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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祈瀚在昨夜见过南玄策,给远在封地的安王写了密信之后,便褪下了一身女装,开始沐浴更衣!

    如此一番折腾之后,等到他入睡之时,已然是后半夜。

    也正因如此,庄严和黑狼搜查倚兰苑时,他还在睡着,等到南玄策留下的人手,听到动静将他从睡榻上惊醒之后,他甚至连衣裳都顾不上穿,直接身着底衣,扯了屏风上的外袍裹在身上,便不顾一切的冲入寒冬,翻过倚兰苑后院的围墙逃了!

    何为狼狈?!

    他现在便是了!

    迎着猎猎寒风,裹着袍子,长发散乱的,疯了似的不停向前飞奔着,想要躲过身后那头黑狼的他,这辈子从来都这么狼狈过!

    天,很冷!

    冷的,他身子都快要僵了!

    但饶是如此,他的思绪,却不停的在飞转着。

    心知盛玖如今,既是派了黑狼和庄严等人,来抓捕他,那么必定提前做好了准备。

    如今京都里再无他藏身之处,他想要顺利出城,自然亦难如登天!

    但是若是他出不了城的话,那这青天白日里,他根本就逃不掉,便也只有死路一条!

    为今之计,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去东城门!

    东城门外的护城河,临近城门楼,眼下这个季节,天寒地冻,那护城河定然已经结了冰!

    然即便如此,那条护城河,却是他唯一的生路!

    思及此,脚步如飞的他,紧咬着牙关,回头张望了一眼。

    但见南玄策留下来的那几个暗卫,根本无法阻挡黑狼的追击,他身形一转,转入一条窄巷,在黑狼追上来之前,剧烈喘息着,奔至窄巷尽头,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转步向东,飞也似的朝着东城门方向奔去!

    ————

    从倚兰苑前门,到京都东城门,并没有多远。

    但是周祈瀚倚兰苑后院翻墙而出,再加上黑狼等人的追捕

    ,几经辗转,再到东城门时,已然是半个时辰之后。

    彼时,寒冬之下,只身着一件单薄外婆的他,已然大汗淋漓,浑身都在冒着热气。

    抬眸之间,但见东城门已然关闭,城门下亦有精兵把守,而从他离开倚兰苑,便对他紧追不舍的黑狼,也再次出现自他的身后,他眸色一凛,顾不上多想,便疾步上前,夺了一名城门守将的兵器,然后一个转身,一路朝着城门楼上,厮杀而去!

    如此一来,动城门楼,顿时乱作一团。

    城门楼下,惨叫声、尖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城门楼上,莫心轻蹙着娥眉,冷眼看着城门楼下方,衣衫单薄,不停挥舞着手中兵器,一路向上的周祈瀚,眸色冰冷的淡淡说道:“没想到,这安王世子身上,竟还藏了功夫!”

    莫心身边,一袭白色轻裘,头戴兜帽,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盛玖,听到莫心的话,眼底眸波微闪了闪,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此人惯会藏拙,身上藏了功夫,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周祈瀚身上,不只藏了功夫!

    且这功夫,竟还不弱!

    他能杀得了戍守城门的守将,盛玖不觉得奇怪!

    但是现在,那些早前,得了她授意,有意放周祈瀚上来的暗卫,在周祈瀚的剑下,竟都一个一个,全带了伤,这便有些让盛玖惊讶了!

    微眯着眸华,冷眼看着下方的厮杀,眼看着难道浑身染血,一身狼狈的身影,如她所安排的那般,渐渐拾级而上,她几不可察的,轻挑了下黛眉,旋即眸华一敛,转身离开了城门楼内侧,缓缓踱步朝着城门楼另外一侧走去。

    须臾,待她迎着猎猎寒风,立身城门楼上一角,了望着城门楼外,那已然结冰,却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光芒的护城河时,周祈瀚终是冲上了城门楼!

    因城

    门楼上,有守城将士戍守。

    盛玖又立身于角落之中。

    是以,已经杀红眼,一心只想着脱身的周祈瀚,并没有发现盛玖和莫心才存在,在跃身登上城门楼时,他没有丝毫停顿的,飞身便朝着城门楼外侧奔去!

    角落里,盛玖冷眼看着周身染血,一身狼狈的周祈瀚,提剑向外冲去,却并未立即出声。

    等到周祈瀚跃身墙垛之上,准备纵身向下之时,她轻启红唇,幽道:“如今天寒地冻,护城河上的冰,虽然结的还不厚,但你若穿冰入水,就不要浮出水面了,因为……我在护城河外,早已安排了精兵,就等着你这只兔子呢!”

    城墙垛上,向外望了一眼,正要纵身跃下的周祈瀚,忽闻盛玖如此言语,当即身形猛地一僵!

