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一直守在后院里,他时不时会抬头看向其中的那间厢房,他总担心里面会再起什么不好的冲突,更担心自己的闺女,会在里面吃亏受欺负。
可是转念又一想,叶莱都已经被他的护卫用绳子捆绑了个结结实实的,哪里又能轻易挣脱得了。
没得自由,无法出手,自然就不可能会伤害到小仪。
只是为什么进去了这么久,他们在里面都谈了些什么,谈得好不好,尽管他很想知道,也很好奇,可是理智告诉他,还是不可以靠近去偷听。
他便只能忍着,忍着这股煎熬。
终于,好不容易再次等到门开的声响,然后他看见他的小仪,居然笑着走了出来。
他们在里面,到底都谈论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他的小仪,这么快就露出了笑容来,他这个当爹的,实在是震惊,也很难受。
让她开心的人,居然不是自己这个亲爹,而是一个看着碍眼的臭小子。
“谈完了?”
他压下所有的疑问,走了过去。
吴淑仪点了点头,后院还有这里的护卫,在这里看守,因此这里实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爹,我们去前厅吧,我有事想和你说。”
这正合吴老爷的心意,他也正好和话要问问这个闺女。
前厅里,下人送上来了两盏热茶。
吴老爷仔细品着平日最喜欢的茶水,心里却直犯嘀咕。
进去的时候,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可等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笑意,久违的笑意。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事,至少在现在看来,应该是好事,否则的话,他的小仪,也不会是这种反应。
四下里没了外人,吴淑仪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这个消息说出来,不知道亲爹会不会同意,总之,应该是会受到惊吓的吧。
“小仪,你刚才说有话同爹讲,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最终,还是吴老爷率先开了口。
“爹,我想你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吴淑仪垂着脑袋,用的是请求的语气。
吴老爷立即一口应下,“既是你的心愿 ,那我这个当爹的,自然都尽力满足你,只要是我办得到做得好的,你都可以提。”
懊恼和悔恨,让他这个亲爹,再没有任何的顾忌,只为了博得这个闺女一个笑容,一句满意。
“爹爹,您帮我准备成亲的相关事宜吧!”吴淑仪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具体的要求,“我要和叶莱成亲,越快越好。”
……
吴老爷傻在了原地,手里的茶盏,甚至还因为拿不稳,而将茶水都滚落了出来。
直到手被烫到,他才惊醒反应过来。
“你要成亲,还和叶莱?”
这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个玩笑话。
“没错,越快越好,我没成过亲,很多规矩礼仪也不懂,所以只能来求爹爹帮忙。”吴淑仪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可是叶莱,他能同意吗?这要成亲的话,可是两个人的事。”吴老爷受到的惊吓,可不是一点点。
“由不得他不同意,他现在落在我们的手里,被关在我们吴家,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吴淑仪霸道地宣告,“这是我的心愿 ,还希望爹爹可以成全。”
吴老爷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劝道,“小仪,这成亲可是人身大事,可是半点也马虎不来的,爹希望你嫁的,是一个会懂得疼你宠你的好夫君,可是叶莱他……他实在不是你的良人。”
在吴老爷看来,他并不看好。
甚至,他是抵触的,是想反对的。
“他不是我的良人,可他是我想要的夫君!除了他,我这个样子,现在谁愿意娶谁敢娶呢。
”
吴淑仪渐渐地垂下了脑袋,经历那样的屈辱之后,她也很讨厌自己,看不起自己。
一个没有清白的女子,将来还怎么能觅得良婿?
上京城里但凡有点本事的才俊青年,应该都会轻视她,不会搭理她的。
她给自己预想的结局就是,孤独终老。
既然已经这么凄惨,不妨现在就来豪赌一场。
若是她侥幸赌赢,最起码,她的身边还有叶莱。
他不疼她宠她,也没关系。
只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可以常常看到他,那就够了。
只要自己能够名正言顺地占有他,就是满足的。
想到这里,她越发地坚定。
“小仪,你放心,就算将来你寻不到一个良婿,爹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会养着你,不让你吃苦受累。可是和这叶莱成亲,这不合适。”
吴老爷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加以阻拦。
谁知吴淑仪很快就冷下了脸来,再无先前的恳求。
“如果爹爹连这点,也不愿意为我做的话,那我自己来想办法,我自己解决。总之,我心意已定,我是一定要和叶莱成亲的。除了这个人,我谁也不嫁!”
