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予宁小弟,家主找你有事商量,赶紧跟我来。大事儿,大好事儿!与你有关哦……”
你哦,你哦个什么哦,你一个大男人,块头也不小,哦得跟个小姑娘撒娇似的……邱予宁嘿的笑了下,他没多想赵承骏,只纯粹对张昭魁这个挺有意思的家伙笑,随后就跟沈西威说:“神牛哥,如果真有事儿,你也不用等我,唔,咱们干脆推迟一下比赛,晚上好好比一场。”
沈西威都无所谓,又告诫道:“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你当靶子,我不会看你帅就手下留情。”
邱予宁哈的一笑:“该反过来说。神牛哥你当靶子,我不会看你有型就舍不得下脚。”
张昭魁眼观鼻鼻观心,暗道,你们俩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西威你大难临头了哦,哈哈。
……
赵承骏要在中柏市和鬼柳林之间的某个地方建一个“邱家庄”。邱予宁任“庄主”。
赵承骏这一个多月来,偶尔找到机会与邱予宁说话时,有一次极其温和而委婉的提出过:以后你是不是能改名字?至少,是不是应该跟你爸姓赵?现在这个“邱予宁”的身份不太适合了……
邱予宁那次没有迟疑,沉定而坚决的摇头回道:“抱歉,我叫邱予宁,永远都会叫这个名字。”
赵承骏早有预料,笑着点头没有勉强。他想着,小儿子无论叫什么,本身不都是他的崽儿?改不改名字以后再说,现在小儿子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如今,赵承骏打算在中秋节之前就开始建一个镇子,给那镇子起名叫“邱家庄”,邱予宁这个“庄主”其实是个有绝对实权却不用管事儿的“镇长”一把手。而镇民则是那些即将迁居而来的平民——建这个镇子并不是赵承骏的临时起意,说起来,这还与中柏市在鬼柳林边缘的扩建有关。
鬼柳林在中柏市东南方的二十多里外,林木茂密繁盛,毒虫鸟兽潜伏。
从高处看,整片森林从中柏市城外的二十多里处,一直漫延到城东那座纵横南北又往西南拐弯的巍峨东山。广阔的林海一眼望不到边,林中茂密得难见阳光,进入林中就好像进入了一头趴伏在那里的庞然巨兽的腹中,风吹森林声响,沉重的声音如同巨兽的喘息。
鬼柳林中也并非全都是柳树,只因其中柳树不仅沿河生长,在干燥的地方也长势繁盛,并且绝大部分柳树都变异得鬼气森森,好像有特异辐射似的,诡异得很。凡是靠近柳树的人,哪怕是实力不弱的异能者也大都会噩梦不断,宛如被鬼缠身了一样。
几十上百年来,随着鬼柳林越来越茂密和阴森,进入股鬼柳林的人就越是害怕见到柳树,一见到柳树就如同见了鬼似的。慢慢的,这片森林原本的名字就被人们遗忘了,直接叫它鬼柳林。
赵承骏眼光毒辣,又早就开始寻觅最适合鼎世商行建造根据地的地方,所以就先一步发现了鬼柳林最近才开始崭露头角的秘密。现在,鼎世商行支持中柏市在鬼柳林的边缘建设一座卫城,鬼柳林的边缘就处于“清理”状态,其中某些凶物毒物受到惊扰,偶尔有窜离鬼柳林的,对鬼柳林西边十多里外的村镇有不小的威胁。
赵承骏早有防范,一直派人在村镇边缘进行别样工作,兼顾着护着那里的平民,并没有出现百姓伤亡的现象。
不过,一部分有眼光的人也趁此机会向鼎世商行的留守人员提出,他们想为鼎世商行打工做事。因为鬼柳林周边地区并不是处处都有危险,再说,中柏市在鬼柳林边缘扩建之后,必定完全能镇压的下那些凶物的作祟,附近也必定会迅速吸引众多镇民居住——这是末世后的极常见现象。他们给鼎世商行打工的话,以后就有可能占据先机,住进那些靠近卫城的镇上,甚至直接住进卫城。那样的话,日后他们的子孙就能更有发展前途。哪里都不缺少聪明人。
赵承骏一看民心可用,思考之后,立即决定先于卫城的扩建,提前在靠近鬼柳林和中柏市之间的地方建设几个镇子。建设镇子时,他也打算雇佣那些愿意迁居的镇民自己出力,他们自己建设再自己居住,动力必定极好。以后这些人都是鼎世商行在将来“鬼柳林卫城”的小型后援基地。
镇子必定是隶属于鼎世商行的,赵承骏严密的盯着,不允许有外人插手太深。
赵承骏就跟他小儿子说:“予宁,爸爸将第一个镇子送给你。以后你想管理就去学着玩玩,不想管理,我会给你安排能手辅佐。你只需要挂着名头,以后镇子税收等财物来源都给你当零用钱。”
62老赵的讨好
赵承骏说完,还没等邱予宁回应是否接受,他就又轻轻敲着食指,貌似淡定从容,实则暗藏小心的笑道:“爸爸给你那镇子想了个名字,就叫‘邱家庄’,简单好听。你觉得怎么样?”
邱予宁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握了握拳头,安静的倚着沙发垂眸坐着。
邱家庄……赵承骏这回又要送他庄子了,那下回呢,下回还打算送给他什么东西?邱予宁莫名的有点烦躁,心想我要这些做什么!我不要这些你却一个劲儿的给,我要的你又给不……
邱予宁蓦地一顿,略微皱了下眉头,猛地掐灭了那些混乱不清的念头。
“不用再送我东西了,我要这些没用,真的。”邱予宁沉声说着,“在此之前,仅仅一个多月,你给了我一片私人区域、三个强者属下、一个暖池场地,零零碎碎的还有一柄九连珠手弩、一根彩锦祥云带、两册修武功法。我知道好歹,理解你的关心。这些早就足够了,我没那么贪得无厌。”
九连珠手弩,只能装九箭,靠精神力激发,一激发就连射九箭,好像天星连珠。
彩锦祥云带,也是靠精神力异能激发,激发后身体周围瞬间弥漫出浓厚的五彩云雾,不仅可以有效的防御水火土金木等五行秘法攻击,还可以让他不会被五层或五层以下的秘法看破行迹。
两册修武功法,一册是极其高明的专攻“近身脱战”的功夫,一册是养生益寿的辅助功法。
赵承骏早知道邱予宁有一门十分奇妙的专攻精神力的“无名功法”,所以就没把他弄到的精神力异能功法拿出来献丑。赵承骏拿出这些东西,既是期望能略得小儿子一点好感,也是纯粹的他自认是完全出于“父爱”的关心。不管小儿子待见不待见他,他都必须多给小儿子一点好东西。
“不不,你这傻小子,爸爸给你东西,可与你贪心不贪心没有半点干系。”赵承骏胸中有点沉闷,他做出失笑的模样,温和的劝道,“予宁,我是你爸爸,无论我给你什么东西,都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份内之事。爸爸给的东西,你不喜欢的话就随手放到一边,喜欢的话就随便玩一玩……”
“不喜欢!我也不想接受。”邱予宁低声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早就不缺钱了,也不缺少杀敌护体的宝物。就算我缺钱,我随便卖点丹药也足够花用的。更何况,我现在衣食住行都在鼎世商行,你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用不着一个镇子的税收。”
邱予宁说着,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赵承骏,“抱歉,我还有事,不打搅你工作了。以后……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力帮忙,我会随传随到,再尽全力而为。但平常没事的话,你还是不必叫我过来了……我想多抽点时间出来修行和休息。”邱予宁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站住!”赵承骏心中一揪,英俊的脸上瞬间黑沉沉的。邱予宁对他的礼貌疏远,早就让他一天天加深了无名的压抑。他忍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憋得不轻。他现在几乎想冲过去按倒他这小儿子狠狠揍一顿屁股,而且要边揍边训:我叫你不理爸爸,叫你不理爸爸!揍死你个臭小子!
