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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蔡风泉只得举剑接下这一掌,因为如果他不接,那么这一掌很可能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这一掌实在来得太快,连给他躲避的时间都没有。

    然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随之,蔡风泉手里的长剑断为三截掉在地上,只留下剑柄还握在手里。

    蔡风泉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周围却响起了起哄声和掌声。柳杨站到路夜白身后,温小紫则举着剑一脸防备的站在了蔡风泉的身前。

    蔡风泉缓过开始的震惊,便丢掉手里的剑柄,向路夜白抱拳道:“见过路庄主。”

    路夜白没说话。

    蔡风泉走到温小紫身前,让她先把剑收起来,这才向路夜白解释道:“路庄主,不知庄上的人为何对我师兄妹出手,我们正派向来是同气连枝的,如此向同派之人出手,路庄主难道不管管吗?”

    若是放在以前,路夜白直接回回他:“打了你又如何?”

    可现在的武林盟主是木子仰,路夜白自认平日里不帮忙也不能帮倒忙,于是回头问了柳杨一句:“为什么打他们?”

    柳杨道:“是他师妹先撞了我。”

    温小紫听她现在还这么说,气的又要拔剑,却被蔡风泉按住。到现在,蔡风泉虽然还没有单独问清楚温小紫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柳杨跟他们过不去还是看出来了,所以,他向路夜白道:“路庄主,就算是我师妹错了,请路庄主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师妹一般见识。”

    路夜白并没有蔡风泉想的那么好说话,所以,他侧身淡淡道:“撞的不是我。”

    蔡风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憋着火气,向柳杨行礼道:“还请姑娘勿怪。”

    柳杨道:“我没有怪这位姑娘,只是这位姑娘性格也太暴躁,看我没有兵器,就想要仗剑欺人。这不是有违正派之人行侠仗义的初衷吗?”

    蔡风泉只得道:“姑娘教训的是,我师兄妹二人记下了。”

    其实这也不算很大的冲突,柳杨简单跟蔡风泉师兄妹打了一场,结果却还是要路夜白来善后。柳杨正反醒她以后自己能解决这些问题前不能再出手给路夜白找麻烦时,听到身后温小紫尖声道:“她不过是靠着一张狐狸精的脸,仗势欺人罢了!”

    柳杨扭头的同时,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待她与路夜白扭头看过去,温小紫的脸被打歪到一旁。

    蔡风泉看路夜白两人看着他们,赶忙赔礼道歉:“路庄主,请你看在我师父的份上,不要跟我师妹一般见识。

    自从我师父不在后,她精神都不太正常,常常胡说八道。”

    路夜白看着蔡风泉,而后道:“她胡说没什么,只是凡事你自己心中有个数,以前你师傅在,你们师兄妹做了不少仗势欺人的事,现在你师父不在了,若是还与以前一样行事,怕是不行了。这次青莲派灭门,我听说主谋姓‘唐’,为何是唐姓之人,你心中应该有数。”

    蔡风泉听着路夜白前面部分的话还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待听到最后,脸色特别难看。

    柳杨觉得,她得为自己正正名,不然,她经常练的“杨柳掌”不是白练了?所以,柳杨道:“温姑娘,难道刚才我俩交手我找别人帮过忙吗?你若是觉得我胜之不武,不如我们再打一场如何?”

    蔡风泉强挤笑脸,将温小紫挡在身后道:“请姑娘不要与我师妹计较,她从小被我和师父惯坏了,日后在下定会好好调教,不会再叫她冲撞了姑娘。”

    柳杨道:“言重了。身为江湖之人,比武输赢乃是常事,温姑娘好胜心切,输了不高兴也是能理解的。”

    到了马车上,柳杨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觉得很是神奇——她竟然靠自己打败了温小紫两次!路夜白真是太厉害了,随便创造出来一门武功就这么厉害!

    路夜白见柳杨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含笑道:“这么看我做什么?”

    柳杨道:“你不是只教了我杨柳掌的一半掌法吗?后面的什么时候教?”

