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丁进入龙门一周后，晚上11点23分，夜烟的房间。
瓦伦丁站桌前弯着腰，瞪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夜已经深了，除了那些仍营业的大排档之外整个龙门贫民窟都进入了沉睡，跟着远处的下城区和上城区一起。
小楼的二楼有三个房间，两个小的一个大的，瓦伦丁和邢一凰住的就是那个大的被夜烟当做储物间的卧室，他们从里面清理出很多玻璃制品和奇奇怪怪的玩意，而现那些东西都放进了夜烟的卧室里，把整个房间都挤得满满当当，勉强能让两个人里面活动，夜烟对此也没有意见。
“这些都是我买来的制药用具，好久没用了，正好你们来了我可以继续我的实验喵。”
看着夜烟不停甩动着的尾巴，瓦伦丁觉得要是他们不来这只懒猫能把这些玻璃堆到降解。
收拾完东西后瓦伦丁很爽快的就交了半年的房租，反正贫民窟的物价低，房租也便宜，多给点也没什么，或许还能改善一下这只猫的生活，得让她继续每天晚上跑出去觅食。虽说这只猫是个盗圣，但是常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是被陈sir抓住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但是他没有想到夜烟直接拒绝了瓦伦丁的好意，一分钱都没收，而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只需要做我的志愿者就好了喵。”
瓦伦丁拿着龙门币的手停半空，原本想劝夜烟的话也憋回了肚子里。
“什么志愿者？”
他感觉这里面有坑。
志愿者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跟实验体划等号的，瓦伦丁现听到这种话就会浑身冒冷汗，那些莱茵生命受苦的记忆也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女巫会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剂不是正常的事喵？”夜烟把手中的魔法书一合，瞬间一团烟雾她的手中出现，书籍也不见了踪影。
“但是请放心，我研究的药剂可不是毒药，是对人类有益的药剂，就是味道有那么一点怪。”她的大耳朵颤了颤，双手握拳并一起放胸前，看向瓦伦丁的橙红色眸子里满是期待，像极了一块晶莹的果冻：“暗锁这孩子脾气好差的，我做的药剂她都不愿意喝，还老是吼我，所以我只能找你了喵~帮帮忙吧喵~租金我就不收了喵喵喵~”
夜烟一边喵还一边轻微摇晃着身体，大大的耳朵和尾巴就跟那些喵一样不停的扫动着瓦伦丁脆弱的心灵。
哎呦哟呦呦我的小心脏都快爆了。
瓦伦丁只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血气上涌，身体里的两个重要部位瞬间就涌进了大量沸腾的血液，不断冲击耳膜的喵喵喵就像是塞壬的歌声让他沉迷其中法自拔。
天哪这只猫怎么能这么可爱！这么萌！
瓦伦丁觉得这样下去自己都要流鼻血了。
“那个……”他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装出一副不意的模样询问夜烟：“你为什么不找邢一凰？”
“邢小姐这么高冷我害怕喵，她哪有你这么好骗啊不这么平易近人喵~”夜烟的耳朵垂了下去，眼角挤出了一点晶莹的光，看起来像极了某个富婆。
好像听到了某些不和谐的东西？
但是很快瓦伦丁就忽视了那些奇怪的词语。作为一名宅男，瓦伦丁最见不得女孩子她的面前掉眼泪，更何况这个女孩子还是个极其萌萌哒的猫娘。
“嗯哼哼……”瓦伦丁闭上眼清了清嗓子，一抹红晕他的脸上飘过。
“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你的请求好了……”
话还没说完，瓦伦丁就感觉某只小动物扑了上来。他睁开眼低下头，视野中只有夜烟那巨大的魔女帽。
“谢谢你喵！”
夜烟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被夜烟抱着的瓦伦丁也很高兴。就他想抬起手来摸一下这只猫娘的耳朵时，夜烟又松开了瓦伦丁，整个人后退两步，正好躲开了他的手。
最后瓦伦丁还是把钱塞给了夜烟，至于那个志愿者的事，他已经不放心上了。毕竟人家都说了药剂没什么危害不是么？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多贫民窟逛一逛，说不定能碰见罗德岛的同事大战碎骨，自己还能拿着爆米花看场好戏，顺便给德狗子能天使加加油。
看着走下楼梯的瓦伦丁，夜烟拉了下帽檐，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极了某只喜欢调戏瓦伦丁的狐狸。她眼角的晶莹也消失不见，瞳孔里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整个人的气质从刚刚的萌妹子瞬间变成了散发着阴沉气息的女巫。
