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沈晟继续无视他,目光紧锁在乔沐矜的脸上,眸中有复杂的情绪翻滚。可乔沐矜就不一样了,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话出现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沉默了几秒钟,她才平淡地给出他答案:“我没事了,不用你费心了。”
说完这句话,她明显觉得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又增大了几分,疼痛自然是有的,但是这一次,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不想在他偶尔施舍的一点点温柔之中继续沉沦。她很清楚,总有一天她会回归现实,之前她已经心软过太多次,每一次刚刚有一点动摇的时候,沈晟就会再一次用言语将她打入万劫不复。
“我不管。”沈晟原本还想顾及一下她的感受,但听到她这么回答之后,他也顾不上什么了,今天来这里找她的目的是什么,沈晟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没想到会有顾绍从中阻挠,他很不喜欢顾绍,不是针对他这个人,仅仅就是因为他和乔沐矜走得实在太近了。他用最快的时间做出了决定,直接拉着她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顾绍原本都准备好和沈晟干一架了,没想到沈晟竟然这么毫无预兆地就把乔沐矜带走了,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下边,他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用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可是沈晟已经拉着乔沐矜走进了电梯,他出去的时候电梯门刚刚关上,顾绍爆了句粗口,然后不顾形象地跑楼梯下楼追他们。
可是人工的怎么都比不上机动的,他下去的时候,乔沐矜和沈晟早就不见踪影了,顾绍懊恼不已,只能一个人讪讪地走回了乔沐矜的办公室。想给她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还在办公桌上摆着,刚才沈晟那个畜生拽她走的时候,她大概根本没有时间拿。
再说回沈晟和乔沐矜这边——
沈晟今天开了荣湛的车出来,拉着乔沐矜将她塞到车上之后,他自己也坐了上去,看着她满脸的不情愿,沈晟比之前更加暴躁了,说起话来也十分不客气。
“怎么?我的孩子,我还不能去做个检查了?”他这话说得有些无厘头,乔沐矜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不过她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话回答他,于是很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之前她已经领教过他嘴损起来的时候有多可怕,所以也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他生气的时候,绝对不要回应他的任何话。那样只会被他伤得更深。这个道理,是她足足悟了五年多的时间才悟出来的。
听不到她的解释和回应,沈晟倒是平静下来不少。有时候人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一句我一句这么地说,只会让周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如果有一方妥协,说不定气氛还会得到那么一点点的缓和。待情绪平静下来以后,沈晟又问了她一句,“你想清楚了么?还是要和顾绍在一起?”
沈晟觉得,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乔沐矜是怎样和顾绍说说笑笑的。她脸上的笑容那么明媚那么美好,看起来单纯得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那样的笑容,在他们认识的这么长时间里,她从来都没有对他展露过。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很少笑,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哭,现在一对比顾绍,沈晟心里头就更加不平衡了。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他总觉得作为一个大男人,有这种吃醋的表现是很幼稚很没品的。
还有就是……他试图用另外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和乔沐矜沟通,只希望这一次能得到自己要的结果,过程有多么艰难,他已经不在乎了。当他决定和沈昀一起从北京回来上海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发过誓——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要将乔沐矜夺回自己身边。
什么仇恨,他都可以抛到一边,他主动过来找她,要和她和好,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他本身就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之前又适应了她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现在能有这样的让步实属不易,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嘴硬到极点的人,哪怕是对自己的亲人都没有嘴软过几次……沈晟认为,自己对待乔沐矜,已经是妥协到极点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因为太过专心,所以乔沐矜说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注意听,一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沈晟才反应过来她说话了,下意识地回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乔沐矜侧过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之后又将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和顾绍……是再合适不过的组合,所以沈晟,我们到此为止吧,这么下去,真的没什么意义。”
昨天他找过她之后,乔沐矜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一是因为孕吐,二就是因为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这么久了,她一直都在用不同的借口逃避着和他的这段感情,当她真正摆正位置看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根本没有感情。
