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阮霓裳才从昏睡中醒来。
阳光照耀在眼皮上,有些刺痛感。
阮霓裳略用手掌挡住了一些阳光,半眯着眼睛坐起来。
房间里依旧是坐着文鹧鸪,安安静静的翻看着书籍,看见阮霓裳醒来之后,她笑着转过身:“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阮霓裳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没有开口说话。
“你要是不吃,怎么能坚持到他来救你?”
文鹧鸪站起身来,一脸温和笑意:“你是武功高强,可是刀枪棍棒怕烂泥,我不信你不进食还能够撑下去。”
阮霓裳默了默,无波无澜的看了看窗户外面斜射进来的阳光。
“你们魔教的人,果然一个个心里都扭曲了。”
远远打量着他,文鹧鸪倒也是不恼怒,收拾了一下桌子,给阮霓裳递过去一件新的衣裳。
“你的旧衣服全是血,换一身吧。”
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阮霓裳径自绕过了她走到门边:“我不需要。”
顿了顿,阮霓裳继续:“你姐姐自己的错,你怪罪于卫家给不了她要的生活。然后用我去报复卫家,文鹧鸪,你们为什么总是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就像她娘一样,爹爹当年开始吃
喝嫖赌,娘都怪罪于她,说她是个女儿,爹爹才会这样对待她们母女。
略怔了一下,文鹧鸪轻笑:“你的情郎还没来救你呢,就像当初我姐姐跟魔教中人走了,卫舜君没有追来一样。”
阮霓裳脱下了自己沾满了血迹的外衫,才发现中衣也被血液给浸透了,褪得只剩下里衣,她把衣裳放进了院子的木桶里,去旁边的水井里打水。
等到阮霓裳坐下开始洗着衣裳,才回答她的话,声音温声而坚定:“他连整个魔教都不怕,会怕你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那头的文鹧鸪眉头皱起:“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杀人?”
“你没有什么武功,从你说话走路的气息都可以感觉出来,会用一些毒物,可是都不精。”
阮霓裳抬起下巴指了指院子里的柴火:“砍个柴都软弱无力。”
一片长久的沉默,文鹧鸪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阮霓裳:“可是你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我即便是没有武功,把你迷昏了之后杀了你也是易如反掌。”
“你不是和魔教中人不一样吗?”
转过头来,阮霓裳这些天来都甚是冷漠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惊艳绝尘。
“南疆的魔教和我们的魔
教有些不太一样。我没有他们那种从小就培养成杀人不眨眼的性子。”
“这句话是你说的吧。”
“你若是要杀我,早就杀了。你不过就是一个试探性的去了解一切的孩童,想要看看你姐姐当初是什么心境,看看卫舜君是什么心境。”
“你失去了至亲,想要报复,奈何不够心狠手辣。所以只能用一些过家家一样的手法。”
“例如给魔教中人的饭菜里下一点泻药......例如把我抓来让卫祁扬担心。”
“你想要了解受难者和施难者的情感。”
空旷的山间只有偶尔飞过的鸟传来一声啼鸣。阮霓裳的声音显得分外悠远空灵。
阮霓裳看见文鹧鸪眼中闪烁的变化,知道这攻心之术果然有用。
然而文鹧鸪看了看阮霓裳,并没有多话。
“卫祁扬在哪儿?”
一穿着黑色兜帽袍的魔教弟子被顾少商一把揪住衣领给提起,双脚悬空,无力的挣扎划动,声音因为害怕而带上了些许颤意:“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将那魔教弟子给抵在墙上,顾少商狭长的眸子眯起,双眼写满了寒意,妖媚的脸霎时间变得扭曲。
“不知道那你就去死吧……”
“放
了他。”
一阵剑风袭来,顾少商猛地一收手,那魔教弟子瞬间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剑风划过二人之间,在后面的廊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剑的招式顾少商极其清楚,愤怒的转过身,顾少商挥舞着长剑就朝着来人直接刺去。
情理之中的没有刺中。
顾少商索性扬起了拳头,朝着那人的脸砸去,这一下倒是猝不及防,直接砸到了那人的左腮。
卫祁扬吐出了嘴里的血沫,伸手按了一下肿胀的左脸,冷冷一笑:“顾少商,你适可而止。魔教的人,反抗的需要杀了,这种不反抗的,留活口。”
不等他说哇么,顾少商抬腿就朝着卫祁扬踹上过去:“霓裳人呢?”
卫祁扬微微侧身,轻巧挡开,眉头微微皱了皱:“战乱的时候......没顾及到。”
顾少商恍若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笑得冷森至极:“卫祁扬,什么叫没顾及到?这就是你们正派的作风?丢下她?”
“我就说除了你卫祁扬谁有谁能让阮霓裳离开落英阁。结果她是来给你们清河盟当替身来了?卫祁扬,要是霓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用命来偿还!”
语至最后,顾少商的声音越发阴狠
,声音就好像是从齿缝里厮磨出的一般。
卫祁扬反常的沉默了一下,随机莞尔:“好。”
最近这些日子醒来,总是觉得一日比一日混沌。
阮霓裳揉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黄历。
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日了,黄历还是去年的......
揉了揉头发,阮霓裳披上衣服走到了院子里,看见一身鹅黄色衣裙的文鹧鸪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花盆。
“他要是不来,你打算囚禁我一辈子吗?”
阮霓裳靠在门框上,懒懒散散的打了一个哈欠。
那头的文鹧鸪动作依旧,语气含笑:“他不会不来。我也不会囚禁你一辈子。”
阮霓裳的揉了揉有些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最近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我总是觉得脑子里有些不清楚。”
不能一直不进食,所以后面这几天阮霓裳还是跟着她吃了些东西。
盯着面前一盆开的正艳的花,文鹧鸪拿起剪子靠上了枝桠,轻轻一剪,那花就颓然的落下。
微微侧过眸子,文鹧鸪柔声道:“天气快变热了,院子里要是种一些竹子用来乘凉会不会比较好。”
阮霓裳眯起眼睛,鼻尖有淡淡花香扑面而来。
“我头痛的事情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