知可否,让晚辈看上一眼?”他抿了抿唇道,“只一眼,便足矣。”
风乘老怪狞笑:“珏儿,念给他听!让他好好听一听,他甘愿委身的那个修士,是如何将他给休掉的!”
圣子踌躇不已。
沈迟还未听到圣子去念休书,只看到圣子不忍心的眼神,心口就猛地一痛,口中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休书,休书……
沈七啊沈七,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76·天道变
“天地有阴阳,男女成婚,善也;男男苟且,恶也。吾青云镇沈七,出生世家,年幼受长辈教养恩泽,本应铭记于心,传宗接代,扬我沈氏威名!奈何一时意乱情迷,为青云镇沈迟所惑,缔结婚约。
人无信而不利。天道可证,娶沈迟为妻,实非吾之真心。奈何信字当头,吾本不欲行休妻之事。奈何恶者沈迟,其本性阴险狠辣,无利不起早,一忘沈氏生养之恩,弃沈氏灭门之仇于不顾;二忘道修之身份,投靠魔修,沦为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三背信弃义,将沈氏一族伪至宝交予魔修换其庇护。
因前述种种,吾愿守信,却不可为此等小人奸佞而守信。此等奸诈小人,如何能为吾之良配?吾之妻妾也,阴阳调和之道,必为女子也。女子体态柔美,温顺痴情,擅生养,吾之喜也。顾,特立此休书,从此婚娶自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圣子别别扭扭的读完了这份与其说是休书,不如说是撇清关系,大声斥责沈迟的表白书。
沈迟被吊在半空中。
曾几何时,他也站在风乘老怪和圣子的位置,笑看着被吊在自己这个位置的贺兰公子。
可惜贺兰公子另有退路,修为远远高于他,人家才是端的悠闲自在,可是他,却是狼狈不堪,只能任由旁人鞭笞。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甚至魂魄上的疼痛,全部都比不上沈七的那封休书,带给他的痛苦和恨意!
沈七啊沈七,我沈迟的确是阴险狠辣,卑鄙小人,可是,我不管做了多少卑劣之事,唯一不卑劣的,就是对着你,唯独是对你。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沈迟又呕出一口心头血。
然后他蓦地抬头,狠狠的看了风乘老怪一眼,就当着两个人的面,躲入洞天福地去了。
风乘老怪睚眦欲裂:“我竟然忘了,那沈氏至宝,还在他的身上!”
圣子说不出是心中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躬身道:“父亲,沈氏一族,不止沈迟一人。说不定,这写休书的沈七,就知道这至宝之事。”
风乘老怪一挥手:“他不知道!他若当真知道,就不会写这封休书,而是转过头来,骗取沈迟的信任,然后将至宝夺过来了!”
圣子披着黑色的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听到父亲的话,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风乘老怪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很快又道:“不过,珏儿你说得对,沈氏一族,还有旁人。”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说起来,那个人,珏儿你还见过的。”
圣子心头一跳:“您说的是谁?”
风乘老怪笑得意味深长:“你认识的,姓沈的人能有几个?”
圣子望着沈七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
沈迟消失了。
只是他消失的时候,已然重伤,再加上贺兰公子渡劫之时,那些天雷,可是一个接一个的劈到了他身上,根基毁损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他长久以来被当初那缕神识误导的、错误的炼丹方法,也让他在这个时候吃尽了苦头。
沈迟进了洞天福地,仰面朝上躺着。
他硬撑着身体,给自己喂了一颗丹药,这才放任自己放空思绪,眼睛里微微湿.润。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沈迟想到自从沈家遭遇灭门惨案,他就不得不与沈七一起流浪,同时还要躲避着那些修士的追捕,可是沈诺呢?那些人没有沈诺的画像,甚至以为沈诺是女的,沈迟和沈七数次经历生死磨难,而沈诺却在那个时候,巴结上了大修士,从此安定,连危险都不会冒。
再之后呢?沈迟想到他们在天元宗分宗试图找到沈诺的下落,结果被那些体修抓起来折磨的事情,想到他和沈七被那些体修当做替身丢到了司天府,好容易找到了一处秘境,得到了丹道传承,可是那些炼丹方法……
沈迟咬牙切齿了起来,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的炼丹天赋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可是每炼一次丹,他都会累的爬都爬不起来,神魂些微动荡,他原先不懂,可是先前受了风乘老怪那几鞭,他如何能不懂?那所谓的丹道传承,根本就有问题!