但幻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十足严峻。赵承骏刚刚低喝出口就立即反应过来,暗暗一惊,有点懊恼,忙仔细看了眼邱予宁的反应,见邱予宁的侧脸面无异色,他才暗暗深吸一口气,放缓了些声音又道,“予宁,邱家庄已经开始建设了。中秋节之前,城外东南十四里的地方,会有一千名毛遂自荐与鼎世商行签订短期合约的镇民,冒着靠近鬼柳林的风险,在那里实施建设任务。”
赵承骏敲着食指,咽了咽唾沫,又笑,“坐吧,爸爸刚才不是要凶你,只是语气有点急。你如果实在对镇子不感兴趣,那不要就不要。你坐下,咱们爷俩儿再说两句话……唔,爸爸知道你乐于救苦救难,要不,爸爸将领头建镇的几个人叫过来,给你认认脸孔,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那里治病救人?你也知道,在卫城完全建设起来之前,寻常人只要靠近鬼柳林就无法安生,生病受伤都是在所难免的……”
邱予宁只有沉默,然后缓缓坐了回去。
他能察觉出赵承骏屡屡想跟他亲近却总是不得其法的压抑无力,以及赵承骏面对他时越来越带着赔小心意味的态度。可他并不是故意要气人,更不是要拿捏什么。赵承骏这样,他哪里又会觉得开心了?他甚至自己也承认,每次看到赵承骏这样小心翼翼低姿态的“讨好”他,他不仅没有什么“渣爹”遭报应的出气感,反而隐隐的有种压抑不住的微妙心疼……
然而赵承骏毕竟已经没了“他家老赵”的身份,反而多了个“他家渣爹”的身份,他暂时无法再对赵承骏平等相待,却偏偏迟迟的总也想不出其它某个更为适合的明确“态度”。
那么,除了继续疏远赵承骏,让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慢慢适应这种情况,他还能怎么办?
……
赵承骏终究没能把“邱家庄”送出去。
但邱予宁也不是全都否决,他答应会去治病救人。
于是,赵承骏提都没提,就成功的让小儿子取消了赤身游泳比赛计划。因为邱予宁修行磨炼之余,还要全方面的炼丹,为以后的治病救人做准备。赵承骏知道,他小儿子若是去治病救人,用的必定会是自己炼制的丹药。他小儿子天赋异禀,炼丹手段都学自那枚宝物空间戒指,炼出来的丹药,总会比市面上同类型丹药的疗效好上一番。单就炼丹来说,谁能比得上他的予宁?
……
很快到了中秋节。
这些天,邱予宁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城外一趟,虽然辛苦,但他的确更充实开怀了些。
中秋节这天上午,赵承骏无视了邱予宁之前那句“平常没事的话,你还是不必叫我过来了”,他一如既往的将勤劳愚忠的心腹张昭魁叫来,叮嘱张昭魁务必将他小儿子请到他的私人休息区。
张昭魁颠颠的跑到邱予宁的私人区域外面,拨打通讯器,越发亲近的将邱予宁请了出来。邱予宁不会让张昭魁这些本就为难的无辜下属们难做,他没有犹豫,大步来到赵承骏的休息室门外。
还没进门,邱予宁就听到半掩着的房门内传来一阵说话声,语调略显怪异,声音却十分清脆悦耳:“……予宁是个乖宝宝……老赵是个好爸爸……爸爸爱予宁,予宁爱爸爸……”
鹦鹉学舌?
邱予宁听得嘴角一抽。这回是要送他鹦鹉啊?还教鹦鹉念叨这句话,是想要给他洗脑?
邱予宁有点无语,不动声色的敲敲门。
赵承骏正是听出邱予宁来到了门外,他才故意逗鹦鹉说话,现在听到敲门,他立即一分威严、九分温和的笑道:“予宁吧?快进来,呵呵,爸爸给你找了个有趣的小东西。”
邱予宁沉静的推门而入,转眼看向赵承骏。赵承骏笔直的站着,衬衫西裤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精壮有力的体魄,黑色皮鞋是深口特制,看样子是崭新的。至于衬衫,赵承骏还是连最上面的纽扣都扣着,袖口的纽扣也扣得板板正正……
邱予宁的目光只是在赵承骏身上微微一顿,随即就转移到赵承骏提着的那只洁白鹦鹉上。
“予宁,来,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中秋节礼物。这小东西变异了些语言智商,有大约六岁儿童的语言学习能力,唔,还算聪明乖顺。”赵承骏一张英俊到精致程度的阳刚面庞带着微微的笑。他一手插兜,另一只手举了举鸟架,向邱予宁示意,“你过来逗逗它,看看喜不喜欢。”
“哥哥你好,我叫小乔。”鸟架上正蹲着那只羽毛纯白、聪明乖顺的红嘴鹦鹉。鹦鹉歪着小脑袋看向邱予宁,圆圆的小眼睛乌溜溜的。它转头来转头去,仔细看了邱予宁两眼,然后就抬爪开始梳理羽毛,同时张开它那红彤彤的小辣椒似的鸟嘴,明显比之前温柔十倍的叫,“哥哥好帅,结婚没有?美人小乔,小乔很乖……我怎么样?”它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话,流利得让人惊讶。
难道这些也是赵承骏教的?
邱予宁看着这只聪明过头的鹦鹉,忽然有点想笑。
赵承骏则是浓眉微皱,他有点意外这只鹦鹉的花痴。
赵承骏之前想不出送什么才能逗小儿子开心,就把三十六天罡心腹中几个已经娶妻生子的给召唤了过来。他先挑挑拣拣的说了些事务,最后十分淡然随意的问了句:“我儿子在置气,你们通常有什么法子‘教导’孩子的?”他微微加重“教导”的字音。
他那些心腹中,只有张昭魁、沈西威、岳孤臣、庄佑四人对他和邱予宁的关系知道得多一些,其他人都被他用之前跟沈西威随口提过的那个“乌龙”理由敷衍了过去。虽然不乏聪明者想出了某点让人震惊的关窍,但谁敢表示出来?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当即就有人提出各种哄儿子手段。
然后,赵承骏就到手了这只变异过语言智商的漂亮鹦鹉。他在成功教会鹦鹉说了之前那四个小句子后,立即就让张昭魁把邱予宁叫过来,想向邱予宁献宝,哪知道这鹦鹉还有个花痴属性?
