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你面善,你定然不会跟我抢的,对不对?”
沈诺嘴角一抽,快速往身上贴上轻身符——秘境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敌人,沈诺不敢往天上飞,免得被人直接当成挑衅或者是示威给拉下水了,是以只能贴上可以让修士身轻如燕的轻身符,时机恰好时,直接逃跑。
“赵道友所言不假,在下的确不会抢这株赤红花,告辞。”说罢,沈诺面色淡然,就要大步离开。
可那女修却突然道:“赵呆子!我们合作!这小白脸看都不看赤红花一眼,肯定是已经有了赤红花了,不如我们两个将这小白脸拿下,赤红花一人一个,小白脸的储物袋平分,如何?”
赵守成呆了呆,立刻就向着沈诺前行的方向丢了接连四五张爆裂符!同时整个人也转向了沈诺的方向。
砰!砰!砰——
沈诺登时被阻了道路!
真不愧是个呆子!
对手的话如何能轻信?
果不其然,待沈诺手握青木剑回头看时,那女修已然趁着赵守成专心对付沈诺的时候,将赤红花抢入怀中了。
赵守成怒极,这才又回过头来攻击女修。
女修却“咯咯”的笑个不停:“都说你是呆子了,你还偏不信。成了,赤红花我拿到了,咱们该分……啊!”
女修转身要走,却突然胸前一痛——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只穿透了她的身体的青木剑!
她忽然想到师姐以前对她的告诫,杀人夺宝就要干脆利落,千万不要放什么话,浪费时间,还容易被人偷袭。她才是个呆子!这是女修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赵守成也呆住了。他扬起手上的符箓,又要对着沈诺丢去!
“你若是想毁掉这赤红花了,咱们尽管打上一场,看是你能赢,我捏碎了这赤红花,还是我能一剑杀了你,”沈诺面无表情的从女修身后转了出来,青木剑直指赵守成的方向,眯着眼睛缓缓道,“就像我一剑杀了这个女修一样!”
赵守成这才仔细的将沈诺打量了一番,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小个子的小白脸,竟然修为比他还要高上一阶。
赵守成脸色极其难看。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那株赤红花:“我不跟你打了,那你要将这赤红花给我!反正你也有一株了,这株就该是我的了!”
沈诺被赵守成的逻辑雷了好一会,才对着女修的尸体捏碎了一颗化尸丹,几乎片刻间,女修的尸体就消失不见,地上除了一只储物袋和一株赤红花,就只余一滩清水。
沈诺剑指赵守成的方向,微微弯下身子,将储物袋纳入袖中,赤红花则放在另一只手上,似笑非笑的对着赵守成道:“谁说我有赤红花了,这株赤红花就该是你的了?这是我抢到的,与你何干?赵道友,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沈诺这样说着,手持青木剑就向着赵守成而去!然而不等他靠近赵守成,赵守成就连防御都不防御,对着两个靠近这里的身影喊道:“大哥、二哥,我在这里!”
是两个练气期高阶的修士!
沈诺一惊,迅速收回青木剑,贴上轻身符和隐匿符,急速后退到一株树木后面,几息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守成却恼恨的对着两个兄长抱怨:“这个人怎么能跑那么快?才几息的功夫,就没影了。”他还以为,两位兄长恰好能赶来帮他抢回赤红花呢。
那位明显年长一些的修士也奇道:“我和二弟今日也碰上两个修士,像是灵力被掏空了似的。我和二弟原以为很快就能追上那二人,谁料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两人也突然不见了。”
赵守成傻呆呆的问道:“莫非他们有芥子空间?可以自由出入?”
赵守成的二哥笑着拍了拍赵守成道:“有那等至宝之人又何必闯什么司天府?三弟啊三弟,你果然越来越呆了。”
三兄弟兄友弟恭,相处甚欢,而冒险带着沈七进入了自己芥子空间的沈迟,却是脸色微微发红看了看沈七,然后又看了看眼前他自己幻化出的宫殿,以及宫殿上的牌匾上的字。
非伴侣不得入内。
沈迟看了一眼沈七道:“七哥,这怎么办?里面可是仙人遗迹,我们若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下次了。而且……我们若不进这里,那身后的人恐怕就要追上来了!你我如今半点灵力都试不出来,无论是遇到何人,都是死路一条。除了这里,我们再无别的选择了。”
沈七拧了拧眉,低头看向沈迟的眼睛。他这才发现,沈迟的眼睛,和小九很像,都是惑人的桃花眼,笑也是笑,不笑也是笑。
他恍惚了一瞬,就见沈迟又拉着他问道:“七哥,不若我们暂时立下伴侣誓言,结成伴侣,先躲入此处,其他的事情……将来再说?”
沈七的大手忽然抚上了沈迟的眼睛。
良久,沈迟才听到沈七仿佛是叹了一声气,然后就抱紧了他。
☆、22·司天府(三)第一更
沈诺拿着赤红花,借着那株树,很快就用木遁术遁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峭壁旁。
沈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一次他的运气极好,或许是遁到了一处可以暂时作为洞府修炼的地方。
说是或许,而不是肯定,是因为这处看起来像是峭壁的外面,竟然有一丛幻木果树悄然遮挡着。
幻木果树天生就能生成幻象,沈诺明白,眼前这处峭壁就是幻木果树所自生成的幻象。而破除幻象,看到真实景物的法子,就是吃下幻木果树的果实,幻木果。
前世沈诺跟在墨君琰身边时,修为实在太低。墨君琰大约是放心不下他这个当时唯一的夫侍,是以就千方百计寻来了幻木果树,种在了他的洞府外面。幻木果树极其难求,其形状味道,在古籍里也是记载极少。沈诺前世从典籍里见过幻木果树的描述,可是若不是他亲眼见过墨君琰给他带去的幻木果树,他就是现在也认不出来它的。
幻木果树说是树,其实个头不高,只到沈诺的腰间。貌不惊人,仿佛普通灌木一般,让人见过即忘。而沈诺之所以这次能一眼认出它,也是因着墨君琰特意教他的法子。幻木果树不好辨认,可是幻木果树的果实,却是极好辨认的。
其形如星,小儿眼珠大小,色如初阳,藏于叶下。
沈诺从幻木果树上摘下一个星星状的果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就慢慢将果子吞入腹中。随着这果子进入了他的身体,沈诺也逐渐勘破了幻木果树形成的天生幻象。
却原来,这一处并非是一处峭壁,而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沈诺稍一迟疑,就抬步走了进去。山洞里面有虫蚁来回爬动着。沈诺见状,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住进一个其他人特意留下的洞府里修炼,还要防备着那人是不是会回来。
打扫完山洞,沈诺在幻木果树布下的幻象之内,又自己布下了一个防御阵,心中一动,从幻木果树上摘下三个枝桠,收在了玉盒里。这才盘膝坐下,周身布下聚灵阵,开始借着司天府充沛的灵气,冲击练气期九层。
司天府内危险重重,人心算计无穷,沈诺自然是想要修为再高一些,然后再出去寻找那处极东之地。
然而沈诺这一次入定,就入定了足足五日。
五天后,他醒来的时候,就见幻木果树幻化出的峭壁外,竟然坐着一位“故人”和“故人”的兄长。
赵守成和他的两位兄长异常狼狈的坐在地上,三人的头发散乱,衣衫上沾有泥土和血渍,显然是刚刚大战了一场。
地上还摊着三个储物袋。
赵守成一抹脸,高兴地看着储物袋道:“还是大哥说得对,咱们来这司天府根本不需要去闯什么危险的地方,咱们只要埋伏起来去打劫那些修士就好了。这样既安全,又省事儿。大哥真是英明!说不定咱们出府的时候,就都成了有钱人啦。”
沈诺见这赵守成还是一脸的呆样,可是说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呆。
赵达成看着那些储物袋也高兴,可是高兴之余,他又不免叹了一声气。
赵守成忙问道:“大哥叹什么气?是我又拖后腿了吗?”