    路夜白道:“你想学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教,不过,这套掌法我初始只想让你有自保的能力。你内力低,一般江湖人看你脚步虚浮,都会认为你不会武功,所以关键时刻,你可以用这套掌法打人个措手不及。可若是你用这套掌法与人比试,高手很快就能看出你只会招式,没有内力,伤人有限。”

    柳杨很是受教的点头:“那我以后注意不拿出来用好了,你有空了都教教我吧,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强身健体、有时候吓吓人还是有用的。”

    路夜白笑着点头。

    柳杨想到蔡风泉和温小紫,哼道:“蔡风泉倒是很有眼色,见了你就像老鼠遇见猫,规矩的不得了。但看他今日这番作态,谁能想到他背地里竟会做欺男霸女的勾当!”

    路夜白道:“这世上的许多言行都与他自己的身份能力有很大的关系。若是唐门门主还在,他断不会动起唐茹烟的闹进来,现在的唐门,就像在风雨里飘摇的小舟,稍有不慎就会船翻人亡,所以

    ,那些稍有些本事的都想落井下石。”

    柳杨道:“如此说来,唐大小姐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咱们也有点关系。”

    路夜白道:“追根究底,唐门门主若是不强掳青山县附近的孩童,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结果。佛家云:有因必有果。今日的果,是他以前种下的因。”

    柳杨点了点头。

    抛去这些与他们关系不大的杂事,掀开车帘往外看,天清气朗,空气凉凉的却很清鲜。柳杨想到自己以后就要与路夜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心中有小小的忐忑也有很大的期待——不知道他们的一辈子是什么样的,她真的很期待到他们满头白发的那一天,能像今日这样,在一起聊着这些简单的话题。

    到青山县的时候,他们刚下车,管家就说有客人来访。柳杨看了看路夜白,觉得他们不在家,客人就很不客气的住进来了,那这客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客人。

    柳杨为了给自己保留一点刚回来的惊喜,便没有直接问明叔客人是谁,而是道:“这位客人来自哪里?”

    路夜白听到她这么问,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明叔却十分配合:“回夫人的话,客人来自王都。”

    柳杨点点头,向路夜白笑道:“这位客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走,咱们去见见这位‘贵客’。”

    贵客所住的客房与路夜白的院子离得不近,柳杨一路兴高采烈的来到“贵客”住的院子,刚到院门口,就听到“贵客”在里面吟诗作赋。柳杨冲路夜白悄悄地指了指里面,然后突然跳出去道:“鬼啊!”

    却没想到院里的人竟然没被吓住,转过身,彬彬有礼道:“柳姑娘好。”

    柳杨奇道:“易公子,你是不是早听到我们来了?怎么一点都没吓到呢?”

    易田卿摇着手里的折扇道:“姑娘脚步虚浮,走起路来老远就听到有人来了。而在这山庄里,恐怕只有姑娘过来没有人通报吧。”

    柳杨听他分析的很有道理,给他点了个赞:“厉害。”

    易田卿看向路夜白:“路兄这也是刚回来吧。”

    路夜白道:“听说你来了,便先来看看‘贵客’是谁。”

    易田卿道:“我算哪门子‘贵客’?真正的贵客在后头呢,我不过先来探探路。”

    柳杨与路夜白交换了个眼神:整个大月朝真正能称得上“贵”的,只有那一位。

    两人心里大概都有了准备,柳杨问道:“易公子,你是说王上要来?”

    易田卿点头笑道:“王上说自己的三哥成亲,怎能

    不亲自来恭贺?”

    洛商铭是真的将路夜白当做自己的哥哥,即使路也白没有通知他自己成亲的事,可他听说后也一定要亲自来。

    柳杨想了想,看向易田卿疑惑道:“就算王上要来,也轮不到易公子前来探路啊?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易田卿向路夜白笑道:“柳姑娘还真是聪明。”

    而后示意两人跟他进屋,柳杨与路夜白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跟着一起进屋。

    两人在易田卿的后边,刚进去易田卿便拿着一道圣旨出来了。柳杨顿时紧张起来,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这圣旨是给她或者路夜白的,里面会写了什么呢?

    易田卿展开圣旨给两人看,柳杨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圣旨是给易田卿的,是他的任职圣旨,而任职的地方就是……青山县!