赵承骏心中顿时莫名的有些不愉快,几乎是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看着正在歪着小脑袋盯视他帅气小儿子的鹦鹉,再看看邱予宁看到鹦鹉后嘴角带笑的模样……赵承骏浓眉舒展开来,脸上笑着,心里却微妙的嫉妒着,有个想把这鹦鹉烤熟当烤鸡吃了的念头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了留评中偶尔的茫然愁绪,很不解。某笑上次报备了吧:予宁将会变淡定明朗鬼畜,攻下老赵。
63偏心小儿子
赵承骏在中秋节中午时秘密回了赵家。他陪爷爷赵勋、大哥赵承谦、小妹赵尹纱、儿子赵阳等人吃了一顿团圆饭。饭后,他才把他寻找到小儿子的“乌龙”事件,用一种庆幸、好笑、感慨、愧疚等情愫依次突显的口吻,慢慢的说了出来。桌子一圈儿听着的人都听得发愣。
赵承谦第一个笑起来:“好。阿骏不爱生儿子,我们家总算又添一口人了。”
赵勋也笑着点了点头,人老成精,他隐约觉得情况大概不会这么简单。
赵尹纱依然淡泊安静,静静的喝着红茶,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眸的颜色。
赵阳则是心中咯噔一下。
邱予宁?那个浓眉大眼,平时安静礼貌,笑呵呵的看不出内心,其实脾性大得出奇的少年?
赵阳顿时想起他在鼎世商行时,看到的父亲对那个少年纵容重视的程度,以及父亲之后对他坦言说自己正与邱予宁恋爱,更有甚者,当初父亲对他说“阳阳,爸爸也有自己的爱情”时的神情……赵阳越发不安起来,甚至有些没来由的隐怒。
赵阳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温和却威严的父亲,不动声色的用力嚼碎了口中的月饼。
……
赵承骏当天傍晚就返回了中柏市。
赵承骏洗浴换衣,对着镜子把自己规整了一番,亲自拨打通讯器将邱予宁叫了过去。
等邱予宁过来,赵承骏没敢绕弯,直接笑道:“予宁,中秋节一家团圆,爸爸知道你暂时没做好准备,就没问过你是不是回赵家。现在就咱们爷俩儿,喝点酒,吃点小菜,爸爸亲自下厨,只做你爱吃的……”
邱予宁原本是想回“回春堂”与王昆他们一起过节的,但是,他看看赵承骏,如果甩脸就走,那就不是疏远,而是欺负人了。他坐下来,等赵承骏精神饱满的为他炒好六样小菜,他平静的吃着菜喝着酒,也与赵承骏说几句话。他称呼赵承骏时,用的是礼貌却不过分的“你”字。赵承骏为此还庆幸了好几回,他想,如果他小儿子称呼他时再用个“您”,他只怕早就愁得满头斑白了。
邱予宁没坐太久,三杯酒极其缓慢的喝下肚子,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他起身告辞。
邱予宁起身离开后,赵承骏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深沉的敲了半天食指,愉悦的勾起嘴角。小儿子今晚没甩他脸色,对他态度很温和!赵承骏慢悠悠的端起酒杯,翘着双腿,解开两颗衬衫口子,惬意的抿了一口酒。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的予宁总会有心甘情愿叫他“爸爸”的那一天。
但赵承骏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身旁有通讯器。
通讯器在其主人心情好的时候,总会适时的扮演一个合格的“坏事佬”。
“……爷爷,您是说,您已经把阳阳送来中柏市了,而且他差不多快要到了?您是嫌我还不够乱吧!”赵承骏沉下脸,深深吸了口气,险些当场挂断通讯器。
赵勋咳了两声,淡淡的道:“中柏市扩建到了关键时候,赵家和鼎世商行根源一体,连枝同气,无论是鼎世商行扶持赵家,还是赵家支持鼎世商行,暗地里的力量不足够用,也该摆到明面上来了,大体就是这一两年罢了。有心人也多有猜测,不必像以前那样瞒得死水不动。不过,基本的遮人耳目还是要有的,阳阳并不是一个人过去,他还带着几个早就想出去转一转的朋友玩伴……”
“也就是说,您送了一堆过来?”
赵承骏脸皮一黑,忍无可忍,猛地挂断了通讯器。
下午赵承骏还在东洵市的时候,赵勋就把他叫了过去。
赵勋问他:“你今晚回不回中柏市?如果回,那就把阳阳带过去。”还语重心长、大有深意的对他说,“你不能只顾陪着小儿子,就扔掉了大儿子。厚此薄彼,不是为父之道。”
赵承骏当时听得只觉荒谬,他看着目光闪烁的赵勋,从容的坐到对面沙发上,淡淡的道:“阳阳马上就十七岁了,十七年来,他活在我的羽翼之下,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可是予宁呢?那小家伙才虚岁十五岁,但人间能吃到的苦,他几乎尝了个遍!我现在想单独陪陪尚未解开心结的小儿子,补偿一下身为父亲的责任,您说我厚此薄彼?您没到老糊涂的年龄,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赵勋当时盯着他看了半晌,却到最后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挥挥手让他出去。
赵承骏明白,他爷爷怀疑了。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半点声色没露,起身就走。
但他没想到,他刚回来中柏市没多久,他爷爷赵勋就把一堆人送了过来。
赵阳是他爱护了十七年的儿子,不来就罢了,现在当真过来找他这个父亲过中秋节,他还能立即或隔日就将其遣送回去?赵阳来了之后,他也总不能把那群人都关着不让他们见人吧,而现在中柏市哪里最热闹,最吸引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小子?自然是城外扩建的两个地方。而他小儿子邱予宁却每天都必定会去建镇之处治病救人……两者难免会有碰头的时候。
呼。赵承骏坐在沙发上,皱眉闭上眼睛。忽然想,人心是偏的,真是一点也不假。他疼爱了大儿子赵阳十七年,自问父爱不浅,可是……现在他找回了小儿子邱予宁,他再扪心自问,恍然发现,他竟然真的有些一边倒的偏心向了小儿子。他现在思考事情时,总会情不自禁的以“补偿”为由,对小儿子偏了又偏,偏得甘之如饴。甚至偏心到近乎于想要掏心掏肺去疼惜的程度。
这种情绪可从未在被他严厉教养下成长起来的赵阳身上有过。
不过,赵承骏依然认为,对他的予宁,他再怎么偏心也不过分,他也自信,他会在两个儿子之间做到他认定的那种不偏不倚。比如今天,他不想让赵阳来中柏市,除了不愿让小儿子不舒坦,也是出于理性的考虑。以他小儿子邱予宁和大儿子赵阳以前那种并不和睦的关系,他大儿子过来,不止会平白糟蹋小儿子的心情,连赵阳本身也不会有什么愉快。而他这个父亲更是头疼了。
他的两个儿子需要沟通相处不假,但不是现在。
现在连他这个当爹的名头前面都还带着个“渣”字儿呢。
……
沈西威曾对邱予宁说过,东洵市里掌权的六大家族,依实力分别是黄、赵、刘、杨、窦、张。
黄家是城主家族,多少年来不偏不倚。赵家位居第二,赵承骏一直以“远交近攻”的方针疏离敌对位居三四的刘、杨两家,交好提携位居五六的窦、张两家。
跟随赵阳来中柏市的有五个人。两人是窦家的,一人是张家的,这三人都算是赵阳的玩伴或朋友;剩下两人则是家族虽然不弱,却需要赵家庇护的家族之人,他们两人就没资格称得上赵阳的朋友,顶多算是赵阳这个“太子爷”的跟班儿罢了。
赵阳领头,一行六人下了山车。山车厅外,早有赵承骏派心腹开来迎接他们的改装车。六人在一群异能强者的保护下,一面随便闲聊,一面依次坐上了车。
“赵阳,你一路闷闷不语的,有心事?说出来哥们给你出出主意。”
窦展标懒洋洋的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随口问着。
窦展业瞄赵阳一眼,拍了拍窦展标的腿:“老实一会儿吧你,你能出什么馊主意?”