这些事情,沈迟统统都可以当做是历练,谁的人生没半点波折?可是之后的事情,他试图用沈诺的父亲威胁沈诺,结果却误打误撞,将那位名噪一时的贺兰公子救了出来,还替贺兰公子挡了化神劫——从此沈诺就成了被化神大修士守护着的宝贝,而他和沈七,则成了丧家之犬,只能东躲西.藏,生怕那位贺兰公子气急之下来追杀他们。
凭什么他和沈七几度踏在生死边缘,可沈诺却能一早抱上了大修士的大腿?
凭什么为沈诺父亲挡下化神天劫的是他沈迟,可享受贺兰公子修为所带来的好处的人,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沈诺?
凭什么他这样努力的生存着,记挂着沈氏一族之仇,甚至不惜不要名声,投靠了魔修,换来的却是沈七的一封休书,还有人人皆知的沈氏重宝还在他身上?而沈诺呢?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必背负,自己活得潇潇洒洒,还另有人护着。
凭、什、么?
“我不甘心。”沈迟低声说道,想到那封休书,心中起伏更是剧烈,他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忽然大声喊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既然要让我比前世过得还惨,那你还让我穿越做什么?为何不让我干脆死了,没有半点记忆的去投胎好了!”
“天道不公!”
洞天福地之内,除了沈迟的喊声,一片静默。
可是沈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里,却是连续三天三夜,狂风呼啸,暴雨如注,雷声阵阵。
所有人都躲了起来。道魔之争干脆都停了,因为众人发现,那原本应该是普通雷电的,打在身上,竟然也会有被渡劫天雷打过的感觉,众人可不就只能躲起来了?
修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凡人?
三天三夜的暴风雨,修士虽然觉得难捱,可是因此而死掉的却是没有。然而凡人,房舍倒塌,被淹死,被吹走的,纵使是不多,却也不少。
乾元大陆的某个城市里,女尊男卑。
王家大小姐新收了一个男宠,爱的不得了。
此刻外面风雷阵阵,她还依偎在男人怀里,娇笑道:“瞧,七郎,你瞧见了没?要不是我,现在你也和那些奴隶一样,早就被淹死了。你说,你是不是该好生伺候本小姐一辈子?嗯?”
那个男宠没有吱声。
王家大小姐哼了一声,可是她还就是吃他这一套,舍不得杀他,就只好生气的捶了捶他的胸口,还是不解气,干脆招来侍从,取了鞭子来,开始玩起别的来了。
男宠么,还是卑微下.贱的奴隶出身,她肯打他,那就是看得起他了!让她打别人,她还不乐意嘞!
那个男宠只有一只手臂,可还是被人压着,光溜溜的跪在冰凉的地上,任由那位大小姐兴奋的鞭打。
他忽然神色茫然的想着,他终于明白小九那时为何要逃了。一个凡人,都能折腾出那么花样来折腾男宠,若是一个寿元几百年甚至千年的老怪物,那还不会有更多的手段,来折腾和折辱小九么?
他第一次开始庆幸,小九那时跑得快,没有被他算计了本命精元,没有被他为了沈氏一族的复兴,给卖给什么人,遭人践踏。
三天三夜的暴风雨,几乎困住了所有人的行动。可是有些人的行动,还不是这暴风雨能困得住的。
欧阳道君和贺兰公子正在下棋。
两人早年相识,对彼此的棋路熟悉的不行了,可还是喜欢这样一面对弈,一面饮茶聊天的日子。
贺兰公子依旧记挂着沈清淑,他会一辈子记得沈清淑,却没法子时时刻刻将他放在他的思绪之中。
“这风雨,甚是奇怪。”贺兰公子看着自己将要被吃掉的棋子,优雅从容的开口道。
欧阳道君瞥了贺兰公子一眼,慢悠悠的将贺兰公子的白棋一个子一个字的收了起来,然后瞅着贺兰公子难得有些生动的表情,似笑非笑:“怪?再怪还能改了天道不成?”
