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鬼屋的入口,光线瞬间十不存一,只有点点微弱的光源,引导着人向前的路线。
远远地,狩野相奈隐约还能听见向日岳人的尖叫声,还有宍户亮的嫌弃话语:“这个鬼屋设置的好像都没有校庆时凤他们班的鬼屋吓人吧,你也差不多一点啊。”
“各有各的吓人嘛,这东西怎么可能放在一起比高低啊。”
……
黑暗是最方便掩盖行迹的条件。这家游乐场的鬼屋建造时为了方便后期变换主题的道具添放与更换,预留的挑高非常超过,被拉远的屋梁沉浸在更深的黑暗中,成了天井下的快乐桃源。
生气与妖气交杂混沌,遮掩了很多信息,直到进了门狩野相奈才发现,这个鬼屋用天井下的桃源来称呼已经不太恰当了
层叠的钢架屋梁上,暗红色的影子在阴影中三三两两影影绰绰,这里居然形成了一个天井下的族群。
狩野相奈紧皱着眉,怪不得会有人说在这里玩完鬼屋出去会觉得很疲累,这个数量,哪怕每一只在游客惊恐尖叫时候只是偷偷抿上一小口生气,对人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狩野相奈一直站在门口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方向,看的房梁上的天井下逐渐有些躁动,反向躁动。
天井下向来不出现在人前,他们只是像《寄生虫》一样,驻扎在一个空间里,从此成为房主房客们的蛀虫,虽然在这里的生活非常快乐,但是现在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好像发现它们了。
鬼屋的监控室那边,监督人员疑惑的拿起对讲机,“注意一下,入口门口处有游客滞留。”
门口本来已经要准备放行下一波客人的听见对讲机里的声音,做事节奏被打乱了的小姑娘整个人愣在原地,等到对讲机里的话已经在重复第二遍了,才捋顺过来似得拿起对讲机回应:“好的收到,我现在去查看一下。”
穿着工作服的小姑娘放下对讲机的同时,顺手拉上了阻隔条,拦住了想要本该进场和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的话本能上前了两步的几个人。
只是等她推开了入口的大门,门后空无一人,迎面只有隐藏鼓风机对着门口间歇启动吹来的风。
风分明是迎面吹来的,可是小姑娘看着这背后日光照进来,亮着短暂一条范围的场景,忽然觉得背后一凉。
深吸了两口气,心中默念着鬼屋的道具都是假的,其中很多还都是自己看着安装的,定在原地好一会儿,先把自己安慰好,僵着腿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置位置,这才听见桌案上的对讲机再次窸窣响起。
“喂?听得见吗?没事了,那位游客开始移动了。”
呼~小姑娘听到这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
鬼屋里,原本靠近入口处的天井下悄悄的向后转移着,它们在这个游乐场已经待了很久了,算是了解这里的经营规律,现在门口站着的这个人没有半点惊惶,同时还阻拦了后面的其他人。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向后走走,再吃几口“剩菜”。
走在最后的几只退后着走出一段距离才转过身去,走出没两步,又回头张望了两眼,这人进来这么久什么反应都没有,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吧。
狩野相奈的脸色不太好看,这里的数量实在太多,这种缓慢伤人性命但偏偏对于阴阳师来说又没有什么用处的妖怪,除了送它们往生,她一时居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式。
不过,天井下天赋擅长隐藏,这么大的数量,想要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全部绞杀,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好在,光线的晦暗只能遮掩住常人的眼目,刚刚的驻足阻拦住了后面的游客,半场空旷的环境让这会儿在屋顶上悄悄暗中行动的天井下,在狩野相奈的眼里反而变得醒目起来。
房梁上的天井下可以走直线距离,但是地上有各种装置和隔断规划,狩野相奈轻轻敲了两下“墙壁”,又因为在冰帝的习惯仰头看了看边角处,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几个监控。
敲打隔断墙壁的力气重了两分,而后垂下了手,没办法,狩野相奈只好放弃了直线前进的想法,顺着墙壁上按照主题风格安装的微弱光线,开始像一个普通游客的样子,依循路线快步前进。
她的脚步很快,甚至于有些恐吓的机关还没启动运行完毕,她就已经走过了这个位置。
地上墙上那些假的零碎肢体上没有半点“人的痕迹”,直接被视而不见的路过。
突如其来的声响确实会吸引一瞬狩野相奈的视线,但那其中的含义不是惊吓,而是类似看见了扰民人士耳朵嫌恶。
一个被绑缚在棺材板上的木乃伊NPC如平常工作一样,被机关带动着由躺为站,整个过程周围反常的一片寂静,等他身后的棺材板竖直在地上,重力作用下,覆盖到头上的白布垂落,他嘶吼着睁开了眼,面前空无一人。
哎不是……
啊?
被牢牢绑缚在棺材板上双脚悬空的木乃伊先生瞬间没了声音,他脖子不能转动,只能转动着眼珠,余光尽全力看着周围自身视觉范围极限里的区域,人呢?
没有人回答,他只能随着机关的复位再次躺回他金光闪闪的棺材里,两根线牵动着地上的白布,重新盖在了棺材上,等着他下一次起身。
再次拐过一道弯后,狩野相奈再次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声:“亮,你有没有感觉这个鬼屋越往里空调开的越低啊,我都有点冷了。”
“里面常年不见光的,比外围冷点也正常吧,”宍户亮回道,“不过好像确实比刚才要冷一些。”
狩野相奈紧皱着眉,那不是空调开的比外面低了,是他们两个的生气有了损失的迹象。
他们感知到那个冷,冷的可不是周围的温度。
狩野相奈再次抬起头,看着被她追赶了半场后,此时在另外半个区域愈发拥挤的天井下们。
下一刻,屋梁上忽然传来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