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惠妃被地面吞噬的最后一刻,她都在诅咒。
漆黑的土地包裹住她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让她肺部灼烧,大小便失禁,丑态倍出。
不过好在她是被埋在地下的,至少没有其他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说来也可笑,经过这一系列的折磨,她到咽气的最后一秒都不敢对叶云归有半点反抗的心思,倒是将云贵妃诅咒了千百遍,只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中了云贵妃的计。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欺软怕硬呢?
叶云归闭上眼睛,再度睁眼,已经回到长乐宫里。
一道惊雷声后,火光冲天而起,整个长乐宫都燃烧起来。
死寂的皇城突然有人尖叫出声:“天啊!走水了,长乐宫走水了!快!水车!”
惊雷引发火灾,在皇城当中,不论是从现实火情还是从天象来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有人慌里慌张地忙前忙后,争取早点结束大火。
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扑灭时,连同惠妃在内的几乎所有宫人都被烧死。
数十个人被烧成焦炭,不成人形,一具具覆盖上白布的尸体被急匆匆地抬出宫门,没有人在乎他们生前经历了什么。
“皇帝,那惠妃平日里嚣张跋扈习惯了,更是以折辱宫人为乐,长乐宫被雷劈中,宫里的人都说是天降神雷,严惩妖妃,你也不必太难过了。”
永寿宫里,太后宽慰着皇帝。
她面容慈祥,手中拨动佛珠。
太后本就对惠妃不满,平日里信奉神佛,如今长乐宫被劈,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她又想起昨日的梦,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哀家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有凤凰降临长乐宫,本以为是惠妃,可醒来时便听惠妃被神雷处死之事,想必那凤女另有其人。”
皇帝并不信太后说的话,但看到太后一脸正色的模样,他也不好说其他的,假装应下:“儿子记下了。”
皇帝是太后生的,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
“你啊……自从宁安皇后去世,后位便一直空悬。哀家怎么不知道你是想立云贵妃为皇后?可她福薄,无法替皇家延绵子嗣,又因身体虚弱,无法掌管六宫事宜,实在不是继后的好人选。”
“当年宁安与你成婚之时哀家也曾梦到凤凰降临,如今又有这梦,或许,是宁安回来了呢?”
皇帝听到宁安,那股怀疑的表情终是淡了。
也罢,去看看也行。
皇帝到长乐宫时,昔日辉煌无比的宫殿已成为废墟。
看到那断壁残垣,他才觉得自己好笑,怎么就因为一个梦来了这里呢?
他正要走,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天爷!这里还有活人!”
皇帝顿住,没过一会儿,便见一个女子被抬了出来。
那女子即使身上沾满了灰尘,脸上也被烟雾熏得漆黑,但依旧能够看出她艳丽的脸庞。
看到那张脸,皇帝愣住。
“宁安……”
那分明是他的宁安。
“等等!”皇帝叫住了抬着女子要走的太监,“将这个宫女送到紫宸殿,叫太医好好医治!”
太监们愣住,紫宸殿可是皇帝的寝殿,宫里娘娘们钻破了脑袋也想去的地方。
这丫头啥也没做,就昏迷着,然后就能去了?
太监们虽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从皇帝的旨意造作。
不只是太监迷糊,就连精神海里面的团子也一样迷惑。
“主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叶云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团子:“团子,你觉得皇帝对云贵妃是真爱吗?”
“这是什么问题?”团子迷糊了,“他们既然是男女主,那就一定是真爱呀。”
叶云归笑出声来:“如果这就是真爱的话,那真爱也未免太廉价了。”
她用精神力凝成的大手将团子拎起来,在手里揉捏。
“皇帝是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他随心所欲,无人可以限制。如果他真的爱一个人,那他必然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那个人面前。”
“在我的世界的古代,皇帝若是爱一个女子,即便她是歌姬,是妓女,甚至是他父亲的女人,他也会倾尽一切把那女人捧到最高的位置。可是你看,云贵妃跟了他多少年?如今也只是贵妃。”
“云贵妃家世好,资历也不差,历代不能生育的皇后也不是没有。那皇帝不立后是不能吗?纯粹只是皇帝不想罢了。”
“我翻了柔佳的记忆,发现这个这个世界的气运之种尤其喜欢替身梗。柔佳有几分像云贵妃,是云贵妃的替身。而云贵妃,按照柔佳听其他贵女所说的,她和先皇后也有几分相似。既然都是替身,那我干嘛要让中间商赚那个差价呢?”
叶云归被送入紫宸殿后便睁开了眼睛,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宫女们给她放了热水,让她洗漱,还贴心的准备了一套妃嫔所用的衣裙。
不过叶云归没穿,只穿了里衣坐在床边发呆。
皇帝进来时便看到叶云归依靠在床头,星眸含泪,长发披散,好一幅病若西子的美人图。
他想起记忆中的人,睁大眼睛,滑落两道清泪。
“宁安,你终于回来看朕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匆匆过去,一把握住了叶云归的手。
团子:“……”
叶云归:“……”
不出三秒,团子在脑海中惊声尖叫起来:“啊啊啊!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啊!”
它浑身炸毛,恨不得从精神海里面跳出来,咬这狗皇帝一口!
一人一统的反应皇帝全然没有察觉,依旧泪眼婆娑地诉说自己这些年来的思念。
“我寻遍了很多人,可他们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如你一样。宁安,你走之后的每一天,朕都在痛苦,度日如年……”
他的温情告白让叶云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够了,她终于忍不住了。
叶云归眼角抽搐,抬手一记手刀砍在皇帝脖子上。
皇帝闷哼一声,随后晕了过去。
叶云归把皇帝扔到床上,笑容有几分狰狞。
她给皇帝下了一定的精神暗示,但程度绝对没有让皇帝把她完全当成先皇后的地步。
这皇帝,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团子,你说,面对渣男正确做法应该是什么?”
团子想也没想,当即举爪回答。
“割以永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