岂料欧阳道君的话音一落,一道水桶粗的青紫色雷光,蓦地当头劈到了欧阳道君头上的防护罩上。
欧阳道君自然是没受伤的,就连防护罩也只是晃动了一下,就立刻恢复了。
可是贺兰公子却是神情一变:“我们要去西漠一趟。这……”他竖起食指指天,“确实不对。”
欧阳道君脸色铁青:“十七你说的对,我们是该去西漠一趟了。那所谓的天命之人,如果真的是你和诺儿猜想的那样,除非焚其三魂七魄,否则便可夺舍重生的话,我们真的该好好计划一下了。”
贺兰公子立刻站起身,两人将要离开,他却仍旧犹豫了一瞬:“你先去。我,去看他一眼,随后便到。”
欧阳道君心中叹息,奈何方才的事情的确奇怪,他想了想,就先离开了——他的十七不是菟丝子,不需要他随身携带,随时护卫,他早就学会了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欧阳道君:为啥要劈我?我做错啥子了?(╯‵口′)╯︵┻━┻
贺兰公子:装X遭雷劈,此言甚善,甚善啊o -_-)=○)°O°)
沈小九:因为小爷这一章连面都没露!!!抢戏者,就该被劈!!!(?^? )!!!
墨小攻:小九点赞b( ̄▽ ̄)d
☆、77·鬼节
暴雨还在继续。
沈诺和姚莫谦正在房间里谈金屋坊的事情,墨君琰自顾自的打坐修炼,而那三个,被姚莫谦送来给沈诺渡劫的人,则在院子里聊天试探。
“金屋坊的生意一直很好。”姚莫谦说到这个就有些神采飞扬了,“多亏公子提供的那几个丹方,还有酿酒的法子,咱们金屋坊别的不说,在做女修的养颜生意上,肯定就比别家好太多了。”
“还有这次道魔之争中,公子又提出紧着道修先卖丹药,不管怎么着,咱们金屋坊的名头,也算是彻底打出去了。将来等道魔之争结束,金屋坊绝对会比现在发展的更好!”
沈诺听着姚莫谦不要钱的好话,一串串的往外蹦,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忙拦住了:“金屋坊的生意好,自然是好事,多亏你这些年的操劳了。我还有一事,要与你相商。”
然后少年便取出了一副地图,食指轻轻一弹,地图便飘到了半空中,陡然变大了几分。
姚莫谦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这地图,分明就是乾元大陆的地图!
少年站起身,指着乾元大陆最东面,一处临海的地方道:“美人可知,此处是哪里?”
姚莫谦瞅着少年比自己还漂亮的脸蛋儿,嘴角抽了抽,还是恭敬的站起身道:“此处是幽冥山,传言幽冥山上,阵法如云,进幽冥山者,十进十死。”说完一顿,他忽然道,“公子莫非要在幽冥山开宗立派?此事不可。幽冥山,太过危险。”
开宗立派的事情,沈诺早前就跟他说过,是以姚莫谦这些年拼命的揽钱,未尝不是为了日后的诸多花钱的地方。更何况,金屋坊的生意越做越好,特有的丹方让金屋坊的名声响彻修真界,可是相对的,想打金屋坊主意的人也越来越多。若是金屋坊没有自己的靠山,迟早要被人给算计了。
沈诺微微一笑:“不。我看上的,是幽冥山附近的小竹峰。”
他伸出一指指向了背靠大海,左邻幽冥山,右临散修联盟所在的驻地之一,前面靠着剑宗一个分驻地的一片山峦,还有山峦附近的四五个很小的城镇,这些加在一起,才叫做一个小竹峰。
幽冥山不可去,那么小竹峰的左面就少了危险,而散修联盟为了名声,不可能欺侮门派,至于剑宗——心术不正之人,是练不成剑的,剑宗之人一心练剑,本来就少有炼丹之人,他们背后靠着一个炼丹门派,说不定高兴都来不及。
姚莫谦心头狂跳,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跟对了人。修士在世,一为长生大道,二为的,可不就是像凡人一般,享受遮天的权力和富贵?姚莫谦也不傻,他曾经为了一个渣渣配上了自己几十年的时间,现在有机会能拿到仅此于沈诺的权力了,他岂能不高兴?