    柳杨吃惊不小:“你怎么来青山县了?你原来不是在天明城吗?”

    易田卿将圣旨随手放在桌上,展开折扇轻摇道:“我离开天明城好几个月,城里的事物自然要人处理,便有人自然顶上。前不久,我与路兄的案子结了,大理寺公正严明,洗脱了我与路兄的嫌疑,我自然就能出京了。王上问我想去哪,我想来想去,青山县最舒服,而这里恰好缺一个县令,我自然就来了。”

    易田卿不仅是路夜白的朋友,在柳杨看来,他也是自己的朋友。所以,对于他的到来,柳杨很高兴。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总觉得易田卿有放逐自己的感觉,就连他的笑容里也透着淡淡的疲惫。

    柳杨笑道:“虽说我不是青山县土生土长的人,不过听你这么说倒是很高兴。你倒是说说,整个大月朝为何青山县就舒服?”

    易田卿道:“有柳姑娘在的地方,不用官府做什么,路兄自然会将当地的治安环境打理好。这么小的一个县城,民风淳朴,治安好了,自然就没县令什么事了。”

    柳杨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做什么呢?”

    易田卿道:“闲来无事去外面转转,种种花、逗逗鸟什么的。”

    柳杨一听他这么安排,觉得还真是挺舒服的。

    路夜白道:“你也不能常住县衙,在这里的房子找好了吗?”

    易田卿笑道:“我已经跟明叔打过招呼了,让他给我留意一下。不过在找到房子前,我就先住你这里了,什么时候找到房子什么时候搬出去。”

    路夜白道:“也行,就算找到房子了,也给你在这里留一

    间房,什么时候想来住都行。”

    易田卿道:“我才不那样招人嫌,你俩新婚燕尔的,我插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啊。找到房子我就搬出去,你俩刚回来,舟车劳顿的,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先去会休息,走吧走吧,快走。”

    柳杨与路夜白被易田卿赶了出来,柳杨看着在自己身后关上的房门,无奈的与路夜白并肩往外走:“易田卿是个好人。”

    路夜白道:“嗯。”

    柳杨道:“只是他与雪儿有缘无分,真是可惜了。”

    路夜白道:“嗯。”

    柳杨道:“不过谁知道呢?以后的日子还长,万一易田卿再遇见一个喜欢的姑娘呢?”

    路夜白道:“嗯。”

    柳杨看他一眼,道:“我们那里有成婚前新人不能见面的习俗,所以,我会尽快搬到柳青家里去。”

    路夜白这次不“嗯”了,而是反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风俗?”

    柳杨道:“这里应该也是有的,不过是你我都未成过亲,不怎么懂这上面的事而已。”

    路夜白蹙眉想了想道:“这规矩不守会怎样?你就住在这里,咱们不用每天见面,只是偶尔让我看看你就行。”

    柳杨道:“这不是对我不公平吗?我还想看看你呢。”

    路夜白道:“那不如我先看看你,你再看看去。”

    柳杨忍不住笑道:“路夜白,你怎么这么幼稚?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柳杨最终还是没能搬到柳青的房子里去。一是因为柳青虽然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可房子也是旧房,还需要打扫;二是路夜白找明叔问了,青山县是有新人成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不过是前三天不能见,其他倒没有明确的说法。路夜白以此为标准,坚持不让柳杨搬出去。

    柳杨不过是觉得逗着他好玩,经历了那么多,她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舍得与路夜白分开,所以,便顺理成章的住在了栖霞山庄,两人还是一间房。

    不过,明叔却在傍晚的时候,被他们庄主叫去,说是要在卧房再放一张软塌。其实路夜白的房间原来是有软榻的,不过柳杨喜欢在书房歪歪靠靠,路夜白便让人将他卧房的软塌搬到了书房。所以,现在是让重新添置一个新的,至于为什么突然要添软塌,没有人问也没有人敢问。

    明叔办事自然麻利,家仆将软塌抬进来前,柳杨拍去了书房,躲得远远地。路夜白倒是端坐房中,指使人将软塌放好,然后到了晚上,两人一里一外,柳杨睡床,路夜白睡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