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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父这回是真笑了,把她的手放到陆野的手里,笑着说:“行啦,真是孩子话,你外公外婆年纪都这么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再说搬家哪有这么简单。”

    “快上车吧,等什么时候天气暖和了,我再带外公外婆去看看你们,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

    林父替他们隔开人群,推着他们上车,然后再一个一个窗户地去看,去找林绵绵和陆野的身影。

    终于,父女俩再一个窗户碰见,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里,林父冲林绵绵挥挥手,无声地告诉她好好照顾自己。

    林绵绵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身后是站得笔直的陆野,高大的身躯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她趴在窗户上,拍拍自己的口袋再用手指指林父的口袋,示意林父看看自己的口袋。

    林父低头去摸自己的外套口袋,摸出一个绣着小猪头的荷包,里面是一张张大团结,很厚,少说也有几百块钱,除了钱还有粮票。

    “你这孩子!”

    林父一看就着急了,还想上车把钱还给林绵绵,但是来不及了,火车呜呜地开启,以缓慢的速度往前驶去。

    林绵绵冲林父挥手:“爸爸再见。”

    眼见着林父的身影越来越远,然后消失不见,林绵绵的眼泪顿时绷不住了,哗啦啦地落下来。

    她头上还带着沈老太太的毛线帽,眼泪一落,她就把帽子拉下来盖住眼睛,只露出粉红的鼻尖,以及咬得微白的粉唇。

    哽咽的呼吸在鼻间响起,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在抹眼泪,没多少人注意到陆野和林绵绵两人。

    “乖。”

    陆野拉着她的手臂,指尖轻轻揉捏,似是在安慰她,他护着她走在前面,带着她来到两人的床位前。

    两人的床铺一个在中间一个在下铺,陆野买之前就想好了,林绵绵住在中间,他住下铺,住在下铺是方便一点,但是他怕有不长眼的人半夜使坏。

    所以就选了一个下铺一个中铺,这样她晚上在中铺睡,白天可以到下面来走走,累了就躺下铺。

    “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

    陆野把行李放好,拉着林绵绵坐在下铺,他轻轻拉起毛线帽,果然看见小女人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红通通一片。

    眼睛周围和鼻尖都是粉红色的,眼睫湿润漆黑,根根分明,又浓又密,衬得双眼越发明亮。

    林绵绵撇嘴,还想哭,抽泣了一下,嘴里就被陆野塞了一颗奶糖,甜滋滋的香甜奶味瞬间漫延至整个口腔。

    附近床铺上的人都在睡觉,他们的上铺还是空的,所以陆野便没什么顾忌,抬起手指,用细腻的指腹抹去了小女人温热的泪水。

    他耐心地等她平复好心情,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姜枣茶给她喝。

    林绵绵哭得鼻子有点塞,喝了几口姜枣茶后总算通了。

    “你也喝,不要感冒了,车里也挺冷的。”

    她把姜枣茶送到陆野嘴边,让他喝,她声音还带着鼻音和哭腔,光是听着那点气音就感受到她的悲伤和委屈。

    等着陆野喝完,她开始像一只来到陌生坏境的猫咪一样,不停地打量周围。

    有人的床铺她一眼而过,然后多看了几眼自己的床铺和车顶以及窗外的景色。

    现在的绿皮火车速度很慢,卧铺车厢的座位区和卧铺区之间有隔断,床铺分为上中下三层,铺位的宽度适中,还算平整。

    车厢内部设有简单的行李架,下铺旁边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几个小布包,应该是对面乘客的东西。

    窗外灰扑扑的景色在向后退去,林绵绵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陆野从大包里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是油纸包住的食物。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坐在林绵绵身边,淡淡的浅香从他身上飘到她鼻尖,她动了动鼻子,有点想窝在他怀里睡觉。

    但是现在是在外面,光天化日之下,举动都不能太亲密了,她只好悄悄揪住男人的衣角,给自己一些慰藉。

    “吃点小零嘴,然后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擦擦脸,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

    陆野把油纸包递给她,窗外微弱的光先打在他的脸上,细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微微的阴影,显得五官十分立体。

    他像叮嘱小孩一样细细说了一番之后,拿着一个洗脸盆和毛巾向餐车走去。

    餐车的位置在硬座车厢和硬卧车厢的中间,那里有免费的热水可以接,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间,人还挺多的。

    林绵绵安静地在床铺上等,她脱了鞋,把鞋放到角落里,靠在车壁上打开油纸袋,里面是林父给他们做的猪肉干。

    先拿调料腌制,再晾晒,然后又上锅蒸,有一些是炭火烤的,味道都不一样,每一片都洒了香喷喷的辣椒碎和炒香的芝麻,香气扑鼻。

    油纸袋一开,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充满了奇异的肉香,对面睡觉的人纷纷动了动,咕哝句:“谁在吃肉,好香……”

    “咕咕……”

    林绵绵被这些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捏了一片猪肉干,塞嘴里,然后快速把东西藏到身后。

    她的嘴巴紧紧闭着,含着香辣的猪肉干,硬是一点也不敢动。

    吃一片肉跟做贼一样。

    林绵绵在心里无声吐槽的时候,对面的人都开始探头查看是谁在吃肉了。

    她含着肉,佯装和他们一样四处看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开盖的水壶,满脸无辜,好像吃肉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没看见吃肉的人,对面三人又重新躺下了。

    林绵绵心虚地拍拍胸口,无声地把嘴里的肉吃完,咽下后,她觉得有点奇怪,她吃肉干嘛偷偷摸摸的。

    她又没抢!

    想着,林绵绵又摸出一片塞嘴里,美滋滋地小声啃着。

    啃到第三片的时候,她的上铺来了,是一个身材瘦小,脸色看着有点营养不良的女同志,长长的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垂落在肩膀上,发质微黄。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厚棉袄,裤子也是棉裤,洗得都有点泛白了,身上的衣服虽旧,但是很干净,身上也没有异味。

    女同志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来的时候,林绵绵正好把第三片猪肉干塞嘴里,还没来得及把嘴巴合上,刚把油纸袋藏好,抬眼就和刚进来的人对视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