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被带回王府之事,外界的人并不知道。顾长青本也不知道,自顾惜失踪后,他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后来他回想种种,连接前因后果,猛的恍然大悟。觉得顾惜的失踪定是和寒君燿脱不了干系。毕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顾惜带走藏起来,还一点风声都不走漏的人,当今朝中也没有几个能有如此能力。
只是如今朝中形式莫测,即便是他行的正坐得端,也不敢轻易和寒君燿会面。可他着实担忧顾惜安危,便在这一日,私下里约出寒君燿见面。
两人约在城南鸿远酒楼见面,此处乃是寒君燿私业,并不担心被别人看到乱嚼舌根了去。
此刻,寒君燿悠悠呷着香茗,对对面之人焦虑的神色仿佛看不见一般。
顾长青一身青色长衫,将武将的正气与文人的儒雅结合的十分恰当,只是这会子,却因为心乱如麻,而显得有些失态。
他紧绷着脸,沉声问道:“惜儿可是在你那处?”
对此,寒君燿并不打算掩瞒,坦然的点了点头。双手交叉着微微后仰,嘴角似笑非笑,目光略带挑衅轻蔑。王侯贵胄的气质尽显无遗。
顾长青气息沉了沉:“王爷,臣还
请王爷能将惜儿送回来。惜儿,并非谁的所属物,即便是王爷,也不能对臣的女儿如此!”
寒君燿半眯着眼睛,倏然笑了笑:“顾大人军功赫然,本王敬仰且佩服,对惜儿,亦无恶意。只是如今,请恕本王不能从命。”
“你!”顾长青怒火攻心,脸色涨的通红:“寒君燿,你可知冒犯功臣之女是什么下场?即便你是王爷,莫要以为便可一手遮天了!”
寒君燿端起酒杯,在指尖把玩着,随后一饮而尽,笑的很是和煦:“顾大人,本王待惜儿,非是冒犯。即便是皇兄怪罪下来,本王也可一力承担。”
顾长青一掌拍在桌上,阴郁道:“你当真不肯放惜儿回来?”
没有任何犹豫的,寒君燿摇头,神色虽是淡然,姿态却是笃定,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的决心。
顾长青怒极反笑:“好,好个燕王,老夫今日算是见教了。今日,老夫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在陛下面前参上你一本!”
寒君燿神色淡淡:“请便。”
想来是气的不轻,顾长青怒气冲冲的走了,阖门时仿佛将门当成了寒君燿,狠狠地关上,险些让那贵重的梨花木散架。
寒君燿独自坐了一
会儿,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只知片刻后,他神色如常回了府中。
顾惜被他锁在王府,正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费尽心思想逃出去。这两日来,她软硬兼施,简直是把面皮都踩在脚底下了。
可寒君燿这不开窍的,却是出奇的坚定,打死不松口。每日回来时,如同看不到她怨念的神色一般。不,应该是把她无视了个彻底。
顾惜愁的掉了好些头发,这软硬不吃的家伙,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松口放自己离开呢?顾长青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且她被带回王府时甚至没有向父亲道声平安,他现在应当是很担忧她的罢?
都是寒君燿,无缘无故的发什么疯把她锁着!
这日晚上,寒君燿回来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搂着她睡觉,自然,睡前还是给她灌了那奇怪的药。
顾惜出奇的没有挣扎,乖乖的喝了下去。这般顺从,倒是让寒君燿诧异的挑了挑眉,多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在思考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
顾惜坦然的迎上他的视线,盘着腿在床上坐好,一派正襟危坐要与他好好谈的模样。
寒君燿顿了片刻,将药碗放到一旁,正想着怎么应对顾惜
的质问,顾惜却是出乎意料的主动搂住他,然后平静的躺好:“睡吧。”
寒君燿怔愣的说不出话来,耳畔温热的呼吸却提醒着他这不是假的。他皱了皱眉,回头:“有事?”
顾惜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轻颤,但听她轻声问道:“今日,我父亲可是来找过你了?”
寒君燿默了默,随后低低的嗯了一声。聪慧如她,即便是被锁在这深宅大院里,也瞒不过。
顾惜幽幽的叹了口气,竟是什么都没说,侧身躺着睡着了。
绵长的呼吸很快响起,寒君燿眉头却皱的死紧。今天晚上,顾惜奇怪的让他觉得不安。
顾惜其实没睡着。顾长青的事还没搞清楚,寒君燿又打定了不让她插手的样子。更何况,金老板那边,局已经布下,就等着她去收网了。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等下去了。至多明天,她必须逃出去。
搂着她的人,胸膛炙热温暖,好像一个火炉。其实,她是依恋的。可惜时不与我。
顾惜往寒君燿怀里缩了缩,感受到那本也呼吸平缓去的人骤然绷紧的身子,嘴角轻勾,安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寒君燿已经不在了,顾惜愣愣
的在尚且温热的被窝里坐了一会儿,良久后自嘲一笑,起身,梳洗后往小厨房又去。
这会子小厨房还没有下人,顾惜关好门,四处望了望,从怀里摸出之前藏着的一包药来。心情凝重。
她想了这么久,也只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这药,是能够引发寒君燿狂躁症的毒。上次她在寒君燿狂躁症发作时,以生命安全为代价换来了寒君燿的承诺,这一次,她也想冒险试一试,再用一次这苦肉计。
顾惜犹豫了良久。虽然,这是而今唯一的办法,但是狂躁症发作对寒君燿身体的伤害也极大,她,实在不想这么做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惜深知不能再犹豫了。再耽搁下去,可就有下人要过来了。顾惜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在寒君燿的吃食里下了轻微的毒。
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话,应该对他的身体不会有太大影响罢?而且,她也只需要一点点效果就够了,毕竟寒君燿如果发作的太厉害,她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驾驭住。
做完这一切后,顾惜松了口气。额头不知不觉中,竟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没有注意到,此刻,有一双眼睛在窗外看到了全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