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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恩。”蔺子桑低下头去,“京都城的变故,我也打算过,”她的声音平淡,“这周边的小国都有蔺氏的分铺,断了大齐的虽然会少去大半,却不是不能重头再来,运输线路四通八达,我们从京都离开时并不困难的事情。”

    “桑桑能干极了。”司元眸中带笑,面色温柔,也不顾怀里还抱着康哥儿与安哥儿,便倾身过去吻住蔺子桑粉色的唇瓣。

    跟在后头的丫头奶娘瞧见这一幕,纷纷别过头去。

    “这条线路上怎么运上了这样的货物,谁准的?”宋白看了下面人送上来的运货单子,不到两行便已经皱起了眉头。

    下面的小伙计却也显得一头雾水,他愣愣开口道,“小的,小的并不清楚,这是账房那边送过来的,我直接就给您拿过来了。”

    宋白将那本子放回桌上,想了想,又问道,“这只是一本,还有的两本怎么没有送过来?”

    “小的也并不知道,”那小伙计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道,“李管事好像从京都回来了,您不妨去问问他?”

    李富贵?宋白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他,心里不禁有些疑窦,他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宋白对小伙计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管事那里我自己有打算。”

    那小伙计应了声,往后退了两步,等到门口才背过身去快步离开了。离开了宋白那里,他的脚步却不停歇,转而径直去了李富贵休息的院子里,将方才与宋白的对话全都告诉了他。

    “李管事,我照着您的吩咐将事情都办妥了,这是那几本账本,全在这里。”小伙计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三本有些卷边的账本,毕恭毕敬的递给李富贵。

    李富贵拿来看过,又仔细的辨别了角落里的特殊标志,确定了这一本账本的确

    是原本的真账本,这才点了点头。他又对那小伙计道,“近来北边的事情会多一些,你要多上心,就照着这几个月这么行事,也是妥当的,另外我再给你一块腰牌,不是大事你便自己做主,不用特意来向我禀报了。”

    “是,谢过李管事!”那小伙计的脸上露出欣喜来,连连的弯腰道谢。

    宋白年纪不大,从前却得了蔺子桑的便利,号令了一众比他年纪不知大了多少的人。里头数不清的人在心里并不服从宋白的管束,只是面上不得不作出敬佩的模样。这小伙计是李富贵培养了有半年的,行事十分机灵,也懂得变通,如今就安排在宋白手下做以接应。

    宋白手上管着一些账目,掌管着贝叶城的四分之一营收,这是用来应付宋白的,更重要的是用来应付皇帝。只是如今京都城里,皇帝要管的事情中,蔺氏的产业早已经算不上什么,多少事情让皇帝焦头烂额,他自是已经将宋白暂时忘记到了一边。蔺子桑是绑着司元的,如今司元已经如同被折了翼一般,无论是在哪里的声势都降到了最低。

    永信侯前头因为司末的不着调很是气愤了一阵,然而永信侯府与将军府的关系到底是非同一般,无法斩断。而顾焱欢带着惟哥儿,这一阵子想通了,生活的反倒也滋润顺心。少了那些个小算计,她与季念文之间的关系也跟着好了起来。妯娌几个带着孩子,互相之间也多了几分亲爱。

    虽然与蔺子桑的关系已经淡淡,顾焱欢却也明白过来从自己的无知与鲁莽。每每想起来,总也觉得有些羞愧,没有什么脸面去见蔺子桑。

    而蔺子桑那一边,她并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全部放在心上。老祖宗与顾焱欢两个人,她心中还是并不喜欢。然而如今这不远不近的关系

    对于蔺子桑来说也是顺心的。她掌着将军府的经济命脉,她们不得不用好脸色应对着她。她是被奉承的那一个,犯不上在这上面花费什么心思。

    与此同时,长福的日子却慢慢有些不好过起来。

    她从前在中堂府里,行事向来嚣张非常。王征信的脾气不软却也不硬,多半都是让她胡来的。偌大的府邸里,能让长福有几分收敛的也不过就是王启正。可王启正担着公爹的身份,又有长福的公主名号摆在外面,他并不能指责长福什么。更何况外头侍候的那些婆子丫头,没有一个不受长福的气的。

    要真说起来,受气都还是小的,连打带骂,便是将王征信从小带大的奶娘嬷嬷也没能逃得过。

    然而近些日子以来,长福却发现自己在中堂府里的位置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那些个婆子丫头越来越不愿意听从她的指示,甚至还有出言顶撞的。

    仿佛一夜之间,众人都不怕她了一般。

    “这是什么鬼东西,就敢端上来给我吃?”长福坐在榻上,随手将一碗红豆粥泼到地上,然后伸手一指,就让方才端粥的丫头,“你把这粥给我舔干净了!”