她始终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对沈晟一见钟情,那个时候,他很帅,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直来直去,不像她身边的那些人虚伪,她在这个圈子里呆久了,就想努力挣脱出去接触一些不一样的人,那个时候沈晟又是学校里比较出名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后来在她发生意外的时候,沈晟又出手相救。现在仔细想想,她才发现,说不定自己当初对沈晟的那份执着,只是因为年少的迫切地想要跳出固定交友圈的那种渴望,她爱的,或许只是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而现在,她已经拥有了这个不一样的人生……所以,在路上的他,应该是可以忘记的吧。
听完她的回答之后,沈晟难得没有反驳,他抿了抿唇,车厢内又是一阵沉默。这沉默让乔沐矜的情绪越来越沉重,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像是有一群白蚁在心头啃噬着,一点点地折磨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崩溃。
还好,很快车子就停到了医院门口。停稳之后,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解开安全带下车,下车之后,她便开始不停地深呼吸,来来回回几次,刚才的窒息感才减弱了一些。这个时候,沈晟也可以走了下来,他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走,进去挂号。”
乔沐矜没有说话,任由她拉着自己往进走。她承认,她一直都读不懂沈晟的心思,以前不明白,现在更不清楚。
医院挂号的队伍排得不算很长,他们只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挂到了号,站在妇产科检查室门口等了几分钟,就轮到了她,沈晟将手中的单子递给她,低低地对她说,“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那一瞬间,乔沐矜突然有一种他们两个人是夫妻的感觉。她怀了孩子,他来陪她产检,如此简单的幸福,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然成为了奢侈。乔沐矜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到脑后,从沈晟的手中接过单子来之后,就走进了检查室。
产检也就是那么几项,做完彩超之后,她很快就拿到了照片,其实两个多月做彩超还看不出什么,可是一声将照片递给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湿润,或许这就是母亲这个词的魅力。
拿到照片的时候,沈晟正好也走进来了,他从她手中将照片拿过来,看了一眼之后,便带着她朝医生的办公桌前走去,然后将手中的彩超照片递给医生,“麻烦您帮忙给看看有什么问题没。”
医生倒是也算热心,拿过彩超来端详了一会儿之后,让他们两个人坐到了自己面前,随后便开始给他们分析状况,“孩子很健康,不过才两个月,倒也看不出什么。”他顿了顿,目光从乔沐矜的肚子上扫过,对她说:“你的肚子,好像比怀孕同样时间的人要大一点,一般人前两三个月还不会这么明显。”
其实乔沐矜的肚子也不算很大,只不过她本身就瘦,胳膊和腿都是特别细的那种,唯独肚子有些隆起,今天她又穿了职业装,所以看得比较明显。医生只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就觉得她怀得是双胞胎,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瞎说,他也只能善意地提醒一下。
“嗯……”乔沐矜倒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听完医生的话之后,只是点点头,小声地应了一句。
“她孕吐很厉害。”沈晟面无表情地对医生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哦,这个很正常,第一次怀孕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状况的。”医生对他笑了一下,示意他放宽心,“平时多照顾她一点,刚刚结婚的小夫妻都是这样的。”
“我们两个——”
‘不是夫妻’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沈晟就及时地开口打断了她,他和煦地笑了笑,点头应着医生的话,“好的,那麻烦您了,下一次检查还是来找您做。”
“应该的。”医生也笑。
和医生道了别,沈晟和乔沐矜就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临上车之前,沈晟才憋不住,对她说,“好好照顾身体,工作别太累。”
记忆里,他似乎从来都没对她展露过一丝一毫的关心。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句,乔沐矜还有些适应不了,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还是及时地回他,“嗯,谢谢你,你也是。”
“我还是想……”说到这里,沈晟停顿了一下,看到乔沐矜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心头一紧,猛地将她拉近怀里,随后将唇贴到她的耳边,“再好好考虑一下,行么?我觉得你和顾绍不合适。”
“……”乔沐矜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的话了,生怕再这么说下去之后自己再一次心软。
“乔乔。”
“对不起。”这三个字,沈晟是用了自己的真心说出来的。他从没有和她道过歉,这是第一次,却不是最后一次。
乔沐矜也被他这句对不起震住了。愣了好久,才笑出声来,“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对不起就可以摆平的。沈晟……说实话,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沈晟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乔沐矜却继续说:“但是,我更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一个女人,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自尊,忘了什么叫自重……真的很让人不齿。就像你说得一样,我犯-贱。所以……我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流满终于松口了。。。。
坚持到现在的亲,轮着让我抱住么一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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