赵尔成却在一旁笑道:“三弟无需自责,咱们大哥……他这明显是在思念佳人,欲/求/不/满了!”
赵达成瞪了赵守成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佳人?莫非咱们要有大嫂了?那个女修是谁?”
赵尔成哈哈大笑:“三弟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谁不知道咱们大哥一向喜欢男人,他能思念的‘佳人’,自然也只有男人了,哪里来的女修?”说罢,他仿佛还怕赵守成不信,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副画来,扔给赵守成道,“看,就是画上那个,我们那天追了两个人半天,突然消失了的其中一个!”
赵达成微微笑着的看着两个弟弟闹着,倒也不加斥责。
赵守成乐呵呵的将那副画卷展开时,恰好画是对着沈诺的,沈诺瞧了个正着。
沈诺一愣。
画上的人二十出头,面色苍白如纸,笑容温煦,相貌俊美,一双桃花眼更是让沈诺熟悉至极。
这个人……竟是沈迟,也是沈八,大长老死前曾为其取名为沈迟。
想不到,沈迟竟也来了这里。而外面那人方才说两个人,那也就是说,沈七也来了。
他们也来了,那么司天府极东之地的传承……还能轮得到他么?他在这里特地闭关修炼到练气九层,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不等沈诺想清楚,那赵守成看着画像却是直皱眉头,过了半晌,赵守成突然趴在地上,拿着画符用的朱笔就开始作画了。
“大哥大哥,你看上的这个长得是不错,可是我那天看到的那个,长得比他漂亮多啦。”赵守成一边唠叨一边画画。
赵尔成却不信:“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有说漂亮的?你说的那个,是娘们扮的吧?”这年头女扮男装可不是啥稀奇事儿。
赵守成还待反驳,沈诺已经将他布下的阵法迅速收拾完,借着幻木灵果的木之力,迅速遁走了。
他一路东行,生怕那个地方的传承,如同前世一般,又落在了沈迟和沈七身上。
而赵守成也画完了画,他指着画中人对赵达成道:“大哥你看,他是不是很漂亮?”
那画中人,分明就是沈诺的模样。
赵达成一把夺过了画,口中喃喃道:“我一定要尝一尝他的滋味。这么好看的人儿,若是哭起来,一定会更好看的。”
赵守成瞠目结舌,傻傻的问为什么会哭,哭起来不应该丑吗?赵尔成却是直接笑得满地打滚。
却说沈诺一路疾行,中间遇到打家劫舍的修士就有三次,意图骗财骗色的女修两次,打了不下十次架,他才终于到了极东之地,那个有着传承的洞府。
洞府是在地下。
前世沈诺和沈七、沈迟之所以能进去这个洞府,好像也是意外逃亡进去的。
沈诺在进去洞府之前,忽然又看了看周围,他突然发现,似乎就是意外掉进这洞府里——也不是那么的容易。毕竟这处洞府实在太过隐秘了。
沈诺眉头皱了皱,就下去了洞府。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先获得传承为上。
洞府里有分了三个房间。而这三个房间,则是获得传承的道路。
三个房间,两个有传承,一个空无一物。
前世他们三人来此,沈迟提议按长幼优先来选,左右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谁先选都是一样的。
沈诺也就没反对。
沈七为长,由他先选。
回忆起过往的那件事,沈迟眉头拧地更厉害了,他清楚的记得,沈七开始时是要选择他那时选的房间的,结果……沈迟说了什么,沈七才改了主意——沈七有时候会有些优柔寡断,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当时没觉得如何,沈诺只当自己气运不好,可是如今想来,当年件事情却是处处不对。
自从他们会意外落入这里就开始不对了。
沈诺心中忽然有了想法……他想,大约他把那些个意外和巧合,都变成是故意为之,就不会觉得有违和感了。
沈诺脸色奇差,过了半晌,才取出他放在玉盒里的幻木果树的枝杈,利用枝杈在洞府上前,直接摆了个三木阵。因为摆成三木阵的枝杈可天生幻象,是以沈诺摆出的这个阵法,也就成了真正的幻阵。
比幻木果树自然生出的阵法差了不少,可是若用来对付练气期的修士,沈诺觉得,至少能将他们困上三日。
沈诺布置完这些,才终于到了选择房间的时候。
是丹道,还是剑道?
中间的房间是剑法传承,沈七最后选择的房间;而右侧的房间,则是丹道传承,沈迟曾经选择的房间。
沈诺站在两个房间外徘徊了一刻钟,他的步伐将要迈向剑法传承的房间——然后他忽然想到,沈七前世有脸有成时,他的剑是有情剑,处处留影,剑剑留情。沈诺的功法却是诛情诀。
他即便去了,竟也是学不成的。
沈诺只能去,也必须去选择丹道传承。
他并非不想要学会炼丹。事实上炼丹师很受人的尊重,而且自己会炼丹,总是要比上门求人要方便的多。
可是……沈诺只要一想到沈七和沈迟两人一起行动,而他只有一人。若是他们对上的话……沈诺觉得,他应该是打不过他们的。
只希望那沈迟要晚一些来这里才好。
然而前世时,沈迟尚且能布置下种种意外和巧合,让他和沈七都误以为,能进入这处传承洞府纯属运气,那么这一世,他能那么粗枝大叶,晚来这里么?
事实上已沈迟的心思,若是可以,在他看到芥子空间里对司天府传承之地的描述时,他就已经想去传承之地了。
可惜的是,沈迟和沈七在天元宗分宗之时,被长时间喂下压抑灵力的丹药,时日一长,两人虽然不再吃那种丹药了,可是他们修为的恢复却格外的慢。
再加上沈迟在芥子空间里备下的丹药符箓,都是一人份的。然而他们如今却是两人需要疗伤和恢复修为。
这样一来,沈迟明明拿到了那处传承之地的地图,竟然也毫无办法到达那里了。
眼见着的丹道传承,却不能得到……
沈迟看着芥子空间里的年份悠长珍贵,却不能拿出这里,更没法子用于炼丹的灵植,心中更是焦急。
不行,他一定要去传承之地!