赵阳神情淡淡的:“你们兄弟俩一唱一和,想引我说什么呢?”
窦展标一把将香烟从嘴里拿下来,歪着身子,“说说你那个‘弟弟’。”
“呵,我也想问呢,赵阳,你曾祖真的是让你来陪你那个‘弟弟’过节的?”
张半楼从车外收回目光,笑眯眯的打趣赵阳。
赵阳白他一眼:“多嘴。”
张半楼呵呵又笑。
现在,邱予宁在明面上的身份并没有被刻意放出,但赵家也没故意瞒着外人。
按照赵承骏的叮嘱,有朋友家族问起时,赵家就自然而然、喜气洋洋的坦言说:家主秘密寻找七年才终于寻到的小儿子,现在已经被鼎世商行的老董马军看重培养并委以重任,家主亲自见过小少爷并做了两次异能血脉DNA验证后,没有勉强小少爷立即回赵家,而是托付马军多加照顾。
大家族之间哪有秘密?
消息刚一出来,几家就都知道,当年赵承骏为之闹出不小风波的小儿子现在叫做邱予宁,年仅十五,在鼎世商行的培养下已经成长为一位四层的精神力异能者,并且对赵家有些排斥心理。
窦展标兄弟俩,连同张半楼,三人都是六大家族中的太子爷,说起邱予宁这个无名无份的赵家小少爷,他们都是有点不屑的。
按说赵承骏没有订婚结婚,甚至连个固定女友都没有过,赵阳也不是婚生子,但赵阳的母亲林晴袖是赵勋大张旗鼓为赵承骏选的人,虽然不算有名分,可赵阳却是在整个赵家的期盼下光明正大的降生,又被视若珍宝的培养起来的赵家少爷。
赵阳的身份不仅与嫡子传人没有区别,反而因为赵家这十七年来只有他这么一个继承人而倍加尊贵。相对而言,邱予宁这个消失了十五年,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赵承骏的小儿子”,尽管明显的异能天赋极高,但是别人再提起他时,就有些提及某家私生子的意味。
赵承骏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带邱予宁回赵家,除了照顾到邱予宁的心理,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他要给他小儿子一个尊贵的身份,并且十里红毯的郑重祭祖,以此仪式狠狠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八卦的烂嘴。但是现在让赵承骏头疼的是,邱予宁明显的,压根儿对赵家的小少爷身份半点兴趣都没有!身在大家族,哪能没有勾心斗角的旋窝?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64悄悄来看他
次日。中柏市东南方,赵承骏选址建镇的地方,几队建筑队伍忙得热火朝天。
有赵承骏派去的土异能、木异能两队异能者的辅助,镇子建设虽然比不得雨后春笋拔地而起,但建设速度也十分惊人。土异能者使出异能来搬运和加持泥沙石块等物,木异能者把出自鬼柳林的变异木材加持改造得比钢铁还要坚固。
变异木材需要到鬼柳林砍伐新鲜的,当天运来,再当天加持改造和使用。因为大多数变异木材在被砍伐后,如果没有被及时加持改造,一两天的时间就会散失特异的木性,逐渐流于普通。
建筑工地有异能者警卫防守,就算偶尔会遭受来自鬼柳林的凶物毒物袭扰,也只需要留守几个医师就足够了。关键是每天作业于鬼柳林边缘的伐木队伍,他们才是受伤生病最频繁的。
邱予宁这些天,早晨和晚上在鼎世商行中修行磨炼,白天大部分时间则和伐木队伍一起往返于鬼柳林和建镇基地之间。他祛病救人之余,也常常帮助伐木队伍抬木抗木。他连精神力异能都没有施展,亲身投入于劳作之中,听着伐木队伍豪爽的吆喝和说笑,他的心情总会格外开朗。
邱予宁来建镇基地和伐木队伍一是为了祛病救人,二是顺带着赚取功德,三是为了放松胸怀,驱除那些总是想不清楚的混乱情绪……他也喜欢这种单纯朴实的劳作,他要放松,就没有摆出“淡漠疏离,高人半寸”的处世态度,他的任何言行举止都没有装饰,完全表现出真实的他自己。
沈西威同样时时刻刻都在表现着真实的他自己,但他与邱予宁截然相反。
沈西威能不劳动就安静的待着。他每次同邱予宁一起出来,都会待在异能者带队防卫的悍马车中,一次也没下过车。他总是在孜孜不倦的研究他收集而来的各类心理书籍,然而,他对心理学研究得不少,却偏偏总是说不上来太多,顶多似是而非的说几句来糊弄糊弄低智商的张昭魁,对待与他同样智商中上的人,他就不会贸然表现出他“业余心理学家”的身份。
早晨又去建镇基地时,邱予宁闲来无事,就笑沈西威懒惰。邱予宁平均说三句,沈西威才犀利的回击一句。邱予宁说着说着就道:“……神牛哥,你其实就是个奴隶主监工吧,成天躲在车里当大爷,监视我们这些苦力。你力气大,偶尔也下来搭把手,劳动最光荣你知不知道?”
沈西威眼都不眨:“你就快是名副其实的奴隶主了。家主早给你预备着那些罪徒奴隶了。”
邱予宁笑着摇头:“我可不是奴隶主,没办法,小弟我做什么就是这劳苦的命。”
说完微微一怔,他感觉最后一句有点熟悉。
沈西威没在意他的神情,想了想,免费赠送了一条实际消息,“早上我看到胡剑柏被家主招过去训话了。胡剑柏是专门看管那些罪徒的,来历有点特殊。日后你会与他有些接触,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邱予宁浓眉微挑,啪嗒啪嗒的揪着安全带:“他很嚣张?有才干却桀骜不驯?”
沈西威挥手使了个隔音秘法,淡然道:“胡剑柏是家主从武治市带回来的,是当初被武治市那‘蠢货’——这是家主定的称呼,那家伙其实名叫‘秦圣’。胡剑柏就是被秦圣蠢货炼成性奴的几个倒霉蛋之一。不过胡剑柏相对幸运一点,他是那几个倒霉蛋中唯一一个恢复神智清醒的。”
邱予宁有点意外,沉吟着点点头。赵承骏敢用人,也会用人,胡剑柏有那种不堪的遭遇,再用其看管训练那些罪徒,一个用不好,胡剑柏就会是个祸害,但如果用得好,胡剑柏必定是个极好的帮手。念头一闪而过,邱予宁按捺下所有与赵承骏有关的念头,轻嘘一口气,继续不耻下问,“他来历的确特殊得很。神牛哥你的意思是,我要跟他打交道,那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这个不用我说。家主肯定会一直陪着你,到时候家主自会叮嘱你……”沈西威不是第一次在言语中提及“家主”了。尤其最近两天,他在对邱予宁说话时,“家主”二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的频率明显呈线性增长趋势。也不知他是不是又秘密收到了其主子赵承骏的什么任务要求。
邱予宁皱眉看向车窗外:“你现在勾起话头,说到一半儿就停了,不是吊我胃口吗?”