这一直都是她的心愿,只不过现在用了点‘特殊手段’而已。
“小仪,你再好好想想,爹爹也好好想想……”吴老爷还是劝导。
“不用,他就是我想要的男人!”吴淑仪已经如痴如魔,甚至陷入疯狂,“谁也不能阻止我和他成亲,爹爹,连您也不能!”
像是刻意宣告,宣告完毕,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后院。
吴老爷望着自家闺女最后消失的方向,愁眉不展。
“叶莱,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火冒三丈地冲进了厢房,冷声斥问叶莱。
叶莱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去问吴淑仪吗?”
言下之意,你们是父女
,难道你这个当爹的,不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
“她刚刚和我说,她要同你成亲,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若是心里有她,若是哪怕一点点的在乎她,你就不会设了这个‘以牙还牙’的局来报复她还击她,置她于屈辱的境地。”
作为旁观者,吴老爷保持冷静,一语道破。
“这是她的一厢情愿,我不会答应的。”叶莱也有自己的坚持。
只要他不愿意,他不配合,他相信成亲什么的,到最后不只能是一出闹剧一个笑话。
“小仪她到底哪里不好,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她?”身为亲爹,吴老爷还是容不得别的年轻后生,在背后说自己闺女的不是,贬低自己的闺女。
他这个亲爹,还是相当的护短。
闺女的不是,他可以评定,但是别人,就是不行!
“你这个当爹的,任由她这般疯狂,放任不管?”叶莱嘲讽地看向吴老爷。
事实上,不是吴老爷不想管,而是压根也管不住。
这是他觉得自己失败的地方。
“哼!你最好老实点,莫要再对小仪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恶狠狠地警告一番之后,吴老爷气急败坏地离开。
回到自己闺房的吴淑仪,就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来人,有什么好吃的,都送上来。还有等会儿,本小姐要去沐浴,你们准备一下!”
现在的吴淑仪,不仅有了胃口,也开始注重起自己的外在。
她这一身皱巴巴的衣裙,得立马换掉。
还有身上散发出的,像死掉的咸鱼一样的晦气,也得统统冲洗掉!
从现在起,她得好好吃饭,好好把身子养好,还得好好妆扮起来。
在成亲以前,她要努力把自己变回以前那个明艳又耀眼的吴家大小姐。
在婚宴上面,她要做一个最好看的新娘。
正是有
了这样的目标,她很快就动作起来。
吴老爷从下人的口中,听到这些转好的禀告内容时,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她肯好好吃饭用膳,这是好事!”
只是,想到要成亲的那些话,吴老爷又无法真正轻松起来。
沐浴出来的吴淑仪,浑身说不出的舒爽,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着她对那件事的伤心与难受,也统统都消失不见。
细心妆扮过后的吴淑仪,又做回了那个身份尊贵的吴家大小姐。
“怎么样,看我这一身还行吗?”
女为悦已者容,现在的她,终于有了心情坐在铜镜面前,仔细地妆扮自己,并且为之忐忑不安,又满怀着期待。
“小姐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这好好妆扮一番,更不用说,走出去,绝对是耀眼的存在。”
府里的下人,眼眸中也有了光亮。
“对了,在你们家乡,女子出嫁,要与男子成亲,都需要些什么礼仪,成亲前,都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既然她的亲爹,不肯帮她,那她就只好自己亲自来。
总之,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情,什么原由,都无法阻止她的冲动,她的这一次任性。
“这喜服,还有新房什么的,都得提前准备起来。小姐问这些做什么呢,府里又没有什么喜事。”
下人也没在意,象征性地答了两句。
岂料,吴淑仪却听得认真。
“这样吧,就你,你这几日就跟着我,帮我把这件事筹备起来吧!需要的东西,或是哪里要做什么样的安排和改变,你来说,我直接吩咐人去照做便是。”
她不懂,可是她的身边,只有要稍微懂得这些规矩和礼仪的人就行。
其实对于这方面的礼仪,她也没有特别的在意。
只需要走个过场,然后仪式圆满到位,不留下什么大的遗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