“公子说的是。那小竹峰上,灵气不算充沛,周遭的两三个小门派,在这次道魔相争里面,也差不多被毁了个三四分,我们若是去劝说,说不得他们自己就愿意把自己给卖了。”姚莫谦说道。
沈诺颔首:“这个暂且不急,待过几年,道魔之争闹到了那里,你再带人去抢地盘,救他们一命。”不是他现在不肯救人,而是他和姚莫谦计划的虽然好,可是……
“可是公子,咱们有钱,也有丹药,就是没人啊!”姚莫谦心中的兴奋终于被一泼凉水给浇了下来。
丹方、灵石、修炼秘籍什么的,这个姚莫谦还真不怕。当初沈诺去了一趟思凡城,将姚莫知那个贱人手上戴着的、装着思凡城一城的宝贝的乾坤戒都给拿去了,再加上他这些年经营金屋坊的所得,他们真的是不缺钱,缺人啊。
好在这一点沈诺也想到了:“我听闻,这次道魔之争中,许多道修被毁了丹田或是灵根。”大部分魔修不屑做此事,可是还有少部分魔修,因着上头管得不严,为了往上爬,不惜做此下作之事,于是沈诺便道,“我予你几个丹方,你用这些丹方,将这批人换过来,保他们一命。”
丹田或者灵根被毁,就意味着此人余生再无法进阶。这种人,是最有可能被门派拉去守前线的,道理也很简单——这些人活着也进阶不了了,倒不如为着道魔之争而死,也算是圆了门派的一番培养之情了。
而沈诺现在打的,就是这些人的主意。
姚莫谦却道:“可是这些人,活不长久,一般的只能活二三十年,多了的也不过百年,换他们来作甚?”
沈诺微微眯眼:“二三十年,足够将数个三灵根以上的凡人,培养成筑基修士,也足够一个炼丹师,教出几个筑基期的炼丹师了,更足够在门派初期,让他们为门派遮风挡雨了。”见姚莫谦眼睛亮了亮,沈诺才又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打算,“我寻到一个延生丹的丹方,服用此丹者,可延寿三十到五十年,你说,他们有用没用?”
姚莫谦当即拜倒:“公子大义!属下必定竭尽所能,搜罗此类修士,让他们为公子所用!”
沈诺“嗯”了一声,然后又低低的说了句什么,姚莫谦一怔,立刻道:“公子安心,若有炉.鼎资质,或者稀有资质愿意入我门派,属下必定会为其保密,赠其遮掩体质的宝贝,视其为一般弟子,绝不会做出出卖这些人的事情。”
姚莫谦是天眼,当初就是他看穿了沈诺的纯阴体质,两人才能坐下来谈的,是以沈诺在想什么,姚莫谦大约也能猜个三四分。
“外面那三个,”沈诺一顿,“我都不喜欢。不过,他们若是愿意加入门派,可以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视作普通弟子,二么,若他们肯订立契约,一心护卫新宗门,那么宗门也会一心待他们,待他们结婴后,再护卫宗门百年,便是他们自由之时。”
姚莫谦接了沈诺给的一个储物戒,便领命离开。开山立门,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沈诺看起来是一心要修炼的,那么那些琐事,显而易见的就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若是能收到几个给他打下手的,他当然也是高兴的。只是他选的人公子都不喜欢,那他该去哪里招人给公子渡劫啊?真是愁煞人也。
结界之外,贺兰公子看着少年的一番思量和缜密的吩咐,忽然发现,他其实已经没什么可以教沈诺的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儿子,已然长成为一个,在道魔之争的风雨之中,还敢借机开山立门的好儿郎了。
除了修为不如人,沈诺也没什么比别人差的了。
贺兰公子又认认真真的看了沈诺良久,方才离开。
姚莫谦却是在几天之内,就招到了一个元婴期的老者,表示愿意加入门派,并立下姚莫谦提出的契约,只是结婴一事,变成了化神,护卫百年,也变成了护卫三百年而已。
后话暂且不提。