“呵，男人。”
瓦伦丁：你以为我亏了，其实我血赚
因为夜烟是夜行动物的缘故，所以她研究药剂的时间都晚上，瓦伦丁也只能晚上“享用”她做出来的药水，这就是瓦伦丁为何这么晚了出现夜烟房间的原因。
此时的夜烟正拿着一根试管不停晃动着，手中不断有黑色的烟雾融进试管中的液体。试管里面的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红色，融进药水的黑雾随着晃动不断旋转着，看起来就像至纯源石里的微型旋风。药剂整体看起来并不美丽，完全不会让人产生想喝下去的欲望。
“这是什么？”瓦伦丁蹲地上，指着一个放墙角的标本扭头看向正调制药剂的夜烟。虽然此刻夜烟正用科学的方式调制药剂，但是她依旧穿着那身有些年头的深棕色大号外套进行调制，外套的后面还纹着一个套着眼睛的六芒星。中世纪女巫拿着科技时代造物利用源石技艺法术进行调制药剂，瓦伦丁竟然觉得这三者结合起来还颇为的合适。
这个铳械和弩箭同台竞技、骑士与黑客并肩作战、魔法与科技一同发展的疯狂世界，瓦伦丁现就算看见一个灵能飞升的合成人也不觉得奇怪了。
为时已晚，有机体！
只有闲得蛋疼的时候瓦伦丁的思维才会如此的跃进。
“那是萨尔贡沙虫的标本，我那片沙漠国度里逮到了这只对源石技艺极为敏感的小家伙……后来某次实验中它死了，我只能把他做成标本保存下来，毕竟沙虫的身体也是有用的喵。”
夜烟仍继续晃动着试管，头也没回。
“那它为什么没有腿？”瓦伦丁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柱。
这沙虫看起来就像是超大号的蜈蚣，还挺可怕的。
“因为沙虫的腿很好吃喵。”夜烟将试管中的液体倒进一个小玻璃瓶里，走到瓦伦丁的身后。
“哦对了，我拿它做的实验是沙虫腿的其他吃法。试验了煎炸煮烹炒涮熏烩等各种做法之后，我发现还是烤着更好吃。”
炭烤沙虫腿，来一根？
瓦伦丁突然想起来了这句台词。
“我把这个小家伙的所有腿都吃了之后，它大概是承受不住自杀了吧。”
夜烟摸了摸自己的侧发。
……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喵，菲林跟跟猫没什么两样但是我们并不只喜欢吃鱼……”夜烟拿起玻璃瓶瓦伦丁的眼前晃了晃，暗红色掺杂着丝状黑色的液体让他咽了咽口水。
不是馋，而是害怕。
“赶紧过来喝了它喵。”
夜烟拽着瓦伦丁的袖口，把他拉到了床上。床的下面也摆满了奇怪生物的标本，瓦伦丁坐床边，把脚往外移了移。
“喏。”
看着夜烟手中的那瓶试剂，瓦伦丁想起了白过的话。
现他就是后悔，非常后退，猫娘一卖萌血气一上涌智商一下他就答应下来了，也没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喝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瓦伦丁接过试剂，稍微晃了两下。暗红色与黑色玻璃瓶内不断交融着，让他联想到发霉的血液。他打开瓶口的木塞，将玻璃瓶放面前，左手瓶口上方轻轻扇动着。
标准的化学闻不明气体操作。
“你还懂这个喵？”夜烟站瓦伦丁的面前，橙红色的大眼睛中满是惊讶。
“我好歹是个大学生，这点知识要是不懂岂不是抹黑了这三个字？”瓦伦丁瞪了夜烟一眼，鼻子微微抽动。
液体的气味还挺好闻，闻起来就像那天他刚见到夜烟时闻到的黑雾气味一样，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
难道这是夜烟的体香？那邢一凰怎么就没有体香？拉斐尔身上倒是有一点香味……
美少女的汗味都是甜的完全是句假话，那天邢一凰流了一身汗时瓦伦丁可没闻见香味，倒是闻见了臭味……当然也可能是周围那些垃圾袋的缘故。
瓦伦丁翻着眼睛脑海里想着这三个姑娘身上他喜欢的地方，一股脑直接把玻璃瓶里的液体给倒进嘴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给咽了下去，尽量不让舌头上的味蕾接触到这诡异的液体。
他并没有问夜烟这液体有什么效果，因为他怕问了自己就不愿意喝了。
“嘶——”瓦伦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五官挤成一团，看起来非常痛苦。
这液体的味道竟然恐怖如斯！
很明显瓦伦丁舌头上的味蕾还是接触到了那些液体，而且给他的大脑反馈了一个负五星极差评。
这种味道面前，瓦伦丁只觉得过去的回忆慢慢涌上心头，只不过里面不是他地球的“美好”生活，而是一瓶红色包装的地球饮料。
红尖叫也不过如此！
“这玩意有啥用……”瓦伦丁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把玻璃瓶放床尾，整个人慢慢地倒床上，身体就跟他的五官一样缩成了一个球。他只觉得自己从口腔一直到胃都被淋上了一层奥利给，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比。
