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霓裳颤巍巍的伸过手去,在触碰到他衣裳的一瞬间,头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极其温柔的声音。
一抬眸,就撞进了一双温柔的双眸之中。
唇齿起合了好几次,阮霓裳才能把话给说清楚:“祁扬......”
卫祁扬微笑着张开了双臂:“过来。”
好似久别重逢,好似如梦初醒后梦中人还在身侧。
阮霓裳瞬间就扑上去,抱住了他,却是又因为害怕碰触到他腹部的伤口,不敢抱得太用力。
声音细微而带着颤音:“祁扬……对不起......对不起......”
卫祁扬低声:“对不起什么?”
阮霓裳:“是我伤了你......”
卫祁扬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嗯,所以你要替我找大夫,看护我,照顾我,一直到我好。”
抽噎了几声,阮霓裳靠在他的心口:“可是我娘......”
卫祁扬的下巴抵在她头顶:“说服她就好了。”
阮霓裳:“我娘很恨男人......”
卫祁扬:“我不娶你娘。”顿了顿:“若是你娘执意要拆散你我,也不会让我活着带你走出来了。”
沉默了半晌,阮霓裳伸手捻起他的一缕青丝:“祁扬,我失
去记忆的时候经常做梦,我好像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在漠北府。”
轻声一笑。卫祁扬道:“我见到你娘的时候也忽然想起来,似乎我第一次见到你也不是在漠北府。”
阮霓裳惊愕的抬起头,卫祁扬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清澈而带有磁性的声音的宛若夜风柳树轻拂过湖面,动人至极。
“好像小的时候,在西湖边上,有个满身是血的小姑娘……”
他每每说起一句话,阮霓裳就听见他胸腔中的共鸣。
前所未有的安心。
“霓裳,你还记得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马车继续行驶了一会儿,卫祁扬忽而开口。
阮霓裳的脑海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些旖旎的画面,耳根子微微泛红。
“记得......”
卫祁扬伸手握住阮霓裳的手:“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阮霓裳闻言一顿,转而笑了笑:“冠上你的姓如何?”
卫祁扬的唇边荡起温和的笑意,当初她还是“卫木槿”的时候,就冠上自己的姓了。
阮霓裳的手放在他的腰侧,却是无意看见他悬挂的玉佩旁边,有一个银白色的香囊。
她伸手摸了摸,从香囊里扯出一样东西。
两缕系在一起的青丝,最底端垂着
一条细细的穗子。
心神俱震。
阮霓裳怔怔的抬眸看着他,而卫祁扬却是从她的手里抢过,放回了香囊中。
“睡会儿。过几日我们要回去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阮霓裳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七日后,正派们围剿魔教成功。卫祁扬和阮霓裳赶路回到江南城。
阮霓裳要亲自去面对阁主,卫祁扬也因为需要和正派人士们处理后事而率先回去了长阳山。
换上了华丽繁复的紫色裙裾,带上淡紫色轻纱披昂,阮霓裳朝着镜中看去,她给自己的额上带了一条极其细的紫色抹额。
回身望去,这里依旧是她长大的那个地方,一草一木,一房一屋,所有的下人和弟子都是她所熟悉的。
款步走到大殿之上,殿上的女子长裙尾拖一直倾泻到大殿下石阶上。
雍容华贵。
阮霓裳跪在地上,对着她行叩拜礼。
“我以为你就这样跟那小子走了。”
落英阁阁主一声轻笑,伸手取了旁边托盘上的一颗紫色葡萄,送入口中。
“娘。”
阮霓裳一出声,原本还一脸讥讽笑意的阁主瞬间僵住。
她有多久,没有叫过自己娘了。
时间长到她的记忆里都只有年幼的阮霓裳,会一
声一声唤着娘。
“霓裳想请娘允许霓裳嫁给他。”
阮霓裳一脸正色的抬头看着她。
晃神。阁主一声冷笑:“他不上门来 提亲?要你来说?我还以为卫祁扬他......”
“不是。”打断阁主的话,阮霓裳继续道:“是我让他别来,我说我想先与你交涉。”
别过脸去,阁主故作镇定的看着旁边托盘里晶莹剔透的葡萄,却是没心思伸手。
“娘,你说要我的血,实际上是为了阻拦我和卫祁扬在一起对吧?”
“其实我早就和卫祁扬见过了,是你给我下了药。”
“你其实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你用错了方式。”
“你从未想过杀我。”
“娘,霓裳其实很感激你当初把我们从苦海中救出来,很感激你教会了我习武,给了我落英阁。”
阁主回过头看了看阮霓裳,欲言又止片刻,终是把自己嘴里的狠话给生生咽下。
“你要嫁就嫁,阁主的位置我还在世,就不能让给你。”
阮霓裳笑了笑,对着她叩首:“霓裳谢过娘。”
长叹了一口气,阁主冷笑:“若是以后你受了任何欺负,都别回我跟我提半个字。都是你自找的。”
不等阁主话说完,阮霓裳忽然
拍了拍手。
就看见一群深紫色装束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抬着一个巨大的宝箱,光是看上去就足够沉。
阁主怔了怔:“这是何物?”
阮霓裳带着几分浅笑,站起身来走到那宝箱面前,伸手就掀开了箱子的盖子。
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瞬间迸发而出,阁主皱了皱眉,这才看见上面摆着金灿灿的金条,旁边还有一些房契和地契。
“清河盟送来的聘礼。”
阁主的嘴角抽了抽:“呵,我们落英阁什么时候缺过钱?他就送来这点东西?”
落英阁腰缠万贯,人尽皆知。
阮霓裳伸手从里面拿出了房契和地契,浅笑道:“可是祁扬是未来清河盟的盟主,我就是盟主夫人。那清河盟也有一半归为管了。这可比钱值多了。”
沉默了许久,阁主索性扭过头去不看那宝箱:“前几日顾少商过来闹了,被我给轰出去了。剩下的你自己去解决。”
“他会想清楚的。我大婚的时候他就会死心了。”
她不是博爱的人,当断不乱反受其乱。过多的解释都是多余。
阮霓裳的手轻轻拂过那宝箱,嘴角上扬得弧度更加好看。
宝箱的旁侧,有着一行极其细微的雕刻。
——赠与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