沈西威看他一眼,就先为他“浅显”的分析了几句心理。沈西威认为邱予宁智商能算中等,所以也不多提,点到为止后又说,“……胡剑柏原本是火异能四层,清醒之后他因祸得福突破到了五层。但他自认肮脏不堪,有着极深的自我厌恶心理,以及严重的自我贬低倾向。好在他意志力刚强,从没有过轻生的念头。不过,他对待恶贯满盈的罪徒态度极其苛刻,那些罪徒一旦不能完成他的训练要求,他就会脾性爆发,以武力和宝物双重惩罚,释放自己心底的报复性暴力。”
邱予宁听得感慨,但他感觉沈西威扯远了,他挠挠头问,“然后呢?‘我’要注意什么?”
沈西威继续点到为止却极其精辟的分析了几句心理,然后又道,“当初胡剑柏被炼成傀儡后,因为他外型出众,秦圣蠢货最喜欢他,调教和性虐了他两年多。在秦圣蠢货被家主杀掉喂了变异土狗之后,胡剑柏侥幸清醒了神智,但他做傀儡时的记忆和身体反应都因为那种秘法而深入骨髓,无药可医,这就导致他除了拥有极强的报复性暴力心理之外,还有严重的受虐心理……”
邱予宁听得愣了下,张了张嘴巴,遂又闭上。他的第一反应是:鼎世商行不愧是那家伙开的,总能与性虐扯上关系……念头一起,他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些曾经热恋激情的回忆。
沈西威继续道,“不过,胡剑柏在性事上也是极为挑剔的,他看上眼的不多,他只挑选某种‘干净’‘阳光’型的帅男,然后进行沟通或者开出高价,让对方对‘肮脏’‘阴暗’型的他本人按照他本人的喜好进行残酷的性虐。总之,胡剑柏已经把这种逃避不开的身体受虐欲望当成一种类似以毒攻毒的救赎来看待。用末世前的话说,他有点阿Q;用你的话说,他复杂,真复杂。”
说话间,沈西威不骄不躁的看了邱予宁一眼。心理学的确博大精深,但学习者也要有一定的现实眼界做基础,遇到实际问题时,心理学才能发挥出实际作用。当初他受命考察邱予宁,就是有胡剑柏这个受虐爱好者珠玉在前,他才极其敏锐的一眼看出邱予宁有“轻微施虐倾向”这件事实。否则,常人哪会有这种敏锐的联想?
邱予宁有点失神的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唔,我知道了。放心吧,他外型再好,我也不会被他勾过去的。”顿了顿才挠挠头,极其轻微的道,“神牛哥,我这一两个月一直在想,想出的结果就是,我感觉我恐怕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只能喜欢我自己。你说我咋办呢?”
沈西威皱皱眉,认真的答非所问:“我有哪里不够好?”
邱予宁默然,无奈道:“严肃开车吧您呐,当我没问。”
心道你不是看了许多心理书吗?别是装样子的吧。
……
上午的太阳依然炎热,快到中午时,伐木队伍都成了水兔子。他们例行收工,把最后的几堆变异木材装上车,上百人都钻进车内或者爬到车厢上,准备回建镇基地吃饭休息。
“予宁小丹师,来,来上木头上坐着,坐这儿比坐车里凉快,车开起来带风!”体形雄壮的络腮胡大叔一面挠着下巴上刮得干干净净的胡渣,一面向正在擦汗的邱予宁招手,嗓门儿大得出奇。
邱予宁正在擦汗,仰头道:“车内有空调,比外面凉快舒坦,坐外面太晒了吧?”
“太阳多晒晒好,男人必须晒黑一点!别成天坐车里头。”
大高个又黑又帅的笑出一口白牙,对比太鲜明了。
“黑子你就别拐弯抹角自夸了,没你的事儿。”
络腮胡大叔摆手不屑。
旁边又一人招呼:“予宁小弟别搭理他们,他们俩汗臭熏人,来,来大哥这儿坐。大哥给你预备了好地方。正好你过来瞧瞧,我肚皮这伤口咋又痒了?难受得很,我想挠挠,又不敢挠……”
邱予宁把白毛巾搭在肩膀上,跟大高个和络腮胡摆摆手,嘿嘿的扬眉而笑:“治病救人要紧,你们俩晒太阳吧!小心晒得皮黑透了,到时候你俩的媳妇儿都嫌弃。”说着,他不动声色的向前面带队的两辆悍马方向眨了眨眼睛,这得瑟的意味儿仿佛在说:神牛哥,瞧见没?咱多受追捧。
前面两辆悍马中,沈西威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研习深奥的心理学,他正坐姿端正、态度恭敬的老实坐着。在他旁边,赫然坐着隐匿了气息的赵承骏。
赵承骏一个多小时前隐身而来,一直沉眸看着车外的小儿子。
邱予宁活力四射却不吵闹,大多时候只是笑呵呵的听人说话,然后干劲儿十足的帮忙干活。邱予宁始终笑得明晃晃的,开朗得要命,也帅气得耀眼。赵承骏看得痴了一阵,随即心中警醒,才蓦地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转头对正襟危坐的沈西威笑道:“我小儿子算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喜欢上他了没有?”
沈西威摇摇头又点点头:“没有情爱感觉,但是的确很喜欢他。予宁小弟对我也是这样。”
赵承骏听到后半句,心中陡然一松,完全不受控制的有点莫名的欢喜……不对。
赵承骏又猛然皱眉。他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太正常,似乎过了先前“父子相认”的打击和坎坷之后,他因为放松了些,又开始换个姿态,以父亲的角度把小儿子看得死死的了。
赵承骏沉眸思量……他小儿子还小,他身份父亲,把儿子看紧点儿,也算是理所应当的吧?严父嘛,该这样。小儿子真的恋爱的话,他也……他也不会反对。他怎么可能会反对?但他必须过过眼,看看对方是否能够可靠。
想到这里,赵承骏心怀敞亮起来,浓眉一展,淡淡的道:“西威,你的追求任务撤销。以后,有谁追求我小儿子,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65小哑巴
听到追求任务终于被撤销,沈西威精神一振,大大的松了口气,平静的道:“是!”
追求任务对他而言不仅是压力,同时也是污点。在他看来,予宁小子简直就是个块硬石头,他研究心理书籍后,总结归纳了许多花言巧语,结果被那小子当笑话听;他亲近示好更加无效,那小子看着似乎挺好接近,其实防备得极深。
家主当初是怎么追上的?