丹道传承,他必须要得到!
☆、23·司天府(四)第二更
沈迟说要离开的时候,沈七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灵气充沛,安全且无人打扰,为何要离开?”沈七问道。
沈迟拿出一卷兽皮地图来,递给沈七道:“是这个,传承之地。这里放着的典籍和传承,才是咱们能用的。而这里——”沈诺一指指向芥子空间的百草园和藏书阁,“这里的东西,至少要我们结丹之后才能用的上。”
沈七不说话了。
沈迟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这处“秘境”的确好,可是又太好了,好到这里的东西,都不是他们这个修为可以用的。藏书阁的典籍都是从金丹修为开始修炼的,丹药和法宝也是金丹修士才能用的。
而炼丹室和炼器室的东西,他和沈迟都一窍不通,更不敢乱动。至于百草园,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可是这里的灵植年份都太高。沈七也好,沈迟也好,他们都不敢,也不能将这些灵植拿出去。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炼丹。
而沈迟拿的兽皮地图上,其中一个传承是剑法传承,而另一个,就是炼丹传承。
沈七沉吟了一会,道:“我们若是离开这里……将来怕是就不能寻回来了。”这一次他们走投无路之时能来这里,已经是他们福运好了。沈七觉得,他们不可能再有这第二次的好运。
沈迟嘴角一抽。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分明是和他灵魂绑定的芥子空间,洞天福地,可是之前他骗了沈七说这是司天府的“秘境”,现在好了,这个谎言,他该怎么圆下去?继续骗么?
沈迟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前世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了,可是他却还是做到了洁身自好,偶尔找人纾.解.欲.望,却不肯付出感情。
可是沈迟知道,沈七是不同的。他知道沈七现在对他没有那种感情,可是他也知道,沈七性格固执,至情至信,若是他肯对一个人负责,那就一定会掏心掏肺的对那个人好。只要他们将来有了那种关系,再立下永不背弃的誓言,沈迟知道,那才是他真正得到沈七的时候。
沈迟是喜欢沈七不假,不过他更加看重沈七将来可以预见的“忠犬”属性,这才是真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让沈迟现在就将洞天福地的秘密说出来,这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互相立下永不背弃的誓言,沈迟是不会完全相信沈七的。
“那也要走。”沈迟开口道,“这里的东西我们都不能用,修炼的话,除了灵气,咱们旁的也都不能用。与其在这里干看着,倒不如离开这里,寻找传承。有了传承,至少我们就能炼丹了。他日你我金丹筑成,也定然会有其他的机缘。至于这里的东西,拿一些离开好了,剩下的,就留给后来人。”
沈迟说得极为大度。
沈七沉默了一会,方才颔首道:“也罢。可是你我连储物袋都没有,这东西要怎么拿走?”
沈迟直接噎住了,肉痛的看着洞天福地里的宝贝,良久,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司天府,极东之地。
沈诺一推门就进了丹道传承之地。
入眼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仿佛天元宗本宗的墨峰,墨君琰在天元宗的洞府所在的峰头,也是他住了九十几年的地方。
沈诺神情恍惚了一会,就发现自己正坐在满眼皆是绿色的草地上发呆,还是咬牙切齿的发呆。
“怎么了?”
那是墨君琰的声音。
沈诺抬头看他一眼,就扭过了脸去。为什么发呆?他也想不起来了。
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那人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若羡慕沈迟,那我也送你去学炼丹,可好?”
沈诺想起来了,他生气是因为,沈迟、沈七和他一同入的天元宗,结果各自境遇却大不相同。
沈迟和沈七直接联手将他卖给了墨君琰的师父玄青道君,玄青道君又将他给了墨君琰用以碎丹结婴,在之后,墨君琰闭关成为万年来年龄最小的元婴真人,移居墨峰,而他自然也跟着过来了。
他会生气,是因为沈迟和沈七双双筑基成功了,而沈迟还因为丹道上的天赋,被丹姬道君收为关门弟子。
沈诺也想筑基,也想炼丹。非常非常的想。
可是这会听到墨君琰问他的话,他却低着头道:“不必了。”以他的身份,估计没人肯教他。
墨君琰已经坐在了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问道:“为什么不必?你明明喜欢炼丹的。咱们也拜丹姬道君,让他像教沈迟那样教你,可好?”
沈诺摇头:“不必了,我不羡慕他。他能筑基是他的本事,他能炼丹,有炼丹的天赋,那也是他的本事。我干嘛要去羡慕别人的本事?我总也有我的长处。”
他也不是特别羡慕沈迟,只是他的火灵根被废了,现在又因为墨君琰结婴时对他的采/补,他已经没有筑基的希望了,所以才会感到难怪。
若是他的火灵根没有被废掉……那该多好?
他一定也会成为丹姬道君的弟子的!
不,他一定会成为比丹姬道君更厉害的炼丹宗师的!
墨君琰握着他的手,脸上表情淡淡的,语气却很温和,沈诺其实是知道墨君琰对他还是不错的,不然他也不敢这样怠慢他。
墨君琰忽然亲了一下他的一根手指,沈诺回头瞪了他一眼,瞪完之后,想想不妥,他只是个练气期小修士,还是被人家买下来的,于是只好要起身道歉。
墨君琰却拉住了他道:“去学炼丹好么?你喜欢,就去学。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学,那我就陪你一起。”
沈诺疑惑道:“可是我没法子炼丹啊。而且学了也没用。”
墨君琰却是步步紧逼:“为什么不行?你的资质不是正适合炼丹吗?而且你不是说你想炼丹吗?”
沈诺吭哧吭哧地解释道:“可是我已经不是火木灵根了啊,而且我连筑基都做不到了,学炼丹又有什么用处?”
“谁说你不是火木灵根了?”墨君琰却深深地凝视着他,漆黑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你忘了么,你要走长生大道的,怎么会连筑基都做不到呢?”
沈诺怔住了。
是啊,他说他要走长生大道的,他还说要报仇……报前世之仇,还要为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腹中异物一起来报仇。他怎么会不能筑基呢?
他明明有前世今生的,他……沈诺想起来了,他是重生的,火灵根犹在,童子身也暂且保住了,他为何不能炼丹?为何不能筑基?
他可以的!
沈诺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竟然是幻阵。他甫一进门,竟然就被幻阵欺骗了。
“呵,竟然醒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诺抬头去看,见整个房间都变了样子,原本白茫茫的雾气也不见了,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座奢华的宫殿,宽阔不知几许。
这是……空间阵法?还是另一个幻阵?
沈诺微微犹豫,右手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左手上的墨玉戒指。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放心,我只是一缕神识而已,伤不得你的。还有,这里不是幻阵了,你虽然不是命定之人,可也有着沈家血脉,算是我的后人……罢了,你既闯过了幻阵,便可从这里拿走一件东西,你选罢。”
沈诺这才看向那缕神识。神识化为人形,几近透明,没有实体。沈诺看他的容貌,确实是有些像沈家供奉的那些先祖图画,从心底信了两分。
可是他看着那位“先祖”放在桌子上的几个炼丹炉,确实拧了拧眉:“我不是应该得到丹道传承么?为什么只是几个炼丹炉?”