    因为早前的奔逃与厮杀,此时的他,早已浑身是汗,气喘吁吁!

    寒风之下,只身着一袭外袍的他,在听到盛玖所言之后,整个人都仿佛冻僵了一般,脸色青白的,朝着盛玖所在的角落望去。

    在看到盛玖的那一刻,他便如同见鬼一般,瞳眸骤然一缩,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你——”

    盛玖一直都在看着周祈瀚!

    在周祈瀚怔怔的,朝着她望来之时,她心情极好的,轻勾了勾唇角,而后缓缓抬步,边带着莫心朝着周祈瀚所在的方向走去,边漫不经心道:“怎么?我会来送你最后一程,你觉得很惊讶?”

    “不!”

    周祈瀚身形微转,眼看着盛玖话落之时,于已然登上城门楼的黑狼和庄严中间站定,再想到她的真实身份,还有她方才所言,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身子:“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惊讶!”

    闻言,盛玖不禁莞尔一笑!

    定定的,看着周祈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眉梢轻抬了抬,朝着城外的护城河,望了一眼,

    而后似是闲话家常一般,轻声问着周祈瀚:“周祈瀚!你怕疼吗?”

    闻听盛玖如此一问,紧咬着牙关,身形隐隐打着颤的周祈瀚,十分用力的,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废话!”

    “既然怕疼,那你还要跳下去吗?”

    盛玖挑眉,看着周祈瀚,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减:“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护城河上的冰,虽然结的不厚,但你若穿冰入水,那得先砸在冰上,啧……城墙这么高,砸在冰上的时候,一定会疼的生不如死……”

    “你闭嘴!”

    盛玖在说话的时候,周祈瀚自然不受控制的去联想。

    身形,蓦地抖了一抖之后,他蓦地出声,打断了盛玖的话,拿自己手里的剑,指着盛玖怒吼着让她闭嘴!

    见他如此反应,盛玖的脸色,不禁隐隐沉下!

    她,并没有如周祈瀚所怒吼那般闭嘴,而是微眯着眸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即便你侥幸可以穿冰入水,却不能浮出水面,如此一来,只能落得个被憋死的下场,照旧是死路一条!我若是你的话,与其死的那么痛苦,倒不如现在就缴械投降!”

    说到这里,她微眯的眸华,缓缓舒展!

    眼底的笑意,灼灼其燃,她微偏了偏头,一脸狡黠的笑着说道:“你昨儿不是想要让我杀了你吗?如今只要你放下手里的剑,便能求仁得仁!我定会给你一个痛快!”

    周祈瀚现在,很冷。

    冷的他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

    但是此时此刻,盛玖那双狡黠的笑眼,却更加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心下思绪,在盛玖出现时,便不曾停止过飞转。

    他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剑,直指着盛玖,脸色因为寒冷,而冻得青紫,一双好看的凤眸,早已赤红一片,“你昨天之所以放我出宫,不过是想要借着我的嘴,给南玄策传话!你从一

    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我!”

    “没错!”

    盛玖轻笑着,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一点都散去,眸色沉冷道:“我知道,你惯会伪装,自然也知道,你装傻充愣,在我面前一心求死,不过是反其道而行之!而我!正如你所说那般,从一开始,便是想要借你的嘴,来给南玄策传话,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你!”

    语落,她眸华一敛,将自己的双手,揣入袖中,然后神情恻恻的看着周祈瀚:“事已至此,你已无路可逃,眼下我只给三个死法!”

    说着话,她微扬了扬下颔,看着城门外的护城河冷道:“要么你从这里跳下去,憋死在水中,亦或是浮出水面,被我的人抓起来,身首异处!要么如我方才所言那般,你乖乖下来……横竖不过都是一个死,多少能少受些罪!”

    听闻盛玖如此开诚布公的,给自己指着死路,周祈瀚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顿时惨白如鬼:“你杀了我,就不怕我父王一怒之下……”

    “周祈瀚!”

    盛玖扬声,打断周祈瀚未尽之言,唇角的笑意,从容不迫,带着几分得意之色:“若是我所料不错,昨夜你见过南玄策之后,应该就已经给你父王送过信了吧?”

    见她如此,周祈瀚眸光一荡,握着长剑的手,也跟着抖了抖!

    脑海之中,忽然有念头,一闪而过,他想到某种可能,双眸瞬间瞪大,旋即似是失了焦距一般,直愣愣的看着盛玖:“你……”

    “我不怕你父王一怒,只怕他不怒!”

    盛玖一脸浅笑的,看着勃然变色的周祈瀚,眉梢轻抬之间,眼底目光如炬,眸色飞扬:“既然该送出的信,已经送出去了,这火很快就会烧起来了,那么如今我杀了你,也正好在这火堆上,再浇上一桶油!如此……这把火才能更快烧起来,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