沈西威不能看书,坐着无聊,便默然的往深处思索:家主看穿那小子的忠贞心理,直接献身,生米煮成熟饭?不太可能。家主以色相诱惑再诱惑然后再诱惑,慢慢的生米煮成熟饭?这个倒是……很有点可能。
沈西威完全是在深刻分析和理解了他家主子的秉性之后,才往这方面想。
想到这里,沈西威默默低下了头,按照予宁臭小子的说法,他和家主“压根儿不是一个层次”。他的确做不来那些诱惑举止。他相貌平凡,身体虽然有肌肉,但比例型状只是中等以上,远远没有家主身材那么让人嫉妒恨,他想诱惑也诱惑不起来,让予宁小子笑掉大牙倒是有可能。
……
一路上,赵承骏异常的淡定和安静。
沈西威数次想要打开书本看书,但想想主子向来不乐意他研习心理学,他最好不要当面挑衅,否则,“喝酒”和“适应重力”这两种关怀只怕又少不了。所以沈西威跟着沉默了一路。开车的小伙子头一回离少主子“马小军”这么近,几次想表现表现,却没得到回应,也识趣的安静下来。
于是,从鬼柳林到建镇基地,这辆车内始终安静得针落可闻。
伐木队伍回到建镇基地后,赵承骏直接隐身下车出了基地,在基地外开车返回了鼎世商行。
邱予宁自始至终不知道他家渣爹悄悄来看过他,他下车后扫了眼基地大门外。大门外乱糟糟的,刚刚迎来最后一波签了合约的镇民,正在接受安置。这些人和先前的三波一样,有三百来人的样子,其中大多是青壮男子,也有极少拥有一技之长的女人和跟随家长一起过来的孩童。
邱予宁本来没有在意,但他一眼扫过,却看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潘民,一个是马寒。
潘民被他厌恶的完全无视,没动杀心都是他修养好。
倒是马寒……
邱予宁记得马寒的一个人情,不算多大,但总归算是个人情,或许现在可以报答报答。
当初,邱予宁被邱正夫妇从南方带来北方之后,邱正夫妇得罪人的本事越加发扬光大,马上就得罪了他们故乡唐海镇的实权者。然后,邱正夫妇带着邱予宁慌忙离开唐海镇,迁徙向中柏市来。谁知邱正夫妇之前收拾行李时彼此推搡,汽车忘了加油,打来的汽油也给忘了,等到车开到一半,汽油不足,邱正连忙停下车,想找油桶给油箱灌油时,他们俩才发现这个让人抓狂的事实。
当时刚刚靠近中柏市南面百里外的镇子,前后无人。邱正没办法,大骂妻子一顿后,就让妻子带着邱予宁在车内等着,他自己要跑去镇子上买汽油。这时候,马寒开车回镇子,问明情况,送了他们小半桶汽油。后来在那座镇子上,马寒与邱正夫妇也有过接触,邱予宁才对他有些熟悉。
邱予宁想起邱正夫妇,微微有点失神。
那对夫妻是奇葩,对他并不算好,他们知道他不是他们的儿子。但他们总归给了他一个全新身份,并且实打实愿意养着他。不管他们的选择是否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异能,邱予宁都是真诚的感激着的。可惜从那座镇子离开后,中途停歇时,他们遭遇异能凶兽的袭击,他连自保都是险之又险,冒险喊邱正夫妇跟随他躲避,邱正夫妻却没信他,结果双双慌乱逃窜导致惨死。直到他被王昆收留后,才有条件去寻找邱正夫妇的尸骨,最终把他们夫妻俩安葬在了中柏市的墓园。
现在看到马寒,邱予宁想着那些年东躲西藏,飘泊不定的往事,只觉世事无常。复杂,真复杂。念头刚起,他顿时又想到刚才沈西威已经把这五个字归为他的口头禅了,他不由嘿的一笑,仔细打量马寒。马寒似乎是个小头目,眉头紧皱,正与旁边几人低声争论着什么,中间还叹息了几声,不知有什么麻烦。邱予宁看了两眼,想自己如今有着点权力,不妨适当的小小帮他一把。
邱予宁走向马寒,稍稍靠近后,等马寒跟旁边的同伴商量完怎么分配各自的小队,他才走过去。毕竟也算不上真的熟人,邱予宁就没有表现得多么亲近,只是秉持礼貌向马寒打个招呼。
马寒显然不记得他,扫了他一眼:“你是?”
邱予宁没多说,只简单提及了六七年前的事情,然后客气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马寒又不易被人察觉的扫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正在回想似的,随即淡淡的“哦”了一声,微微的笑了一下,轻轻点了下头:“是你,记起来了,当时你还很小。你先去一旁等着,我忙完了这点事情再跟你叙叙旧。”然后又点了下头,就回头继续低声与同伴说话,语气平淡了很多。
邱予宁浓眉微挑,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身上:灰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上满是汗水和搬运木材时蹭到的木屑以及尘土,脏兮兮的有点狼狈,一双黑色帆布鞋也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
邱予宁心中了然,他的异能波动马寒根本感应不到,马寒把他当成过来套近乎的普通小苦工了。邱予宁淡淡的笑了下,没再搭理马寒,随手插兜,沉静的转身,往沈西威的车子方向走。
他该回鼎世商行了。
马寒眼角余光见他径直走了,小小年纪,脾气不小嘛!本就正处于烦躁中的心情又坏了一分,皱着眉头跟两个同伴耸了耸肩,一副“出门就遇到这种自以为是的小子,我也很无奈”的样子。
他两个同伴附和的笑了下,随即却笑意收敛。
马寒见他们神情微变,皱眉回头,就见十几人七嘴八舌跟邱予宁说“小丹师休息好了再来,晚来点儿不碍事”之类的话。而邱予宁则没有多说,只很爽朗的笑着跟他们挥了下手,然后拉开一辆悍马改装车的车门,利落的上了副驾驶座。马寒蓦地愣住,随即微微一笑:“小丹师?看来他混得还不错。炼丹师虽然大多数连医师也比不上,但天赋好的话,也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三百来个新到的人里面,潘民没敢正视邱予宁,只用眼角余光瞄了瞄邱予宁的背影。
邱予宁当初对潘民那一记“神刺术”让潘民痛得记忆犹新,邱予宁杀人的狠辣场面和煞气凛然的“恩断义绝,下次见面就是死敌”话也让潘民不寒而栗。另外,王昆事后也在雇佣队圈子里面发了话,没说别的,只说:潘民一家从此与王昆雇佣队没有半点干系。
一句话就包含太多含义了。从那以后,潘民一家过得堪称悲哀……但他们想后悔也晚了。
……
邱予宁回到鼎世商行,一如既往的径直回了他自己的小型私人区域,并没与赵阳等人碰面。洗浴、休息、午饭之后,邱予宁打坐修行了两个小时,又感应竹简半个小时,而后精神饱满的站起身,走出去联络沈西威,与沈西威一起又去建镇基地。他现在感觉,治病救人,就是一种修行。
过了片刻,鼎世商行另一处地方,赵阳也带着朋友和跟班出门,要去亲眼看看“弟弟”在建镇基地里是怎么工作的——赵阳昨晚来到,赵承骏连借口都不用找,根本没允许他见邱予宁,窦展标、窦展业、张半楼等五个人更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
……
建镇基地,邱予宁刚下车,耳边一动,蓦地转头。沈西威早就眉头微微皱起了。
基地这边的角落里,刚给那新来的三百人搭好的几十个暂时休息用的整洁凉棚之间,一片嘈杂中,一阵厉声低喝和踢打伴随着一个孩童压抑而低微的短促痛呼声,隐约传入邱予宁耳中。
邱予宁身上几乎无时无刻不加持着“轻身灵甲术”,他当即猛地一窜,电射一样窜进那个凉棚里。那间凉棚中有九个人,边缘一角,一个中等个头、身材瘦削的平头男人正踢打一个七八岁左右的黑瘦男孩,其他人或皱眉隐忍,或犹豫不决,或漠然置之,无人出来阻止,似乎是不敢。
平头男人低骂:“……你没跟你妈一起死,老子就一直养着你,哪天没给你吃的?你还敢偷丹药?给老子交出来!”平头男人疾言厉色,喝骂时又要再踢,根本就没有保留力气,他完全是想要对着男孩全力踢打。但他的脚还没踢出去却突然头脑剧痛,连痛呼都没发出,他仰头砰然倒下。
邱予宁面沉如水,没有理睬其他几个惊疑不定着慌忙起身的人,皱眉看向边缘那个蜷缩着的男孩。男孩剔着小光头,黑瘦黑瘦的,衣衫也十分陈旧,紧巴巴的裹在身上,露出半截手臂和小腿,上面遍布淤痕。男孩并没有哭,只是蜷缩得紧紧的,带着新伤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戒备。
邱予宁神情缓和下来,刚要说话,突然他微微一怔,惊异的看了眼男孩。随即,邱予宁没有出声,只是在男孩旁边蹲下身,沉静安宁的以精神力向男孩传达他真诚的善意。
男孩果然也能感应到他的情绪,警惕中明显惊奇的看着他。邱予宁咧嘴对男孩无声一笑。男孩顿时呆了下,随即微微放松了些,连连向邱予宁摆手,张口低哑的“啊啊”的叫着,胆怯的指了指清醒的躺在地上却半点也不能动弹的平头男人,然后继续向邱予宁打手势摆手。
“你没偷丹药?嗯,我能感觉出来你在说真话。我相信你。”邱予宁蹲着笑着看他。
男孩不聋,却哑,似是嗓子后天坏掉的。他不能说话,只瞪着眼睛看邱予宁,连连点头。
这时外面有人围过来。邱予宁翻手取出一颗丹药,塞到男孩嘴里:“吃下去,能疗伤。”
男孩感应着他精神力中真挚朴实的关怀情绪,傻乎乎的张开口,咕咚一下把丹药咽了下去。
邱予宁这才起身,转身淡淡的看着正微笑着带人向他走来的马寒,直接问:“你是管理这个百人分队的小队长?有普通人男子虐童不止一天两天了,你这个异能者小队长是干什么的?”