冯心心、江末和小和尚围着沈诺转了几天,就悲催的发现,这位九公子着实没有半点风.流的绮念,就是三个人轮番的对着沈诺展现自己的“风情”或者“潇洒”,沈诺也是连眼睛都不眨,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然后沈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是闹得其他几个人,都被沈诺那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引得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是以暴风雨过后,沈诺提出让三个人离开的话时,三个人也没啥好推脱的。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干不了这活,也只好认命的被赶走了。
“几位走之前,莫要忘记去金屋坊一趟。”沈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他也没法子怪人家不尽力,要怪,大概只能怪他自己少了这方面的“天赋”吧。
冯心心三人对视一眼,原本气馁的情绪一下子消散了。
冯心心率先笑道:“公子也莫要焦躁,喜欢这回事,向来是不期而遇的,说不得,我们刚走,公子就遇上公子的心上人了。”
冯心心在修真界也混了那么多年,因此除了一开始套交情的一句“师弟”,之后都是跟着姚莫谦,称呼“公子”的。
江末也晃着他的大耳环道:“冯姑娘所言甚是,公子莫要急,便是真的在修真界碰不上,公子跑一趟凡人界,那里的姑娘才是真的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有一个让公子上心的。”
小和尚更是直接:“和尚庙和尼姑庵里也有不少人,他们要是不愿意,公子就跟他们说那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们指定就愿意了。”
沈诺听得嘴角直抽抽。
好容易将三个人赶走了,他才想到,这处洞府里,就只剩下他和墨君琰两个人,以及一只飞来飞去的灵蝶,还有两个打扫洞府的傀儡了。
墨君琰。
沈诺微微叹气,然后就回了房间继续打坐。
这些日子以来,沈诺一直为诛情之事忙碌,再加上前几日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也让沈诺直接忘记了,今夜竟是月圆之夜,而且是一年之中,阴气最盛的日子——鬼节七月十五。
墨君琰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上的月亮升到了最高处,圆的仿佛像是银盘一般,这才慢腾腾的从树上跳下,然后紧张的整了整衣衫,慢慢走向了沈诺的房间。
而沈诺修炼过半,也察觉到了不对。
然后他停下修炼,算了算日子,才明白怎么回事。七月十五,鬼门大开,阴气旺盛,他体.内的欲蛊不造反才怪!
沈诺深吸了一口气,就决定今晚不打坐了,事实上他也没办法修炼了,欲蛊作祟比前面数次都厉害,闹得他浑身都开始滚烫滚烫的,他忍不住扯了扯领口——他想脱衣服。
然后他取出了千年寒冰床,慢慢躺了上去,尽量让更多的皮肤接触到寒冰床,然后他的手就放在了腰上——
“我来罢。”
不知何时,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步伐沉重的走了过去,然后站在寒冰床前,看着浑身都变得粉红的少年,慢慢伸出手去,然后捉住了少年的手,声音沙哑的道:“小九,需要我,帮忙么?”
少年咬着唇,脸颊绯红,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元阳已失,只要不是被采补,做不做这事情都不影响修炼。少年这会子憋的难受,他又没有需要忠贞的情.人,男人自己送上门来,他当然不会拒绝。
可是男人却很不果断。
男人缓缓除掉了少年的腰带,再然后……让少年更亲密的贴在寒冰床之上,然后他靠近少年,忽然停住动作,又问道:“那么,小九斩情一事,让我来试试可好?”
少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他原本就是纯阴之体,而男人是纯阳之体,说对方对他一点诱.惑都没有,那才是骗人的鬼话。
可是,可是前世那么多年他都没喜欢上眼前之人,这一次能喜欢上,然后再斩情么?若是不能,岂非又要浪费他的时间?而且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冯心心等人赶走,可是他赶得走这个男人么?