那人也是一愣,笑道:“我方才说了,你不是命定之人。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得到全部的功法传承。”见沈诺脸色难看,他又安慰道,“其实以你是沈家血脉的身份,却能在没有命定之人陪伴的情形下来到这里,我原本,是要将你灭杀掉的。因为只有命定之人才能寻到此处,其他独自找到这里的人,十有八/九是对我沈家的命定之人下了毒手,理应灭杀。”
沈诺猛地抬头看他。
那人笑着摇头道:“可惜我终究是丹修,阵法天赋也不过一般,没能将你困到死,真是……”他又摇了摇头,想了一个词语道,“注定罢。”
沈诺想到在幻阵里,墨君琰一直拉着他的手,摩挲着的就是那只应该戴着墨玉戒指的手指……他想,若不是如此,还有墨君琰仿佛在幻境里也是向着他的,他大约还真有可能被困上一辈子,困到死。
而眼前这人,就可以无聊的看着他在幻境中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苦。
沈诺心中一震,右手一翻,青木剑出。
他用剑指着那个所谓的沈家先祖道:“我要丹道传承。不要跟我说什么命定之人,我知道你可以做主!”
他甫一进门就遇上了要困他一辈子的幻阵,估计这缕神识那时连他的模样都没看清呢,就开始下死手,他才不会相信那些命定之人的鬼话!
况且前世沈迟和沈七两人都得到了全部传承,这又要如何解释?莫非命定之人还有两个不成?
那人却笑了,这次不是虚伪的假笑,而是恣意的大笑了:“我以往都这么跟他们说的,说一个信一个,一个个的跟傻子似的,我都担心沈家迟早要灭门了。终于有一个看出我是做主之人的了。”
“只是这还不够,我伤不了你,你的剑,也同样伤不了我。我不与你为难,可是你也没法子逼我交出丹道传承。小家伙,你若是拿不出可以让我舍得交出丹道传承的东西,你就是在这里跟我耗到死,我也不会将传承交予你的。比如……让我寄托在你身上,我们一起出去,待有合适的婴孩时,我再夺舍其身体,算是两不相欠?”
沈诺缓缓收回了剑,盯着那缕神识瞧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不能让你附在我身上,也不愿意让你去夺舍他人。但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消失。消失在天地间,而不是困于方寸之地,整日整夜的不眠不休,无所事事的等待着一个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的人。”
那缕神识怔住了,飘荡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言语。
☆、24·司天府(五)第三更
大部分修士在死前,总会留下一缕神识,让他的这缕带着他寄托和希望的神识,帮他完成这样那样的愿望。
当然,是在该神识的能力范围之内。
神识不死不灭,游荡在世间,除非原主心愿达成,神识才可以自行消散。
但是神识是不是真的就不会生出自己的想法呢?
沈诺记得他特意去看过这方面的典籍,发现若是时间短,原主本就是意志坚定之人,那么原主留下的这缕神识,就会尽心尽力,一丝不差,同样一丝不多的去完成原主的遗愿,或是代为授徒,或是等待原主心心念念的人,只要心愿达成,神识就会自动消散。它不会觉得自己消散是一件可惜的事情,因为对它来说,它就是原主。完成原主的心愿就是完成自己的心愿,自己的心愿达成了,它自然就不会留恋这世间了。
可是对脱离原主时间悠长,而原主本身又不是意志很坚定之人的话,那么神识很可能就会衍生出自己和原主是两个不同的存在的想法。
就如同沈诺眼前的这缕沈家“先祖”留下的神识,它已经衍生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它甚至可以拿着原主的后人当猴耍,丢进幻境里让他表演猴戏似的在幻境里,试图让他在幻境里一直待到死亡。
修士繁衍子嗣极为不易,是以对后代总是诸多宽容,即便是不得不灭杀后代,也一定会用最没有痛苦的方式来杀后代子孙,绝对不会丢进幻境里,让其在幻境里一直虚假而无望的活着,直到死亡。
只是沈诺不知道的是,这缕神识自身,想要的到底是夺舍他人,附在他人身上活着,还是干脆早就想要消散,只是原主的遗愿未达成,它就是想消散也消散不成。是以才会出言试探。
那缕神识沉默了许久,方才飘荡着叹气道:“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夺舍?”
沈诺只道:“不愿。我修炼的是诛情诀,不可牵涉过多因果。你若愿意,我最多帮你提前消失。”
那缕神识忽然怪笑了起来:“诛情诀?七情尽去,六欲尽除?你竟然修炼的是诛情诀?”
沈诺心头一跳:“有何不对?”
“所谓诛情,要先有情,方能诛之。小家伙,修炼诛情诀者,此生必负一人。你,好自为之啊。”
它还有句话没说,修炼诛情诀者,修炼速度极快,却甚少有飞升灵界的,其原因是度不过天雷之下的心魔劫。
沈诺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便是如此,我也不会帮你夺舍他人。”夺舍与杀人无异,沈诺并不弑杀,也不愿意去学着弑杀,是以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那缕神识叹了生气:“也罢。”它一早就不该抱有希望的,毕竟它的原身大约也是防着它夺舍他人,是以它虽然是缕灵识,却也残缺不全,它并不像其它灵识一样可以寄托在死物之上,它只能寄托在修士体内。
可是有几个修士愿意让它附身的?就是换了它自己,除非退无可退,是绝不会这样冒险的。若是一旦有什么差错,附身的神识很可能就直接趁机夺了自己的身体了。它想,它其实早对原身多少是有些怨恨的,死就死了,还留下它孤零零的在这世上做什么?孤身一个,消磨千年时光,也比不得有人陪在它身边,即便是互相算计也无妨。
它甚至想着,如果它故意不去完成原身的愿望,提前身死,那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那你要如何让我消散?”
“九阳赤焰。”
“你竟收服了九阳赤焰?”那缕神识是真的惊奇了。它竟没有料到,这个娃娃竟有这般运道。
沈诺微微沉默,抿唇道:“不是我,是我的……一位前辈收服的。我知道你隔壁还有一缕灵识,所担负的任务是剑法传承,他来了,可接受剑法传承,代为授徒,并且送你们一程。如果隔壁那缕灵识不愿,他也会来送你离开的。只是你的丹道传承,我要先收了才会带他过来。”
沈诺料定了,那缕神识不会拒绝这场明显不公平的交易,因为它已经完全衍生出了自己的意志,它一点也不想完成原主的遗愿。可是不完成原主的遗愿,它就不会消散。它已经存活了千年,想要消散的话,就只能寄托在沈诺所说的九阳赤焰上了。
九阳赤焰,以及九阳炙火,同出一个火种,都可焚烧神魂。沈诺前世,就被九阳炙火焚烧过神魂。只是他拿不到九阳炙火,只能借助墨君琰的九阳赤焰了。
那缕神识静默了好一会,才道:“何时?”
