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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大局已定,他们也该离开了。登基**前夕,洛商铭又叫路夜白去喝酒,路夜白有些不想去,因为最近,这位新王总召他去,不是闲聊就是喝酒。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没什么要说的了,所以路夜白不愿再去,可就算新王还未举行登基**,那也是大月朝的王上。俗话说“王命不可违”,正是如此。

    柳杨见路夜白一听秋月来转达勤政殿的小宦官来传的话就不自觉蹙眉,怕他真的去将洛商铭骂一顿,赶紧劝道:“登基**在即,他就是紧张又不知道该跟谁说,这几日你辛苦了,再坚持一日就好了。”

    路夜白没说话。

    柳杨想了下又道:“不然我陪你去?叫上雪儿,恰好凑一桌能打牌。”

    路夜白抬眼瞥了她一下,也没说话。

    柳杨再想,然后又道:“那不然我替你去?就说你身子不舒服。”

    路夜白终于说话了:“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我们都不用去?”

    柳杨道:“洛商铭不是紧张嘛,咱们听他罗嗦一下也没什么嘛,他还小,不能总打击他的积极性。”

    路夜白道:“他都二十多岁了,哪里小了。”

    在大月朝来说,二十多岁确实已经不小了,可在柳杨看来,这个年纪还是个大孩子。

    出了三个主意都被鄙弃了,最后还被小小的教育了一下,柳杨有些垂头丧气道:“行吧,你不愿去就别去了。”

    路夜白一看柳杨那蔫蔫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为了洛商铭,都在他面前装可怜了。

    路夜白无奈的起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弟弟。”

    柳杨笑眯眯的对他摆摆手道:“去吧去吧,不管是谁的弟弟,只要你能去就行。”

    路夜白到勤政殿的时候,洛商铭正不停地来回踱步。引着路夜白的小宦官正要通禀,被路夜白摆手止住,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路夜白站在门口见洛商铭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坐立不安的样子,觉得还有点好笑,就站在一旁看着。

    洛商铭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三哥已经到了,而且不知道靠着门框看他多长时间了。

    洛商铭三两步过去,激动之下,伸手想抓他三哥的手,但被他三哥灵巧的闪开了。

    路夜白尽量好声好气道:“王上召臣前来有何贵干啊?”

    洛商铭道:“三哥,我紧张!我很紧张!”

    路夜白有发火的迹象——长这么大,还没有睡这么容易将他惹火。

    压了压火气,路夜白道:“王上为何紧张?”

    洛商铭道:“明日就要举行登基**了,我怕我做不好,我怕万一出什么差错!”

    路夜白道:“礼部尚书不是早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也呈报给你知道了吗?”

    洛商铭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忍不住紧张!”

    路夜白道:“臣没有良药。”

    洛商铭走近路夜白两步,两手紧扣,两只眼睛在看着路夜白时隐隐发着光:“三哥,你说我能做好这个王上吗?你说假使我做的不好,会不会让父王母妃失望?”

    原来症结在这里。

    路夜白道:“不会,不然父王也不会将王位传给你,就因为相信你能做的好。”

    这句话给了洛商铭巨大的安慰和鼓舞,他高兴道:“三哥说的是真的?”

    路夜白道:“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人?”

    如果柳杨在这里,肯定会在心中腹诽:你现在就在骗人啊。可洛商铭是绝看不出来的。

    洛商铭追问道:“那三哥相信我能做好这个王上吗?”

    路夜白点头道:“你一定行。”

    洛商铭道:“如果三哥能留下来辅佐我的话,我相信我能做得更好!”

    绕了一圈,又回到这几天他们都会说到的话题——主要是洛商铭经常提,他想尽各种办法要挽留路夜白两人,但每回都被路夜白果断的拒绝。

    这次也是,路夜白看他一眼道:

    “王上没有别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嘴里喊着王上,可来的时候和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行礼。

    洛商铭道:“嗳嗳,三哥你别走啊,咱们再商量商量!你不愿意在朝中的话,做个闲职也好啊,你随便选,想做什么做什么,只要经常回来就行!”

    同样的话重复好几天了,路夜白头都没回的出去了,到门口时碰到来给洛商铭送汤的尉迟雪。

    尉迟雪给路夜白行礼道:“见过敬王殿下。”

    路夜白也行礼道:“见过雪妃娘娘。”

    洛商铭很风骚,对于尉迟雪的封号,他自有主见,一定要特立独行,自己想了个“雪妃”。

    路夜白回长安宫的时候,柳杨正在院子里闲逛。吃了晚饭走一走有利于消食,只是没想到这次路夜白会回来的这么快。

    柳杨奇道:“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有拉着你闲聊或者喝酒吗?”

