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缈从将军府离开后并未回到相府,而是去长街。才出门,陈灵早就备好了马车在转角处候着了,当他看见苏缈安然无恙的从将军府离开,陈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不是不信苏缈,只是她现在内力全无,终究是让人不放心的。
“赵陆可回来了?”马车上,苏缈透过帘子向外张望着,一边轻声问道,看着此时渐渐繁华的长街,眼中满是冷漠。
这长街上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始终抵不过岁月的消磨,当初她赫然出现在街上就是这样,慕容席的事情还是这样,就连当初陆家和苏昊藏的事情,也依旧被人淡忘了,一时间苏缈不禁感叹,不管他们这些人如何,都始终还是逆不过天命。
“一个时辰前便到府上了,按照主上的吩咐,人已经在地方候着了。”陈灵这时如此说道,听了这话苏缈微微点了点头,二人依旧向南面而去。
过了玄关后,只见街道上的人越发的多了,抬眼看去,那春水云端的头牌此刻正站在二楼的庭楼外,瞧着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是苏缈见了也不免多看几眼,更何况是这些看客。
这时,苏缈微微一蹙眉,只觉得这女子似乎是在哪里见过,陈灵这时一眼就看出了苏缈的心思,小声在一旁说道。
“自从我们撤离后,留下的暗士始终留在柳巷内做内应,从前的那些歌姬不是不得已卖了身,那女子就是当初在一楼唱曲,战乱后其他人便走的走散的散,如今柳巷内,除了名字没换以外,早就不是从前的柳巷了。”
说话间,陈灵镇定自若,是不是看向街边卖的小物件,根本像是在同苏缈说话,不过听了她这话,苏缈的心中倒是有数了。
当初她离开时,命人毁掉了柳巷通往外面的暗道,后来就连直接通往城外的暗道也直接被毁,后来经由别人的手将柳巷转手卖了出去,自然是查不到她的身上。
昔日的这等风雅之地,如今也沦落到和春水云端一般的寻欢作乐的地方,难怪那花魁方才神情如此落寞,若是她当初没有离开,又或者能够好好安顿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既然如此,现在是在什么人手上。”苏缈收回视线,向街道的另一边望去,却见柳巷门口站着的老鸨,此时正在卖力吆喝,
从外面望进去,那络绎不绝的宾客已经是人满为患,竟还不知道收敛,如此看倒真真是个生意人。
说话间,主仆二人下了马车,径直走向对面一处酒楼,这个时辰正是人满为患的地方,这酒楼从前苏缈和魏氏经常来,坐的就是现在这个靠窗户的位置,从这里看下去,半个长街尽收眼底,更是将柳巷内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当小二的将熟悉的青瓷茶壶递上来时,苏缈微微垂下眼眸,并未多言。然而,对面的陈灵这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连忙拿出些散碎银子将小二打发了,给苏缈倒了茶后便将茶壶刻意放到了一边,生怕让她瞧见惹她伤心。
陈灵的这些小动作全被苏缈看在眼中,昔日魏氏也似她这般小心翼翼,每每她二人出来时,皆是如此,如今倒是换成了陈灵了。
苏缈拿着茶杯,视线落在上面的花色上,想起从前还和魏氏打趣过,一时间竟觉得万分讽刺,当年她二人第一次见时,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为了她苏缈而死。
“说来也瞧,现在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林大人的庶子,林超德。”陈灵见
她此刻有些出神,接着说道。
话才说完,苏缈立刻收回心神,猛地抬起眼睛看向她,却见陈灵这时微微点了点头,苏缈便知那林超德是没有别人了。
想到这苏缈向后靠了过去,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微微侧过去的脸垂下眼眸看向对面的柳巷,不禁有些出神。这时一男子从身边走过,不禁多了几眼,当即被陈灵给瞪回去了,而苏缈却好不自知。
那林大人正是后来皇帝新提拔上来的文官,他那个长子此时就学院听书,平日里与邱貌童没少打交道。而她清楚的记得,那封联名弹劾苏家的名单上,就有林超德的名字,如此看来一切就不是巧合了。
想到这苏缈不禁一笑,计上心头。如此一来想要拿回柳巷倒是简单了许多,那林超德虽未庶子,可是却是林大人最钟爱的妾室所生,平日里骄纵不说,自从林家得了势,便越发瞧不起人了,朝廷上处处与周盟作对。
而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林家的人眼下都是皇帝的亲信,周盟得罪不起,不过他既然入了军营为将士,在外就不能再经商,想来林超德该是知道此事才对,所以这
柳巷现在真正经手的人,定是他的亲信了。
这时,对面楼下靠着窗户的男子突然抬眼看了过来,苏缈这时相视一笑,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便装作醉酒的模样,随便搂着一个歌姬上了二楼。
“告诉赵陆,玩够了就早些回来,三日内我要看见柳巷到我的手上。”苏缈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低声轻语。
陈灵听后立刻回过神来,郑重的点了点头,眼中透着一丝精光,瞧着苏缈此时又回到了往日的样子,心里自然也宽慰了些。
这时,苏缈看着眼前的柳巷,心里多了几分决然,她和乐翎凡昔日早就的柳巷,怎能毁在无知人的手上,更何况,伴君如伴虎,现在的他们纵使不是被动却也不占任何优势,她需要昔日的情报网,也需要从前的暗士。
不为别的,只希望她的天佑日后回到都城,所见所谓都是他邱家的祸事。想到这,苏缈看着手中的茶杯会心一笑,接着抿了口茶,眼睛微红,却始终垂下眼眸不曾言语。
也不知道魏氏此刻在乐翎凡的身边场面,那嗜血剑能不能护着他二个人,一线天的冷风,可还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