这瓶药剂给瓦伦丁带来的唯一好处恐怕就是那香味了，至少他现呼出来的口气都是那股味道，一点都不臭。
“这是一种会让人暂时丧失距离感和方向感的药剂喵，我的灵魂是这么说的。”夜烟拍了拍手，那本红封魔法书出现了她的手中。古朴的暗黄色书页随着夜烟的手指不断翻过，最后她一抬手，书本消失，语气也变得更加肯定：“没错喵，就是如此。”
“你的背后灵是一本书？”瓦伦丁晃晃脑袋，勉强适应了这种恶心的感觉，从床上坐起。很遗憾他的源石技艺并没有作用，因为液体带来的负面影响那头雷电飞龙的认识中并不算是伤。
“它可以是一本书，也可以是一只猫。”夜烟打了个响指，一只黑猫出现了她的魔女帽之上，很快又再次消失。“背后灵的外貌我可以随意控制的喵。”
“哦对了，刚才我说的丧失距离感和方向感是药剂的副作用喵。它其实是黑雾的解药。”夜烟扶住差点跌地上的瓦伦丁，让他重新躺床上：“不过这个副作用看起来有些严重了点，还是得继续研究呐……”
瓦伦丁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变了个样，他看着面前的夜烟，只觉得这只猫一会离他很远，一会又很近，似乎伸手就能摸到。但是当他想要去伸手去触碰夜烟的时候，却什么都碰不到，即便瓦伦丁的眼他的手已经放了夜烟的帽子上。
“下次请务必解决副作用时顺带解决味道的问题，如果每一天都要喝一瓶这么难喝的玩意，我估计没多长时间活头了。”瓦伦丁的手重重落下，砸了床板上。
“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喵。”夜烟拿起床位的玻璃瓶，重新回到了工作台前。
经历了大约十分钟的天旋地转之后，瓦伦丁的方向感和距离感终于是回来了，那股恶心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他站床前跳了跳，双臂高高举起享受着这失而复得的感觉。
“欢迎回来喵，今晚就一瓶试剂，你可以回去了喵。”夜烟面前的工作台出现了一朵小蘑菇云，伴随着轻微的震动，但她说话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你女朋友还等着你回去睡觉呢。”
邢一凰还没睡？瓦伦丁不太相信这只一直喵喵喵的女巫说的话。她是知道自己跟夜烟之间的协议的，应该不会想太多。
瓦伦丁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11点57分，已是深夜。
“那我回去了，再见我亲爱的房东，请一定不要忘记为你的药水改善一下味道，我可以接受长时间的副作用，但我不能接受难喝的药水，即便它闻起来很香。”
“我尽力喵。”
回应他的只是夜烟毫诚意的敷衍。
我恨那个怂恿我喝红尖叫的家伙
“你还真没睡啊……”
瓦伦丁看着整靠床头看书的邢一凰，发出奈的感慨。今天白天的时候瓦伦丁就趁着出去搞事的机会交上了暖气，所以这个房间现很暖和，邢一凰也没有再盖着那厚如城墙的棉被，只是穿着睡衣坐床上。
她的睡衣很简单，纯白色，衣料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如果不是床头那盏散发着黄色微光的台灯，瓦伦丁肯定会第一时间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不过回想一下他第一次见到邢一凰的时候还真把对方当成了鬼。
然后瓦伦丁就被邢一凰给揍了。
“等你。”邢一凰抬起头看了眼站门口的瓦伦丁，把书本合好放床头，将毛毯往身上一盖，整个人躺床上只留给瓦伦丁一个侧脸。
语气很平淡，但是瓦伦丁只觉得内心有股暖流翻涌。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好多人都想着利用他身上的力量，被骗多了瓦伦丁也渐渐能分的清谎言和真实。今天早上他能看出来夜烟是装出来的，但是瓦伦丁也没有拒绝，因为他也能看出来夜烟并没有恶意。
目前为止关心他的人有几个？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就跟他地球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当这些人一直陪你身边的时候，就算现实再怎么操蛋，你也能努力活下去，为了心中那团还燃烧着的小火苗，为了不让她们对你的关心变成笑话。
想起曾经那个丧丧的自己，瓦伦丁只觉得为那时产生过的自杀念头感到脸红。这个世界虽然黑暗，但是还有希望你身边，还有人爱你。
为了她们，也是为了自己。
瓦伦丁抿了抿嘴唇，一股酸意渐渐浸满了他的鼻腔，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看着沙发上已经被铺好的床单，他笑了笑，擦掉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