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能不能不要叫家长。”黎清脸色发白，缓缓吐出几个字。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人，闻言从眼镜框里掀起眼皮看了黎清一眼，无奈叹了口气，“现在知道服软了，刚才那撅脾气呢？”
黎清喉咙发紧，无力的抿起嘴角，一双眼睛失了神，望着脚下的地板缝隙发呆。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滴泪流入地面，又瞬间蒸发，没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班主任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黎清听不见。
她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件事的结果很简单，班主任勉为其难答应黎清不通知家长，代价是黎清要在国旗下做检讨，对大眼睛道歉，扣除纪律分。
黎清念完检讨书，抬头看到了大眼睛的脸，他在人群中，因为化着妆烫了头发，所以格外突出。
那个人笑着，对黎清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黎清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叫嚣着给她一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让大家都看到大眼睛的丑恶嘴脸。
黎清愣住，没想到自己检讨了一番，想法居然是这样。
黎清知道没有能力给自己兜底，她不想父母知道这件事，选择闭口不谈。
黎清回了个微笑，大眼睛一怔，随即皱了皱眉，看向黎清的表情惊奇和厌恶。
之后的一年里，黎清在班上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大眼睛所在的小团体又有了新的乐子，大眼睛对黎清的态度有所忌惮，只是孤立，没再找茬。
黎清所在的初中规模不大，只有一个重点班，黎清刚开学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发挥好，所以分到了平行班，初一最后一次考试，黎清看到了年级第一，初二，她顺利进入了重点班，大眼睛学习不算好，自然而然分开了。
黎清到了新班级，对于朋友老师已经不抱希望，她没再穿裙子，而是选择了耐脏的黑衣服牛仔裤，发饰也从蝴蝶结变成普通发圈，这一年，黎清终于争取到了贫困生名额。
黎清把这一结果归因于她形象的转变。
人潮拥挤，黎清形单影只。
好在，只要热衷学习，就想不起来其他的事。
也是从初二开始，黎清出落得越发漂亮，但因为不怎么爱笑和说话，主动接近她的人少之又少。
即使有心，在发觉黎清冷漠的态度时热情也会消减不少。
黎清在重点班待了三年，一个人接水吃饭回家，一个预习复习考试，一个人进入中考考场。
原以为上了高中，情况也会一样，没想到拥有了几个真诚的朋友。
黎清心口发烫，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不出意外，黎清失眠了。
但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
“你起这么早呢？”李长河看着狼吞虎咽的张超，感到稀奇极了。
张超一手拿着一只奥尔良烤鸡翅，一手拿着三明治往嘴里塞，含糊道：“咱也不知道怎么个事，昨晚吃那么多，天没亮我就被饿醒了，这叫什么，吃的多饿的快？”
说完狠狠咬了一口鸡翅，仿佛跟它有仇似的。
李长河扶额，反驳道，“我看你是馋的。”
张超嘿嘿一笑，手带着咬了几口的三明治举了起来，小声呐喊：“人不吃饭枉少年！”
“说的对。”夏以星端着盘子坐下，随意回道。
看到夏以星拿的吃的，李长河和张超两人对视一眼。
“你拿这么多干什么？”张超问。
夏以星剥着鸡蛋头也不抬道：“给黎清带的。”
张超揶揄他一眼，贱兮兮的开嗓。
“切，给～黎～清～带～的～”
话音刚落，黎清清冷的声音从张超背后响起，“你们聊什么呢？”
张超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鸡翅掉到了盘子里。
夏以星惊讶看向黎清，“我以为你会多睡会儿。”
几人订的是十点多的大巴，现在才七点多。
夏以星本想着把早餐带上去给黎清，没想到她起的这么早。
黎清笑了笑，温声道，“睡醒了就起来了。”
说着看向多出来的盘子，迟疑，“这是？”
夏以星嗖的一下把盘子推到张超面前，看了黎清，大大咧咧道，“还不是张超，他说让我帮他多拿一份，他吃不饱。”
张超：(??_?? )
“对对对，我吃不饱。”张超跟着附和，眼睛却挑衅地看向夏以星，无声用口型说着，“胆小鬼，喝凉水。”
夏以星暗中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的话。
悄悄看了一眼黎清，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黎清头上的乌云变成了浅灰色，像是晴天里突然出现的烟雾，给白云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膜。
夏以星想，大概是黎清昨天跟大家谈心的原因？
所以她头上的乌云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夏以星第一次见到乌云是在高一开学，可这不代表第一次出现是在那时，说不定更早。
夏以星心里隐隐约约有个预感，但又不太确定。
总之，唯一能肯定的是，颜色越浅，心情越好。
黎清吃完饭，给单双双带了一份，就上楼了。
回去的大巴依旧满员，黎清坐在了最前面，手里捧着从酒店拿来的橘子，上车倒头就睡。
三十分钟后，黎清几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跟大家告别后，黎清坐上公交车回家。
这次出去玩基本没怎么花钱，黎清决定拿出五百给三个人买个礼物。
一路思考，到了友谊商店。
“妈。”黎清推开超市的门，看见黎妈妈在收银台结账。
“清清回来啦。”黎妈妈看见黎清，露出和煦的笑容。
黎清把包放下，接过扫码器，让黎妈妈歇一歇。
等客人走后，黎清关心道：“这两天家里还好吧？”
“好着呢，”手里的活被抢走，黎妈妈去货架上摆货，闻言回道。
黎清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来早晨打包的水果，“妈，吃这个，免费的，我就拿了点。”
“知道啦，你先放那吧。”
“玩的怎么样啊，和朋友？”黎妈妈的声音从货架处传来。
“挺好的。”黎清回道。
见黎清眉头舒展，黎妈妈放了心。
黎清拿出手机给大家报了平安，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作业，开始写。
单双双在酒店里看到黎清晚上在学习直咂舌，调侃怪不得黎清能得第一。
午饭和晚饭照例去对面面馆买饭吃。
又是一天晚上，临睡前，黎清收到了单双双拍的照片，里面有一张五个人在烟花下的合照，绚烂又美丽。
黎清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微信背景图。
剩下的三天都在赶作业中度过。
时间一晃而过，江市一中国庆假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