    路夜白自知实话实说肯定会被柳杨说不照顾小孩子情绪,所以避重就轻道:“雪妃去了。”

    哦,柳杨点头,那可不能打扰人家夫妻相处。

    柳杨拉着路夜白一起遛弯,走得很慢,柳杨挽着路夜白的手臂道:“咱们两个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本来没多少东西,可到最后还是收拾出来了五大包,都是这几天洛商铭和雪儿送来的。”

    路夜白道:“那些东西捡几样喜欢的带走就行,多了带着麻烦。”

    柳杨笑道:“你都拒绝洛商铭这么多回了,要是咱们走了将他送的东西都留下了,他还不追到栖霞山庄骂我俩啊。”

    路夜白道:“过了明日,他可没那个闲工夫。”

    柳杨道:“我怎么听出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路夜白道:“没有,你听错了,我一般光明正大的幸灾乐祸。”

    好吧,柳杨承认自己输了。

    第二日路夜白一早起床准备参加洛商铭的登基**,柳杨昨晚就想着亲手帮路

    夜白穿朝服,所以临时前叮嘱路夜白好几次,要是她还没醒,一定叫他起来。所以,一听到路夜白叫她,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只是又拉到了伤口,疼的她直吸气。

    路夜白扶稳她,心疼道:“慢些,时间还早,不着急。”

    柳杨揉揉眼睛道:“好。”

    路夜白先下床去点亮烛火,然后拿过衣架上的柳杨的衣服先帮她穿上——深秋的黎明很冷,不穿外衣很容易着凉。

    柳杨自己系衣服上的带子,仰头眯着眼对路夜白道:“你去叫你打水来洗漱吧。”

    路夜白依言出去。

    柳杨很少帮路夜白穿朝服,因为往日里一般路夜白去早朝的时候,她还没醒。但路夜白也不喜欢别人伺候穿衣,所以朝服都是自己穿,所以,他比柳杨要熟练很多怎么穿朝服。

    柳杨被路夜白指点着,慢慢吞吞才把朝服穿上,等一切都准备停当,她趁宫女们不注意,踮脚轻轻亲吻了下路夜白的脸颊道:“好了,可以走了。”

    路夜白随后也吻了下她的脸颊道:“等我回来。”

    柳杨笑眯眯的点点头。

    原本洛商铭也想让柳杨参加这场典礼,可毕竟她没有什么封位,不是有品阶的朝廷命妇,所以这样的场合不好参加。可洛商铭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他立即封一个不就行了吗?

    但路夜白不想让柳杨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命妇的身份,登基**后他们就要离开了,这个时候再要这么一个身份,离开时会没那么容易——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身份再在王宫待上一阵。另外,柳杨的伤还在恢复,站的时间久了还是会疼,路夜白更不愿让她去了。

    柳杨也觉得参不参加都没什么,也不想再有什么麻烦,所以,路夜白回来一说,她立即就反对了,恰好与路夜白想到一处去了。

    新王的登基**恐怕很多人一辈子就只能见到一次,而柳杨有幸能

    有机会看一看这项盛事,却在路夜白离开后回去补觉去了——可能是在王宫住的时间久了,她觉得登基**也不过是人更多更热闹而已。

    柳杨一觉醒来,也开始洗漱打扮。她也好久没有好好打扮过了,反正也不怎么出门,除了尉迟雪和成妃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所以平日里她在寝宫怎么舒服怎么穿。

    秋月从柳杨开始洗漱,眼睛就红红的,柳杨早几天就告诉她等登基**后,她和路夜白就走了,这次恐怕是真的要走了。秋月很是舍不得,所以,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

    柳杨从铜镜里看到她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笑道:“别难过了,有缘的话还是会再相见的。我跟雪妃说过了,我走后,就让你去她那宫里,有她在,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秋月抹抹眼睛道:“夫人都愿意将墨菊姐姐带走,为何不将奴婢一起带走?”

    柳杨以新王登基要大赦天下为由,向洛商铭讨了个恩典,放墨菊出宫,秋月知道了,又是替墨菊高兴又是吃醋柳杨不肯也带着自己。

    柳杨笑道:“傻丫头,你还小呢,还要在宫里再历练几年,到时候如果真的想出宫去,就想办法叫人给我捎个口讯,我再想办法将你弄出去。”

    秋月惊喜道:“夫人此话当真?!”

    柳杨道:“当真,要不要我给你立个字据啊?”

    秋月道:“夫人说了当真便是真的,不用立字据。”

    柳杨都收拾妥当,傍晚的时候,听到外面宫里人给路夜白行礼的声音,赶紧跑去开门,正迎上迎面走来的路夜白。

    路夜白看到她,笑容在脸上缓缓蔓延开,眼中好像映着落日的余晖,温暖动人:“我来接你回家了。”

    大月朝史,九月七日宣武帝崩,十月六日新王登基,年号为永昌,是年为永昌元年。新王登基同一日,先王第三子敬王挂印离宫,从此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