“三年。若是三年之内,你都不能喜欢上我,那我便自己走,这样可好?”说罢,他便吻上了少年光洁的额头,然后是眼睛,再然后是鼻梁,最后才是那张他思慕已久的唇。
少年终于忍不住了。
他不知道是欲蛊发作了,还是纯阴之体对纯阳之体天生的渴求,他只知道,他希望和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在一起,急切的希望。
于是他伸出双臂,将男人的脖子扣住,然后迷迷糊糊之中,仿佛就点了头。
男人的眼睛登时亮的骇人,少年怔了怔,闭上眼睛,任由男人施为。
☆、78·三击掌
一夜的蚀骨销.魂。
墨君琰一晚上都没有睡,直到天亮,沈诺体内的欲蛊平息下来,他才停了动作,就这么一手撑着脑袋,眼睛定定的看着身畔的少年。
好在沈诺也是修士,还是筑基圆满期的修士,一整夜的缠.绵,纵然让他疲累了很快入睡,但是很快的,灵气入体,滋养着他的身体,在太阳高挂的时候,他就神采奕奕的清醒了过来。
然后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墨君琰毫不遮掩的目光。
沈诺愣了愣。
他先前不懂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一世他走的地方多了,见过的各色各样的人也多了,竟也轻易就明白了墨君琰眼中的含义。
前世的时候,墨君琰就经常这么看着他。只是沈诺不懂,又因着修为一事,多少会迁怒墨君琰,是以……他倒是没有料到,原来早在前世,墨君琰就对他有了这种心思。
“醒了?”
“嗯。”沈诺想了想,就半坐起来,要起床修炼——一整夜的纵.欲,又睡了小半个白天,让他异常的愧疚。如果不是因着昨晚的事情,他这会子早就修炼好久了,就是不修炼,也该在炼丹或者画符了。
沈诺有些懊恼的想着,光着身子就下了寒冰床,赤脚站在地上,开始四处寻摸自己掉在地上的衣服。
见少年那么自然,又那么毫不避讳的赤条条的站在地上,墨君琰一时之间,当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少年没有翻脸,这是他该欢喜的事情;可是相对的,少年一丁点羞涩的意思也没有,墨君琰又觉得,他其实应该发愁的。
“莫要急。”墨君琰也站起了身,披了一件玄色袍子,就将少年抱在了怀里,出乎意料的,少年一点也没有反抗,他心中一动,就坐在了寒冰床之上,然后将少年转了过来,让少年面对面的坐在了他的腿上,果然看到少年不但不反抗,还有些许期待的目光。
墨君琰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声音沙哑的问道:“为何不拒绝?”
只要少年拒绝,墨君琰想,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鬼节之夜,是情况特殊,他怕少年忍受不了欲蛊才会如此,可是此时此刻……却是在少年完全清醒的时候。
沈诺微微抿着唇。他想,他是知道原因的,可是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好?要知道,他修炼的可是诛情诀,诛情斩欲,才是他应当做的。
墨君琰再接再厉,试探性的道:“你若不说话,那我们便出去,这个时间,小九该炼丹了,是不是?”
少年却瞪大了眼睛,然后抓着他的袍子不放,半晌才理直气壮的道:“再来一次。像昨夜那般……再来一次。”他想要了。少年决定忠于自己的身体。
诛情自在,诛情断欲纵然重要,可是若是活得不自在,不快活,那还有甚么意思呢?
只是少年又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实在太不干脆了,都把他架到他腿上了,男人的那个物事也抵的他有了绮念,怎么能救这么去炼丹呢?好歹也要让他快活一次再说啊!一次而已,应该、大概,用不了多少时间吧?