“十日之内。”
墨君琰给他的墨玉戒指果然不只是个储物戒指而已。这戒指上,甚至还附着了墨君琰的神识——当然原主犹在,这神识也无法化为人形,只能偶尔代为传讯——它告诉沈诺,墨君琰十日内到司天府。
至于墨君琰要怎么进来这处已然关闭的司天府,就不是沈诺要操心的了。
待沈诺带着些微惊讶的接受了传承离开后,那缕神识高声大笑了起来:“你看到了么,你看到了么?我把你精心备下的传承,全都送给一个可能被判甚至杀了你选选定的命定之人的人了,怎么样,你一定很高兴的吧?你让我孤单千年,那我为何还要傻傻的完成你的遗愿?呵呵……”
沈诺还不知道,其实就是沈诺不索要丹道传承,那缕神识也早就想把丹道传承传给一个非命定之人了。
沈诺离开后,盯着他在地上用幻木果树的枝杈布下的三木阵看了半晌,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那个生长了一丛幻木果树的地方一趟,然后小心翼翼移栽了三株幻木果树,安置在了极东之地的洞府上面。
如此一来,沈诺眯了眯眼睛,他想,暂时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方了。就是沈迟亲自来,他大约也只能在这洞府之外打转。
而他现在,则打算去仔细探一探这司天府,他不期望再碰上什么别的传承,只是打算在司天府里多采摘一些少见的灵植,用以筑基以后炼丹。丹道传承,呵,这是他前世的愿望,这一世终于达成。
沈诺这样想着,就把说要来寻他的墨君琰抛之脑后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墨君琰修为比他高那么多,那种事情,还是由墨君琰自己操心罢。
而另一厢,沈迟和沈七到底是挑了一些不起眼的护身法宝带了出来。
两人运气极好,一离开洞天福地,他们就碰上了两个想要打劫他们的人,沈迟和沈七对视一眼,就直接将那二人反打劫了一番,两人终于有了储物袋。只是因为表面上已经离开拿出秘境了,沈迟竟是不能无缘无故的将洞天福地的东西拿出来了。
空有宝山而不能动。
这其中的抑郁,也只有沈迟自己猜知晓了。
只是两人的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打劫完了那两个劫匪,他们还来不及歇息太久,就碰上了几个熟人。
是赵守成三兄弟。
沈迟脸色一白,那赵达成那日看他的目光就有如在估量他的价值高低,他哪里会不知?没想到,今日又碰上了这几人。
“快走。”沈迟拉着沈七低声道。
沈七却是静立不动,目光直直的盯视着赵达成手中的剑——剑若留影,那是他的留影剑!
是族长亲自送给他的东西!
“走啊。”沈迟急道。
“想走?现在可是晚了啊。”赵尔成眯着眼睛,放肆的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迟,仿佛在看一个物件儿一般,半晌,摇着头冲赵达成道,“大哥,那个小美人找不到,你暂时用这个也不错啊。虽然比不得那个,倒也聊胜于无了。大哥,你说呢?”
赵达成也看向沈迟。
眉头皱了皱,也只好勉强道:“就他罢。先凑合着好了。”
沈迟脸色剧变。他何曾这样被人侮.辱?只是他身上除了刚刚打劫来的还没有认主的法器,竟是毫无跟这几人斗法的武器!
沈迟还在思索着退路,沈七却动了。留影剑已然让他动了心思去抢回来,现在名义上的伴侣沈迟被人言语上侮辱,他自然不能看着不管。
他抓过一把还未认主的剑,踩着留影步,整个人都看起来轻飘飘的,招呼也不打,率先就向着赵守成攻去!
赵守成正在低着头看画,是以待发现剑到了他脖子下面的时候,已然晚了。
而赵达成和赵尔成,也没料到赵守成会这么没用,竟然丝毫不知道防备旁人,两人先是愤怒,随即却是想要抓过沈迟反过来威胁沈七。
可是沈迟又哪里比得上赵守成这么呆?
在沈七有动作的时候,他就已经紧跟着沈七后面,来到沈七身旁,和赵达成还有赵尔成两兄弟面对面了。
如此一来,形式就变得对他们有利了。沈迟心神一放松,也看到了赵达成手上的留影剑,直接开口道:“我们无意与两位道兄为敌,若是两位愿意归还留影剑,并且立下心魔誓不与我们为敌,我们便放了令弟,如何?”
不等赵达成和赵尔成回答,沈七突然开口道:“还有画中人的下落,也要告知我们。”
沈迟一愣,这才发现,那赵守成手里的画,画的可不就是他们家的沈九?
☆、25·司天府(六)
朱砂为墨,通体绯色。
那画中人即便只被轻轻勾勒出了几笔,精致的容颜,清冷的性子,就一展无遗。
只不过,观其神情,高高在上,似乎是冷淡不可高攀,可是那双剑眉下的勾魂夺目的桃花眼,水.润.含.情,却仿佛又在时时刻刻的牵引着旁人的心神,令人自甘堕落的被蛊惑而不可自拔。
赵守成的画技并不如何,可这画却胜在传神,将画中人的神韵、特征一一表现了出来,是以沈七、沈迟一见,就能认出画中人是沈诺了。
“是了,还要将这画中人的下落告知我们。”沈迟一愣,随即就重复了一遍沈七的话。同时从刚刚打劫来的储物袋里,摸出一条捆仙绳,站在沈七身后,悄然将其认主。
赵达成和赵尔成对视一眼,皆没有料到这两人和三弟见过的那人竟是认识的。赵尔成机灵,他忽然指着沈迟的眼睛道:“这画里人也是你们兄弟?你和他的眼睛长得可真像。”
可不是,一样的桃花眼呢。
沈迟已经将捆仙绳收为己有,当下就以灵力控制其将赵守成给捆缚住了,同时又将赵守成身上的储物袋和法器等收到了自己身上,然后硬是给他又喂了一颗不知是什么的丹药。
而此时,沈七和沈迟,对上赵达成和赵尔成,已然有一拼之力了。尤其是赵守成还在沈迟的控制之下。
“是又如何?”沈迟轻轻一笑,将画扬在手中,“还请两位快些按照我们方才‘商量’的要求做,否则的话……不但是你们这位弟弟的性命不保,就是二位,我想,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了。”
赵达成目光一寒,赵尔成却打了个冷战,拉着赵达成耳语道:“大哥,不对,他们身上好像有灵力了,还都是练气期九层!”而他们三兄弟里,赵达成是练气期九层,而他是练气期八层,赵守成更是刚刚修炼到练气期七层而已。若是真打起来,他们大约还真的讨不到好,尤其是三弟还在他们手中。
“那又如何?”赵达成手持留影剑就径直攻向沈七。他早看出来了,沈七和沈迟修为虽然不错,可是这两人却穷酸的很,连一件道袍法器都没有,如何就不能一战?