    那端粥的丫头眼睛一红,却并没有如同长福预料的那样俯下身去舔粥,反而直直的站住了,梗着脖子朗声道,“回公主,奴婢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长福才平息下去的脾气骤然又被引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小丫头,骂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奴婢恕难从命!”那小丫头脸上的眼泪已经是啪嗒的落了下来,身子却依旧是直直的。

    “放肆,”长福眉头一皱,面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她厉声道,“来人啊,将这丫头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等打完了再问问她,这粥她到底要不要舔干净了!

    ”

    此话一出,一旁站立着的婆子竟没有马上动手的,而是由于了片刻,才慢慢站出来一个,动手将那丫头给拉到了一边。

    王征信这时候恰从外头回来,见到这场面,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旁原本站着不动的婆子立刻出来几个,迫不及待的向王征信说明了这会儿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是一碗粥不合口味罢了,你又何至于为难人至此?”王征信听完她们的描述,更将这事情全算作了长福的错误。

    他对一边按着那小丫头的婆子道,“还不松手,将这里的污秽收拾了是个正经。”

    那婆子一愣,看看长福,又看看王征信,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长福怒气冲天,“你竟帮着一个小丫头来气我不成,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今日便是让她去死,她也不敢迟上半刻!”

    王征信不以为意,反而冷笑,“长福,这样的话,即便是当今皇上也不敢明摆着说出来,你倒是一日比一日的敢说敢做了!”

    王征信从来都对长福温和极了,如今这般的言辞,长福自然半点儿不能忍受。

    她几乎如发了疯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将桌面上的果盆花盆一律扫去了地上,整个人颤抖着骂道,“好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敢这样对我!都该给我去死!死的干干净净,透透彻彻才是最好的!”

    “你在发什么疯!”王征信不敢相信的看着长福的失态模样。

    往日里就算再如何不对心意,长福总还能维持一个端庄的公主架子,近来她却越发张狂扭曲如同恶鬼,这也是王征信越来越不能忍受她的原因之一。

    “我发疯,都是被你们逼得!”长福提着裙摆,撇开王征信,快步的往外走。

    身边的嬷嬷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不敢怠慢。

    “这,爷……?”一边的小丫头犹犹豫豫的上前问道。

    王征信见长福离开,面上却是一松,他转头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神色,对那面目清秀的小丫头道,“别怕,并不是什么大事,将这里收拾好了便下去吧。”

    那小丫头见他丰神俊朗,此刻直视着自己,不由面颊一红,低着头应声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长福脚步匆匆的想要出门进宫,到太后或者皇帝那里寻找一些依托,却被小厮告知,家里的马车今日都被用了,长福出不去门。

    “笑话,”有婆子立刻站出来骂道,“公主自己的座驾也没了?你们还敢动公主的马车?”

    那小厮显然早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这会儿只面目带笑的,好似没有一丁点儿脾气,“嬷嬷有所不知,公主马车的马更是不巧了,那马昨天夜里得了急症,这会儿已经死透了,您若是不信,那马的尸首还在马房里躺着呢。”

    “谁要去马房那等污秽之地,”嬷嬷脸上立刻露出了厌弃的神情。

    长福在后头听得心里越发窝火,“怎么,我今天想出个门还出不成了,家里没有马,外头不会去买?”

    那小厮油盐不进,只管笑眯眯的道,“公主对这些腌臜的事情恐怕并不清楚,买马的学问可大了,您看,这马市不是天天有的,且这好马么,更是难找,今天一早啊我们就让人买马去了,硬是没买到一匹称心如意的马回来,轿子倒是有,只不过轿子过去十分颠簸,想来公主也是不喜的。”

    长福已经听出些意思,这哪里是与什么马有关系,这分明便是不愿意让她出这府门了。

    她上前一步,面色凶厉的对着几个挡在面前的小厮道,“你们让到一边去,今日我是定要入宫去的,你们在这挡着,再有一会儿我可不会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