墨君琰立刻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少年险些发怒的时候,才重新将少年压在寒冰床之上:“如你所愿。”
然后待二人走出房间的时候,已是夕阳落下之时。
两个人都是神情餍足,健步如飞的模样。
沈诺心情极好的坐在了石椅之上,甚至难得的亲自为墨君琰倒了酒。
墨君琰看着少年,心中不免也有几分高兴。他也没料到,虽然少年还没喜欢上他,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少年并不排斥做那种事情。而且非但不排斥,少年在这方面甚至一点都不羞涩,很是放得开,让他又是高兴,又是害怕。生怕少年在他不在的时候,跑去找别人享受这种快活的事情了。
好在少年乐了一会,就开始蹙眉了:“对了,墨仙长,晚辈听说,这种事做多了,还会影响精气,进而耽搁修炼,是这样么?”
如果真的会耽搁修炼……少年想,那样的话,就算那种事情真的很快活,很舒服,他也只能尽量克制了,比如,一年一次?这样应该就好了。
墨君琰刚要放下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他一脸肃然状:“又不是夜夜如此,小九何苦如此忧心?更何况,小九的修为已经到了圆满期,现下除了突破一法,再多的修炼也不能进阶,与其如此,倒不如换种方式,权作休息也无妨。”
沈诺眨了眨眼,认真考虑了一会,再回忆到那种极致的快活,也开始迟疑了。
墨君琰却不待沈诺考虑的多透彻,便转移话题道:“前两日,我说与小九的事情,小九考虑的如何?道魔之争,很快就要波及此处了,到时候,人人疯狂,怕是小九不想参与此事都不行了。”
沈诺早就想过这件事了,于是便道:“墨仙长说得是,以晚辈现在的修为,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只是不知,墨仙长所说的躲避之处在何处?”
“是一处秘境,元婴修士可入,且可带一名筑基修士。”墨君琰不再提上次说的秘境,而是换了一处更有风险的秘境,然后看着沈诺道,“我带你去便可。”
沈诺皱眉:“道魔之争愈演愈烈,墨仙长不用去战场么?”他明明记得,前世之时,墨君琰去了战场来着。
墨君琰唇角扯出一个微微嘲讽的笑容:“师尊和小妹都在战场,若是还要我去,宗门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沈诺这才不说话了。
墨君琰却握住了沈诺的手,认真的道歉:“师尊和小妹对不住的的地方,都让我来偿还,诛情一事,由我来帮你,小九莫要觉得是欠了我的,可好?”
沈诺一怔。
昨晚迷迷糊糊之中的承诺,他当然是记得的。只是虽然他那时算是被半哄骗着答应了,可是答应就是答应了,沈诺从未想过要拒绝承担后果。那是他答应的事情,是他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决,所以才被哄着答应了,所以,这其中的责任,不管他喜不喜欢,他从答应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决定要承担了。
只是沈诺没料到,墨君琰竟然还会问他第二遍。
比之前世的一贯强势和自作主张,墨君琰难得变了许多。
沈诺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将墨君琰所说的话从头到尾考虑了一遍,才慢慢答应了下来:“修炼诛情诀者,此生必负一人,既然墨仙长都不介意贡献出自己,用来交换令师和令妹所欠晚辈的因果,那么晚辈也不至于再三推脱了。这件事,便如此说定。”
然后他才将手抽了出来,与墨君琰三击掌,达成约定。
击掌之后,沈诺的心情异常的轻松了起来。
他从来都怕欠人因果,尤其是怕欠眼前这个人的因果。毕竟,如果不是他重生之时,左.乳上戴了那只墨君琰所赠的掩饰体质的银环,如果不是有前世墨君琰教他的阵法知识和为他创的剑诀做倚仗,或许他根本没有逃离固有命运的资本。
毕竟,纯阴体质,炉鼎之资,再加上他当时被沈家哄骗着修炼的那种功法,他就是对未来知道的再多,修为高下立见,以及掩饰不了的纯阴体质,一切都是枉然。
可是现在,就如同墨君琰所说,玄青道君和墨云衣着实是欠了他的因果,尤其是墨云衣,强硬的打断他的筑基一事,故意不给他喂下丹药,然后像是撇清责任一样,在之后还试图让他做墨君琰的夫侍,以此了结因果,墨云衣所欠他的,那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墨君琰主动说要用自己来替墨云衣还因果,这样一来,沈诺自己就不再欠墨君琰什么了,就算将来他诛情之时,真的负了墨君琰……沈诺想,他也不会觉得亏欠墨君琰什么了,将来度心魔劫之时,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认为,那是墨君琰自己送上门来的还债的,他不欠墨君琰任何东西,他进阶之时,必然再无阻碍,碎丹结婴也好,化神也罢,都将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沈诺想到这些,再想到结丹之后,他就可以凭借着丹田之中的天火,去找沈迟算账了,桃花目中更是流光溢彩,再加上一日一夜的欢.爱所带来的餍足感,让少年愈发的惑人,墨君琰看着少年,就傻乎乎的移不开眼睛了。