这厢赵达成两兄弟以及沈七两人已然打了起来,赵守成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呆呆的站在原地跳了起来:“你们打什么啊?不都是要找画中人吗?我们一起去找不就得了!他们要剑,只要给的起灵石,就把剑卖给他们呗,干嘛要打啊?”
赵守成的话一出,那正在打斗的四人皆是一愣,随即齐齐停住,互相开始试探对方。
沈七和沈迟也同时想到,就算是赵守成画出了沈九的容貌,赵守成几人也未必就知道沈九现在的下落,他们只要暂时确定沈九是安全的就足够了。而他们的当务之急,不是沈九,却是传承。
有了沈九,就有了他们可以复仇的砝码;而得到了传承,那才是他们能有朝一日跻身修真界大修士中,足以强大到恢复青云镇沈家往日荣耀的前提条件。
而眼前这几人……却必须要死。他们在找沈九是不假,可是却不需要有人告知沈九。
两人互看一眼,在沈七将留影剑拿到的瞬间,竟是同时出手。
赵守成被绑成了粽子的模样,呆愣的大叫着,一边跳一边叫,忽然滚进了一丛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眨眼间,沈诺在司天府中已经呆了半月。
刚入司天府就疗伤半日,在幻木果树天然生成的幻阵里闭关五日,修炼到了练气期九层,后又跋山涉水,寻觅了七日,方才找到了极东之地的那处传承之地。
在得到传承之后,沈诺又在司天府中采了两日的灵植。
然后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自他修炼了诛情诀以来,体内的蛊毒的发作,已经从每月两次缩短到了每月一次,即每月十五,月升之时蛊毒开始发作,日出时即止。
算算日子,今日仿佛是初十。
这也就是说,还有五日,他的蛊毒又要开始发作了。而墨君琰只用墨玉戒指跟他传过一次讯,说是十日内来,留下这么一句话也就消失了。他忽然开始担心了起来,若是他蛊毒发作那天,墨君琰又碰上了,那该怎么办?
沈诺头疼的想了一会,然后将手下采摘的灵植的根部弄坏了,他才懊恼了起来。墨君琰又不是没见过他那时狼狈的模样,过几日就是真的又碰上了,那又如何呢?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墨君琰不会强迫他的。
修士中作恶多端者也不是没有,只是大多数修士,一旦修炼到了金丹期,并且有望更进一步的话,他们大多是很在意因果的,因而轻易不会滥杀,不会强迫他人。
就如同前世,如果不是墨君琰那时因为收服九阳赤焰时出了差错,也不至于必须找一个合适的人,即体内阴灵气旺盛者,用秘法来平衡他体内的阴阳灵气了。而且,就算是找,墨君琰的师父也为其想了一个好理由——从沈诺的族兄弟手中将其“买”了下来。
一买一卖间,这因果大部分就由“卖”了沈诺的沈七和沈迟承担了。墨君琰或许也要承担一部分因果,可是相对来说,却已然小了许多,是以他才能顺利碎丹结婴,一举成为元婴期道君。
沈诺想通这件事,也就不再苦恼了。无论如何,他这一世的火灵根终是保了下来,而至少在筑基前,他还是有把握能保住自己,不被他人所迫,做他不愿意做的那件事的。
沈诺心情好转,采摘灵植时不免跑的远了一些,路上有不长眼的,想要打他的主意,劫财劫色的,也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
他想要原路返回时,却没料到又碰上了“熟人”。
“你是……沈诺?”来人衣衫褴褛,狼狈异常。
沈诺微微惊讶:“苏显?”
在祥云城时,和白屏儿一起负责天元宗分宗收徒之事,彼时还是春风得意的筑基期师叔的苏显。
苏显亦是惊讶的看着沈诺,目光一顿,稍一迟疑,就决定将沈诺拉下水,当即就靠近了沈诺身边,向来不及反应的沈诺怀中丢了一件东西,边丢边往树林深处跑去,嘴上还大声喊道:“沈师弟,快跑,我去引开他们,你拿着东西快跑!”
沈诺脸一黑,神识一探,就发现有两名练气圆满期的修士朝着这个方向跑来,而且他们的神识也出现在了沈诺周遭。
沈诺不假思索的就跟在苏显身后开始跑。
他刚刚被苏显陷害,身上不巧还穿着天元宗分宗的内门弟子的衣服,而且还被后面那两人看在了眼里。若是他跑向了别的方向,那么那两人一定会抛下苏显,去追身上有“东西”的沈诺,而直接撂下苏显不管。
沈诺自认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情,既然苏显敢陷害他,那么最后倒霉的,也一定不能只有他一个。
苏显见沈诺对他紧追不放,连带着那两个练气期圆满的修士也追着他不放,心中不免着急,开始对沈诺传音道:“沈师弟,我们分头跑,他们是来追我的,我们分开,我就不会连累你了。”
苏显的修为不知为何已然倒退到了练气期七层,竟是连沈诺也不如。可他一向精于算计,就是到现在了,也不忘再算计一把沈诺,企图祸水东引。
沈诺才不理他,闷头就往前跑去,这苏显的话,他自然不会信。
苏显却还在固执的劝着:“沈师弟,我说真的,我们分开,他们最多分一个人去追你,你那时的处境一定比现在好,我们还是分开吧!”
苏显若不是有脚上的疾行靴,此刻早就被几人追上了。可是他修为到底不如其余几人,沈诺追他追得又紧,半个时辰后,沈诺就跟在了苏显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苏显跑哪他跑哪,同时想要趁机离开。
跑是跑不过后面两个了,沈诺心思一动,就打算再使用木遁术离开。虽然木遁术的缺陷很明显,并不一定会遁到何处,也不知道遁到的地方危不危险,可是这会,沈诺显然已经没有选择了。待会若是打起来,这苏显如果临阵倒戈,他一个人可打不过三个人。
然后沈诺的手碰上了树林子里的一株树木,想要用木遁术离开之时,却是一愣——失败了。
墨君琰教给他木遁术的时候说过,木遁术,但凡有木之生灵即可传送,即便身处秘境之中,只要树是真的,他也能被传送到秘境里另一株树的旁边,可是显然的,他的刚刚的木遁术失败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跑出了他之前一直待得那处比较安全的地方,跑到了一个类似幻境之中。
而木遁术之所以不管用,也是因着这些树木全都是假的,并非是树木。
沈诺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苏显见状大喜,刚要继续跑,就被沈诺用灵力幻化出的火鞭阻了道路,他一回头,沈诺更是直接对他祭出了青木剑。
剑指喉咙,苏显当即不敢乱动。
后面紧追不放的两人也赶到了,许是没料到沈诺竟然对苏显动手,其中一个年约二十几许的娇俏娘子,捂着嘴笑道:“呦,这是同门相残么?动作快点,姐姐一会好一心疼爱你一个。”
另一人却是寿元将近的白须老者,他瞪了一眼女修道:“疯婆子你闹够了没有,先把灵兽蛋拿回来,你想怎么疯都随你!”