马寒一愣,微笑就缓缓的冷了下去,矜持的打量着他,然后笑了笑:“予宁小兄弟……”
人不可貌相,邱予宁当年旁观马寒彬彬有礼的和邱正夫妇说话,而对马寒产生的那点好印象立马烟消云散,更对马寒这番道貌岸然的虚伪做派厌恶到了极点。邱予宁不愿再见他,连秘法都不必施展,精纯的精神力陡然压到他身上,低喝道:“滚出去,小队长你不必做了。”
马寒被他精神力压得头脑嗡嗡,脸色剧变,双膝一软,险些跪倒。
簇拥着马寒的人都被邱予宁刻意波及到,也同时头脑发懵的摇摇晃晃。
66受欺与反击
赵阳六人连同保镖一共开了三辆车。刚出中柏市,他们就在窦展标的不懈鼓动下开始飚速。快到建镇基地时,他们都远远看到前面那辆悍马改装车在基地大门外停下,随即又看到邱予宁从车上下来。窦展标与赵阳坐在一辆车上,看了看邱予宁,又看了看赵阳。
赵阳正凝眸盯着邱予宁。
窦展标嗤笑着问:“脸色这么郑重啊,那小子就是你‘弟弟’?”
赵阳眉头一皱。
窦展标眼角余光往前一扫,讶异道:“他不是精神力异能者么?蹿得比兔子还快。抢钱去呢?快,下车,跟上去看看……”
三辆车随即先后停下,保镖先下车,随后赵阳等六人才下来。
他们一行人中有鼎世商行的随行人员,所以进入建镇基地时并没有受到阻拦,而除了赵阳以及一干保镖留意了一下门外那辆悍马却并没有看到里面有谁,其余人则干脆都对之视而不见。悍马里面除了司机,还能有旁人?如果有保镖,早就紧随邱予宁身后了。
他们却不知道里面是沈西威这个“能不走就坐着”、“尽量磨炼予宁小子”的实在人。
窦展标兴致勃勃,张半楼他们也对赵阳那个“弟弟”有点好奇,便都轻笑低声说着什么,施施然越过悍马,走向邱予宁进去的那间凉棚,姿态都悠闲得很,仿佛正在去马戏团看表演似的。他们刚一靠近,正好看到邱予宁低喝马寒,冷声命令马寒滚出去。
赵阳眯了眯眼,微微皱眉。果然不出所料,他有了身份,脾气比以前更大了不少。
窦展标的兴致立即少了一半,皱眉低哼道:“就这么个……”他想说这么个“东西”,但顾及到赵阳的态度和面子,当即改口,撇嘴道,“这么个德性,一旦得势就猖狂起来,没点意思。”
窦展业拍他肩膀一下:“少说几句,他毕竟是赵阳的弟弟。一个父亲的‘亲’弟弟。”
张半楼听出窦展业的调笑意味,别有深意似的笑着看了看赵阳。
赵阳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脸皮也明显黑了两分。
赵阳身后的两个跟班儿也在审视着邱予宁,不过,他们都神情平静,没有露出异色。
这时,建镇基地的负责人闻讯匆匆赶到。
邱予宁不会殃及旁人,倒没给他脸色看,直接走了出去,简要的说了几句因由。那负责人受到过上司警告,知道邱予宁身份“尊贵”,他并没有谄媚作态,认真听了邱予宁的话后,他的回答恭敬而不失铿锵有力,连连表示这是他的倏忽,他会处理好这件事。
邱予宁点头,让他把马寒等人带走,去公平考核,然后该奖就奖,该罚就罚。马寒神情再次剧变的,立即挣扎着想要说话,却被人从后面一点,他当即僵硬得开不了口。其他人一看,连忙闭上嘴巴——事情不大,他们赶紧认错才是明智的,何必自讨苦吃?说不定一顶嘴就被赶出去了。
邱予宁没在意他们,他的注意力一直通过眼角余光停留在赵阳一行人身上。赵阳等人没有太过靠近,只是随意的站着,看戏似的悠然的往这边看。邱予宁见他们没过来,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打招呼,他也当作没看见这些人。可是,这些人毕竟实打实来到了,看样子还是冲着他来的。
赵阳等人周围有保镖尽职尽责的加持着隔音秘术,邱予宁并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就算听不到他们的话,仅仅是注意到赵阳的到来,邱予宁的心情就莫名的低沉了下去。没见到赵阳也就罢了,突然再次看到赵阳,一个残酷得让他难受的事实就猛地砸了他一下——赵阳“也”是赵承骏的儿子,他从此要跟赵阳“分享”他家老赵……赵承骏的“父爱”?这个念头刚一闪过,邱予宁陡然胸闷难当,谁稀罕那种父爱!他两辈子都没有爹,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忽然,邱予宁压抑许久的茫然好像一下子明朗了几分,却又好像一如既往的没有头绪。
邱予宁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早就不需要什么父爱了,更不需要跟谁争抢共享。那么,他需要的是什么?不管所有一切干扰,他数次扪心自问过,他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极度渴望的就是之前那份全部的、独有的“爱情”。可是,那两份DNA验证文件又总是闪现在他眼前……
真想撕了它们!
邱予宁不动声色的看着马寒等人被带走,心下有点失神。
他尽力淡漠的疏远了赵承骏接近两个月,他挣扎、矛盾、迷茫,他觉得永远都别再爱上谁了,只爱自己就好,只有自己不会给自己打击。但他却又明白,那只是他一时的极端性质病态心理安慰罢了。谁能知道,他直到现在也还是很想很想每天都多看赵承骏几眼?
