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过得还好么?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却让陈晖洁愣住了。她转过头来,气势收敛,对上瓦伦丁的目光,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那位雷厉风行的高级警司竟然表现得有些手足措。
好像是刚从大学里出来的好学生,青涩单纯,对社会的一切都比小心敬畏。
不过很快,陈晖洁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恢复成原先的模样。
“……还好。”
严肃认真的人设又一次立了起来,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仿佛手中提着的不是蔬菜而是赤霄,身上的不是运动服而是龙门近卫局的铠甲。
就连呼吸都变慢了,声音中带有军人特有的强硬质感。
她当初跟下属说话时就是这样的。
没有聊天,只有命令。
“呃。”
这对陈晖洁来说比正常的回应却让瓦伦丁有些不适应。
他可不是曾经那个傻乎乎的少年,这姐姐眼神的变化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很明显就是装出来的。
“你不用这么紧张,陈警官。”
瓦伦丁斟酌了下语言,尝试露出一个甜美微笑。
他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信。
“这里是罗德岛,不是龙门。”
“我们是同事,也可以是朋友,不是吗?”
瓦伦丁对明日方舟的剧情不是特别感兴趣,没看多细,但他也知道陈晖洁的过去蛮沉重的。
也许物质上这个世界没亏待她,但心灵上的担子绝对沉重。
幸亏陈晖洁是个坚强的姑娘,没有被击倒,反而扛起责任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龙门近卫局警司。
虽然龙门战役后撂挑子不干了,但她这二十年的付出还是得到了世界的承认。
现如今都放下了,还装出过去的样子跟自己对话……
瓦伦丁突然觉得这姐姐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爱的。
但是她为什么非要那样跟自己聊天呢?
一瞬间,瓦伦丁有了想入侵陈晖洁意识的冲动,但理智又将这欲望压了下去。
涉及灵魂方面的能力他还不熟练,尤其是这种窥视记忆的精细活。
阿米娅当初挽救迷迭香时就是用的这项能力,甚至更强,还能干涉灵魂。
而那时瓦伦丁就旁观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傻了。
数千年时光增强的是他的心性,而不是身躯。现瓦伦丁能如此短的时间使源石技艺熟练到干涉他人潜意识已经很强了,操控灵魂还不够格。
必须得练。
“……你说的对。”
沉默良久,陈晖洁才开口回应。
她肩膀向下一塌,端着的架子垮了下去。像是卸掉了肩上的形重量,声音也轻快了些。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难以接近,但至少眉毛舒展开来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挎着个*脸。
“还有,我已经不再是龙门近卫局的警司了。”
陈晖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警官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
看着那抹如黄金般难得珍贵的笑容,瓦伦丁挑了下眉毛,只觉得心跳也快了几分。
“那我该叫你什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心里呼叫角徵羽。
“陈小姐,陈女士,又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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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瓦伦丁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浅红色瞳孔异常清澈,如婴孩般纯洁。嘴角的弧度像是月牙儿,盛满了糖与蜜。
怎么说他也异世界活了几千年,换了不少身份,伪装这项技能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再加上这身躯足够优秀的外貌,露出一个甜死人的笑容简直不要太容易。
如果是瓦伦丁的那些姐姐粉阿姨粉看到这笑容,绝对能当场幸福到晕倒。
这位前龙门警司对他来说也算大姐姐,瓦伦丁很想知道这糖衣炮弹对她有没有用。
嗯?
这两个字对陈晖洁来说比熟悉,但此时出现自己耳中似乎有点不合适。
她抬起眼皮,却看到前方不远处闪耀着光芒的珍宝。
那美丽让她差点忘了呼吸。
这家伙……
真是我记忆中那个奇怪的家伙吗?
他有这么……
哦。
还真的有。
陈晖洁瞬间想到当初她给瓦伦丁送身份证明的时候。
那时这小子跟现一样漂亮,只是身上穿着女装。
要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实性别,自己还真以为他是个女人。
身为男人,却有着穿女装的癖好……
当这个想法出现陈晖洁脑海中时,面前的甜美魔法瞬间变成空气,再也不能影响到她一星半点。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两秒,很短。陈晖洁的面部表情管理也很到位,没流露出多少异样。
她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声音中带着点寒气。
“我们似乎没这么亲近。”
‘晖洁’跟‘小瓦’同等级别,只有好朋友或家人这种极为亲密的人才能使用。
瓦伦丁刚刚那句话很不礼貌。
陈晖洁也没有多少反感,但吓唬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玩脱了吧?]
虽然人没出现,但当这声音瓦伦丁脑海里响起时,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笑嘻了的少女身影。
“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瓦伦丁收敛笑容,表情严肃,对着陈晖洁微微鞠躬。
他就是想试探一下,这种反应意料之中。
不是好结果,但也不坏。
因为瓦伦丁能看出来这姐姐没生气,只是警。
这说明陈晖洁没有因为当初龙门的事对他产生芥蒂,两人算是普通朋友,而且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那两个字没有毁掉气氛,瓦伦丁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双方聊的还算尽兴。
没多长时间,他们就走到了家门口。离开之前,瓦伦丁记下了陈晖洁的住址,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通讯录喜加一。
过去龙门时,他是罗德岛的卧底,用的是临时号码;陈晖洁是高级警司,给的是办公室电话。
如今两人站同一屋檐下,才算是真的记住了对方。
“那再见咯。”
瓦伦丁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午饭时间快到了,天使姐姐等他回家,如果回去晚了肯定不了一顿数落。
被漂亮大姐姐辱骂是很爽的,但如果这位大姐姐是拉特兰人的话,那可能会爽爆脑袋。
他可不想被拿着手铳的拉斐尔敲脑阔。
罗德岛的干员居住区不大,建筑密集,很快瓦伦丁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陈晖洁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站门口,久久未动。
没由来地,她想起了曾龙门贫民窟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现那个地方已经是龙门的下城区了。
但小女孩还那儿么?
能看到此刻即将迎来新生的龙门吗?
看不到了。
她是不幸的,小小年纪就遭受到如此之多的苦难。
也是幸运的,因为以后这些苦难跟她再关系。
现回想起有关于瓦伦丁的情报,陈晖洁突然发现这小子跟那个小女孩是一类人。
他们都对生活充满希望,坚强地活着,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尝试改变残酷的事实。
小女孩很弱小,她所能做的只有给予其苦难的世界回以温柔。
瓦伦丁的状况好很多,却跟她一样天真,尝试用手里的资源去挽救城市里的堕落者。
面对没有胜算的敌人时还要冲上去扛,为了他辛辛苦苦付出的一切。
结果呢?
都没了。
如今小女孩已经得到解脱,瓦伦丁还活着,找到了家人,拥有能力声望……
以及前方等待着他的,比这些美好还要多的痛苦。
陈晖洁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有火燃烧。仿佛那一天的指挥塔就矗立自己眼前,还有撕裂天空的雷霆。
她希望那雷霆能一直为被压迫者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