沈诺没有说话,直接用左手丢出几张火球符在那些树木上面。
白须老者和女修登时愣住了,火球符燃烧的极快,可是那些树木,却是没有一个被点燃的。
那些树木,分明,就是假的。
女修摸着自己年轻的脸忧心道:“我听说有些幻境里会将人困到容颜老去,韶华尽去,这幻境不会也将我们……”
女修的话音未落,众人就见她原本年华正好的脸上,竟是一点一点快速的衰老了下去。
☆、26·司天府(七)
树林里和风徐徐,树叶随风抖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伴随着女修一边摸上自己刹那间粗糙的脸颊,一边大声尖叫的声音,沈诺凝神细听,甚至听到了隐约的虫鸣声,鸟啼声。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将指着苏显的青木剑也收了回来,从乾坤戒里摸出一颗清心丹,吞了下去。
苏显和白须老者同样恐惧的吞了清心宁神的丹药,这才和沈诺互看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和意外。
司天府的危险他们不是没有打听过的。几名金丹修士一起来闯司天府,结果活着出去的,却只有一名重伤的金丹修士,这已经足够让他们恐惧了。
白须老者是寿元无多,再不寻觅机缘突破修为,这辈子也就是个老死的命了;苏显则是被人陷害,从风光无比的筑基期内门弟子,直接沦落为了练气期境界的小弟子,一时间落魄无比,可是那个害了他修为直降的人还是不放心,硬是又想法子将他送进了司天府,打算以此置他于死地。苏显无法,只好在司天府内顽强的活着。
而沈诺来司天府,也是为了得到前世没有得到过的传承。
他们都知道司天府的危险,可是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死在这秘境中。他们要活着出去。
苏显吸了一口气,方才对白须老者道:“这位道兄,在下天元宗分宗苏显,这位少年是我的师弟沈诺。灵兽蛋的事情我们如果能活着出去,可否从后再议?现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想法子破开这幻阵。”
白须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苏显:“苏道友可是阵修?”
苏显含糊道:“略懂一二。”见白须老者和沈诺同时看他,他才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拿着铜镜哀悼自己容貌的女修道,“此阵名为随心阵,心之所系,便可成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随心所欲,然贪念越多,死的便也越快。”
白须老者指着女修道:“风娘子所想要的可不是一下子老去,她怎么会这般?又可有法子救她?”然后他又对着苏显微微躬身道,“老朽徐白子,与风娘子自幼相识。若是有法子救她,还请苏道友告诉我们。”
苏显道:“所谓随心,就是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一瞬间的想法,亦是贪念。”
风娘子尖叫道:“那我现在想,我要我进阵之前的容貌,我要花容月貌,我不要变老变丑!”
然而风娘子尖叫了许多声,可她依旧是衰老的模样,丝毫没有恢复。
风娘子气得上前一步抓着苏显的肩膀就开始吼道:“你说谎!这随心阵根本没有让我随心?我明明想要变回原来的容貌,它都没能满足我!”
苏显也是一阵尴尬。他方才含糊的谦虚说他略懂一二,其实说的还真是实话。这阵法,至少说眼前这个随心阵,他还真的只懂那么“一二”,让他说出表面的东西他说得出来,若是再往深了说,亦或者说是如何破阵,他都只能尝试,而无法一举做到。
沈诺平复了情绪,面无表情地开口道:“随心阵,不只是阵中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有各种念头和想法,同时这阵法本身也是随心的。它可以随意的选择去满足哪一个人的哪一个想法,而不是我们的每一个想法都会被满足。”
众人了悟,又听沈诺加了一句,“如果我们其中一人的想法里,带上了其余几人,那么也就意味着,若是随心阵愿意,我们其余几人就要和这一人一同承受他的想法。”
然后就听风娘子喃喃道:“那就试一下……我想,我们大概要在这里被困三年。”
她话音一落,苏显就险些要上前去宰了风娘子。
因为困在阵中这几人,在听到风娘子的话时,都仿佛是听到了这个阵法的声音,告诉他们,在这阵法中无论如何走,都必须要走至少三年的时间。时间不到,他们就是找到了阵眼也出不去。
“我要……”苏显刚打算说要杀了风娘子,就被沈诺和徐白子拦住了他。
徐白子拦住他是因着和风娘子的交情,以及沈诺和苏显显然是同门,是一伙的;若是风娘子被杀,那么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这对他很是不利。
而沈诺拦着苏显,却是另外的缘故:“你不必杀她了,你看她的容貌。”
徐白子和苏显一同看去,皆是一惊——
如果说风娘子之前在刹那间老去时,是从二十几岁的韶华,一下子变成了四十几岁的中年妇人;那么现在,在风娘子说了三年后那句话之后,她的容貌则一下子变成了七八十岁、风烛残年的老妪模样。
甚至连她的手上,都长满了斑。手脚都在打着哆嗦。
“风娘子!”徐白子大声叫着风娘子的名字,风娘子却对他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声音粗噶地开口道:“我心中总觉得,即便我们能出去了,我这副容貌都恢复不回来了。所以我想,我还是死在这里好了。只是我怕寂寞,不如你们就陪我三年,三年后,或许你们就能离开了呢。”
风娘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沈诺看了风娘子一眼,想了想,不愿意再被其他二人连累,于是不管徐白子的恐惧,直接开口道:“二位也看到这处随心阵的诡异之处了,若是我们三人还在一起,又或者是脑中.出现了对彼此不利的念头……那我们三人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就像风娘子的一个让他们陪她三年的想法,就害的他们只能在这阵法里面耗上三年的光阴;其余几人若是各自有什么想法,也同样会影响自己。
徐白子势单力薄,利落的起身道:“既如此,那我们三人就彼此立下誓言,若是心中有对其他二人不利的想法,那这辈子就会困在此阵之中,下辈子沦为畜生道,且生生世世不得再入仙途!”
三人立下重誓,立刻彼此分开了。
徐白子和苏显已然认定了自己和其他二人会在这里待上三年,皆是闷头找地方修炼去了。三年的时间,他们总不好浪费。
可是沈诺在离开了半日之后,又重新回到了他们一开始出现的地方,然后盘膝坐下,犹豫了一番后,就将灵识探入了墨君琰给他墨玉戒指里,找出里面的阵法方面的玉简,开始研究了起来。
他在阵法方面其实没有什么天赋,可是墨君琰却是这方面的奇才,有墨君琰填鸭式的教导了他几年,沈诺对活阵不精通,可是如果是破死阵的话,他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虽然风娘子说了三年的那句话,可是若是可以破阵,又哪里需要等上三年?