他尽管疏远着赵承骏,可他内心混乱汹涌的情愫却没有丝毫变浅。
他私下里也苦恼到极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丁半点儿都忘不了?还要不要人活了!
快两个月了,邱予宁明面上开怀如常,其实也只有最近一些日子他天天出来与爽朗的伐木工们说笑,他的心情才真正开朗一些。他暗地里只能选择镇定理智的压抑再压抑。然而,他越是压抑,就越是想要朝某个不知名的方向爆发。长此下去,他自己也不知自己还能沉静淡然多久……
就好像某一个活火山,除非它自己死了,否则冷漠坚韧的屏障再怎么堵着压着它,它的内里也始终是岩浆滚滚。或许下一刻,只需要一个像是末世前动画片中的松鼠挖洞那样的小小的刺激,它就会因为之前的被堵塞和被压制,而加倍凶猛的爆发出来。
那边,窦展标见邱予宁站着对他们视若不见,冷笑一声:“听说他天赋不错,我倒想试试。”
赵阳最近话都很少,闻言皱了下眉,仍旧没有表态。
他来到之后,一直都在深藏厌恶的淡淡的审视着邱予宁。
窦展标一看,当即明白了赵阳的态度,顿时玩心大起:“瞧着吧,看看他在最威风的时候出丑会有什么反应。”捉弄人的把戏,窦展标做过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尤其喜欢帮人捉弄某些自己认上家门的家族“私生子”——这种“私生子”基本都上不了台面,他捉弄几下,只要不真的弄伤,一般都不会有事,顶多面皮上道个歉而已。
窦展标现在一如既往的也没把邱予宁这个据说“精神力异能天赋十分不错”的标准“私生子”当一回事儿。他边说边从自己腰间的特炼暗金丝囊里抽了个五寸长短的回旋镖出来。
窦展标是风异能四层,他的回旋镖也正是适合四层或五层异能者发挥出威力的宝物。
窦展标心里精明,他与赵阳交好,就存心想让邱予宁当众出个大丑。他把风异能全力灌注到回旋镖中,勾着一边嘴角,眯眼看准邱予宁的裤裆部位,随口对旁边保镖说道,“如果那小子有保镖,你们就拦一下。”说完,他信手把回旋镖狠狠一甩,恶劣而期待的笑着,“去吧宝贝儿!”
窦展标却不知道邱予宁正心情压抑低沉着,他这一下可就捅到火山口了。
邱予宁见赵阳等人不动,他就转身要回到凉棚。突然,他凝纯的精神力极其敏感的感应到一丝危机,就见一把回旋镖迅即如雷的往他裤裆飞扫而来——攻击者是跟随赵阳前来的几人之一!
想欺负我?你算什么东西!
邱予宁无端被攻击,压抑的情愫一下子化为怒意狂潮。他蓦然旋身,瞬间激发银色手链,银白光罩将他身体全方位护住,右手猛地对准划着曲线飞扫到他身前的回旋镖狠狠一砸!他掌心向下,手掌中紫色光华一亮,功德紫云剑倏然闪现又瞬间消失。别人只见他手中紫光闪烁了一下,又听“砰”的一声震响,就见回旋镖已经被他干脆利落的拍落到身前脚下。
邱予宁的反应实在太快也太猛,窦展标不禁惊疑得一怔。
镇魂术!
邱予宁瞬间反击,一双黑眸满含煞意的盯准窦展标,精神力猛地汹涌而出!
“住手!”
窦展标尚未反应过来,他身旁的保镖却看出好歹,急忙喝止,更将双手往前一张,一抹虚实不定、专克精神力秘法的光幕挡在窦展标身前。却只一刹那就听“波”的一声,光幕像被子弹击穿的钢化水泡,中间炸出了个窟窿。窦展标急忙激发护身宝物,同时暴怒吼道:“你敢——啊!”
窦展标头脑像被巨雷劈碎了似的,惨呼半声就倒地口吐白沫,不停抽搐。
“展标!”窦展业神情剧变,“快点救他!”说完猛地抬头厉目盯视邱予宁,“邱予宁,你放肆!”窦展业怒斥一声,然后也没看赵阳等人什么反应,他抬手激发手指上双刃花纹的戒指宝物!瞬间,两道刀刃似的凝纯电光直射邱予宁。他弟弟被一个“私生子”袭击成精神重伤,他岂能不出手?
放肆你全家个姥姥!镇魂术!
邱予宁一言不发的暗骂,他身后的凉棚有人,不好躲闪,他干脆站着不动,只沉着脸寒意森森的盯视窦展业,精纯强悍得堪比五层巅峰的精神力几乎咆哮着化为杀伤力巨大的镇魂秘法!
不过,对方有个四层精神力异能者,那人有了准备,必有更强的防范。邱予宁便也猛地一抬手,手腕上九连珠手弩被他精神力激发,“咻咻咻”九箭与刀刃形电光擦肩而过。如同刀刃电光直射他的心口一样,他的九箭也同样全都射向窦展业心窝要害!
67受欺与反击——OVER
两人的杀招又是眨眼既成,赵阳一个怒喝这才响起来:“都住手!成什么样子!”
“咔嚓!”“咔嚓!”两道电光都有普通五层秘法的威力,撞击到邱予宁的银白护体罩上,一同发出两次弹射似的霹雳声响。邱予宁的银白护体罩被它们炸得遍布裂痕,但电光也由此消散了去。
窦展业旁边,那个四层精神力异能者保镖全力施为,更暗中动用了让他肉痛的消耗性宝物,才冷汗涔涔的挡下了邱予宁这次镇魂术攻击。但那连珠九箭却速度太快,窦展业另一旁的保镖虽然有五层初期阶段的实力,却仍没能及时挡住邱予宁的连珠射击,不由心脏都提到了喉咙眼儿。
九箭全都射到了窦展业身前!
而窦展业的护体宝物光罩根本没能防住九连珠手弩的悍猛袭击。
邱予宁的手弩是赵承骏为了讨小儿子欢心而费力气特制,九箭连珠射出,仅仅前三箭就将窦展业的护身光罩射碎。窦展业早已翻身躲避,却也仅仅来得及躲过心窝,他不敢置信,骇然暴吼:“挡下!”不等他命令,他旁边的五层异能保镖已经全力催使宝物施展秘法,好险才将六箭全都挡下。但那保镖也被六箭震得双臂发麻,“哗啦”一声水响,一件水异能防身宝物直接被震废。
窦展业死里逃生,心脏兀自轰轰隆隆的,他脸色苍白,惊怒异常的看着邱予宁。他万万没料到,邱予宁有这种凶悍的宝物,更没想到邱予宁居然胆子比天还大,竟然真敢对他下杀手!
赵阳也看得眼眸瞳孔狠狠一缩,这必定是父亲专为邱予宁特制的宝物!
张半楼等人更是各自心头咯噔直跳。他们谁能料到,这个“私生子”原来比他们还要不简单!
邱予宁射完九箭就没再攻击,站得挺拔安稳,目光却狠厉嗜血。虽是一人,邱予宁却几乎压迫性的与他们对峙。随即没等他们先开口,邱予宁就盯着窦展业,沉声道:“一个两个欺软怕硬狗眼看人的东西,以为我是软柿子,就想来咬我?先回去把牙磨锋利了再来丢人现眼吧!”然后淡淡的看向赵阳,“给你一个忠告,带这么两个卑鄙歹毒的玩意儿,迟早给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