乾元大陆。
那投奔魔修的沈迟,被其双修道侣给休了的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乾元大陆,人人皆知。众人的嘲讽更加恶劣了起来,可是这些恶劣,在众人听到,沈迟手中或有沈家至宝,以及沈迟交给风乘老怪的“至宝”其实是伪至宝的消息时,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道魔之争越发激烈了起来。原本打算要中立的那些修士,也开始参与到了战争之中,据说那伪至宝,其实是一处有百年期限的随身空间,沈氏一族的伪至宝都能好成这般了,那么真的至宝,岂不是会是那传说中的洞天福地?
一时之间,乾元大陆之上,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是满身的杀气。他们顶着大义的帽子,为着自己的小心思来让战争充斥着整个大陆,全然不顾因果。
而“罪魁祸首”沈迟,则真的像是沈七所写的休书中那般,真的是沦为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魔族圣子歪着脑袋,盘膝坐在地牢里。
地牢里只有他一个人。
其实也不需要别人了,因为圣子控制了手里的天罗地网,保证只要有人出现,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将人给逮住了,所以,其他人在这里,也只是锦上添花。很显然的,圣子不需要这些,这里自然只有他一个人了。
于是沈迟在洞天福地待了将近十日,小心翼翼的出来之时,就被圣子的天罗地网给控制住了。
金色的网子套在身上,沈迟既不舒服,又想挣扎,末了见无法反抗,便想要用原来的法子,直接遁回洞天福地之中,谁知却听到了圣子的阻止。
“沈先生!”圣子一如既往的羞涩,他看着沈迟道,“沈先生,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您总要出来的,我们只要派人在这里候着,就迟早会抓住你的。”
沈迟这才顿住动作,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圣子,然后干脆坐在了地上,顶着脑袋上的金色冠子,开始和圣子谈判——因为他知道,圣子不一定会杀他,可是风乘老怪,却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要怎么样,圣子才肯放了我,圣子尽管开出条件,只要不苛刻,我都愿意答应。”
“我没有什么苛刻的条件。”虽然地牢里根本没有阳光,可是圣子还是将斗篷往上拉了拉,把自己遮得更严实了,然后才低着头道,“我只是不喜欢这样的道魔之争。自百年之争开始,道魔双方不知死伤多少人,我不喜欢这样。”
他顿了顿,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沈先生发誓,绝不再参与这场道魔之争,还有,绝不可以再伤害沈诺。若是沈先生愿意发誓,那么珏便愿意放沈先生自由。”
沈诺,又是沈诺!
沈迟呆了半晌,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79·第二人
天道不公!
原来一直对他敬重有加的圣子,竟然要他答应,不去找那个沈诺的麻烦?
沈诺沈诺……
他算得上什么?
不就是一个被沈家养出来的高级妓么?一个高级妓,配出现在他的誓言里么?
沈迟笑了许久,方才停了下来,他双目灼灼的盯着圣子:“不参与道魔之争,这一点我可以做到;可是,不去伤害沈诺……沈诺,小九,他可是我的九弟,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他?圣子过虑了。”
圣子声音里都带着喜悦:“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沈迟笑道:“当然是真的。即便是不立下誓言,我也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兄弟的。圣子安心即可。”
圣子显见是高兴的,他抿了抿唇,看了沈迟一眼,犹豫了一会,却道:“我相信沈先生。可是,可是,我还是希望沈先生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