等到徐白子和苏显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沈诺好像从未说过他不会破此阵,他们已经将身上的丹药全部吃完,在树林里迷了路,一时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苏显抱着怀里即将破壳的灵兽丹,脸上忽悲忽喜。
天元宗分宗。
墨君琰来到分宗,沈诺在初阳.峰上的居所时,整张脸都是黑的。
沈诺不见了。而且从沈诺将灵田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房子里的阵法一概撤走的模样看,沈诺似乎是打算不再回来了的样子。
他绷紧了脸,很快找到了白屏儿。
师尊托付白屏儿照看沈诺的事情,他也是知情的。当时没说什么,也是默认了师尊的做法。
沈诺年纪太小,修为太低,是该有个人照看着他。
“墨、墨师叔。”白屏儿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佯作镇定的道,“沈师侄出门历练去了,并不在宗门里。”
“何处?”
白屏儿立刻苦了脸,她刚迟疑着要怎么说个半真不假的谎话来,就赶到一股强劲的威压直逼而来,如同泰山压顶,半点也反抗不得。
“砰”的一声,白屏儿直接被墨君琰的威压压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说话!”
白屏儿再不敢有别的念头。即便她是丹姬道君的传承弟子,墨君琰也不会给她留什么情面的。毕竟,她这个传承弟子的名头是怎么来的,恐怕没有比墨君琰更清楚的人了。
“沈师侄去了司天府。”白屏儿话一出口,就见墨君琰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忙又道,“沈师侄之前得罪了王真人的后人王管事,害王管事被罚去矿山挖矿十年,王真人因此恨上了沈师侄,这次特意让人诱哄沈师侄答应了去司天府一事。弟子劝过沈师侄,但是沈师侄不听……弟子无法,只好任由沈师侄自去了。”
白屏儿垂着头,一点都不敢去看墨君琰。
墨君琰沉默片刻,问道:“他是怎么得罪王真人的后人的?”
白屏儿忙将当日王管事克扣沈诺的宗门奖励,沈诺不服,欲将此事闹大,而她又怎么站在沈诺那一面,借着她的大师兄的手,帮沈诺处置王管事的。
白屏儿将事情说完,自认做到了“照看”沈诺的责任,就垂眸不语了。
墨君琰却是起身就走:“既如此,你也去矿山罢。不结元婴,亦无需回宗门了。”
白屏儿惊愕万分:“什么?”
更让她惊讶的却是她的师尊丹姬道君。
丹姬道君在听完白屏儿的话之后,道:“那你便去罢。你是我传承弟子的名分,我依旧为你留着。你,好自为之罢。”
白屏儿不服:“师尊,为什么?弟子、弟子不明白!弟子自知被您收为传承弟子,就是为了照看沈师侄。弟子自认做到了照看之责,王管事欺辱沈师侄时,弟子站出来为其主持公道;沈师侄缺灵石之时,弟子帮他向其他女修兜售灵酒;就是沈师侄去司天府之前,弟子亦是劝过的,见其不听,也帮他继续当街卖酒。弟子所作所为,自认无愧于沈师侄,弟子愿意去矿山,但是弟子只想求一个理由!”
丹姬道君看着白屏儿摇头道:“旁人欺辱那个孩子的时候,你明明知道王小子脾气暴躁不好惹,明明知道你大师兄向来铁面无私,不念情面,你却为何,不知从中调和,务必使王小子不记恨他?我当日向君琰的师尊推荐你来照看那个孩子,就是看重了你的八面玲珑,可是你明明心中有算计,却又为何偏偏让那个孩子彻底被王小子记恨上?那个孩子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便罢了,屏儿,你也不懂么?”
白屏儿被丹姬道君的话说得脸色煞白。
丹姬道君又道:“还有当街卖酒一事……恐怕不少女弟子都知道你之前帮过那个孩子卖酒吧?你既已然公开露面帮过那个孩子卖酒,那么那个孩子在吃下易容丹,改容换貌去卖酒之时,你又为何不去接他给你的易容丹,反而就这么大喇喇的去帮他卖酒?莫非你以为,分宗之人都是那些体修,一丁点都察觉不到高价卖酒之人就是那个你一直在帮助的那个孩子么?”
白屏儿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解释。
丹姬道君摆手道:“这些事情也就罢了,只要那个孩子……叫诺儿是吧?只要诺儿无事,他又喜欢你,这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也好,君琰也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屏儿,司天府如此危险,你为何不阻止诺儿?别跟说你阻止不了他,他是练气期,你是筑基期,只要你想,拦下他并不是什么难事。还有最后一件事,那一日带队去司天府的人原来不是王小子吧?临阵换人,换的还是和诺儿有旧仇之人,莫非你就没有担心过那个你要看护的人么?”
“罢了,你走罢。不结元婴,不得回宗门。”
白屏儿满脸泪水。她也是听到了丹姬道君的咄咄逼问才发现的,原来,她其实是嫉妒着沈诺的。若不是嫉妒,她又怎么会下意识地做了那些选择?
白屏儿抹了抹脸,对着丹姬道君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离开。
丹姬道君却深深地看着白屏儿的背影叹了声气。若是白屏儿在知道临时换了王小子带队去司天府时,能够过来提醒他一声,他或许就能保住这个徒弟了。
可惜了。
白屏儿在矿山待得第二年,就在一次妖兽突袭中,为了保护弟子,舍生取大义而死,被妖兽分尸而食。
☆、27·司天府(八)
白屏儿的死暂且不提,墨君琰显然是发现,他错估了人心。
人性贪婪,善妒,这都是应有之意,沈诺毫无作为就能得到她努力许久都得不到的东西,甚至还能间接给白屏儿,她一直追求的元婴真人的亲传弟子的身份,白屏儿岂能真的不妒忌?
虽然这是白屏儿往日所奢求的东西,可是东西一旦到手了,墨君琰去了秘境,一消失就是两年多的时间,期间师尊又没有派人来看沈诺,白屏儿的心,自然是被养大了。她选择性的忘记,是沈诺的出现,才让她摆脱在内门挣扎的毫无根基的浮萍的身份而已。她大约更愿意相信,是她的努力和付出,才能成为丹姬道君的亲传弟子。
处置完了白屏儿,墨君琰怒气冲冲的就去寻了王真人。
虽然表面上墨君琰已然能够很好的克制自己,保持常年不变的冰块脸,可是他到底是雷火双灵根,他的性子自然也受到了灵根的影响,暴戾而直接。往日没什么可以让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便罢了,现在他将沈诺放在了心里,自然不可能再克制自己的怒火了。
王真人在司天府门口,当着合.欢宗的面,将自家弟子沈诺一掌拍了进去的事情,已然被丹姬道君处置过一次了。
丹姬道君同样恼怒王真人不听令于他,强行在去司天府之前,将带队的真人换成自己的事情,更恼怒王真人在其他门派面前,重伤内门弟子一事。
宗门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
丹姬道君亲自将王真人送到了思过崖里,让他闭门思过二十年方得自由。二十年——正正好好是沈诺的年龄。
墨君琰冷笑了一声,丹姬道君大约以为王真人重伤了沈诺,沈诺又身处危险重重的司天府,尽管身份玉牌尚且完好,可是死也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