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舔着干裂的嘴唇。
后牙槽几乎咬碎。
犹豫不决,是否现在出手!
眼下局势紧张。
李圣世心思谨慎,缜密且多疑。
极有可能他已经对我失去了信任。
反正横竖今日是一死,倒不如搏个机会。
我看像猴子,纵然知道自己这个机会渺茫。
我正准备动手。
马昂突然开口:“李总我听说了,您好像和那个姓庄的不太对付。早年有过节。”
李圣世点头:“知道就好。”
师爷苏这时打断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李总要调查陆文召。”
所谓墙倒众人推。
从李圣世拿出那档案袋的一刻起。
局面就已经对我很不利了。
师爷苏和陈观泰,根本就不是什么猪队友,甚至连队友都不算。
眼看李圣世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我说话的二人。
此时此刻便开始话锋一转,开始落井下石。
陈观泰甚至直接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李总若是有需要,我现在就找人,把他丢到海里面喂鱼。”
李圣世淡淡一笑:“脏手的事情我是肯定不愿意做的,但我这个人讲道理,死,我也要让人死个明白。”
他拿出一根雪茄,丢给马昂:“马总,说吧。把你在中原监狱里面看到的,都告诉给我。”
马昂看向我。
又看了一眼李圣世。
马昂说道:“庄乘虎在中原监狱里俨然就是个土皇帝,听说在北方道上也有一些名声。他和陆文召的关系...李总要是感兴趣,不如亲自去打听。”
“我马昂人微言轻,你们的事,我就不参与了。”马昂表现卑微,讪笑着说道。
李圣世却点燃一根香烟。
轻声冷笑:“马总现在可不是当老好人的时候!马总,西边那几个矿场的生意,可不光你一个候选人。”
马昂听闻此话脸色一变。
“李总,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那几个煤矿的生意,让我来替您打理照料。”
李圣世翘起二郎腿:“当然,是商量好了。不过我需要的是听话的人。更何况出来混江湖,你只有一个老板!是我,而不是庄乘虎!”
后半句李圣世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眼见马昂还在犹豫。
李圣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忌惮庄乘虎在内地的势力,但这里是香江。”
李圣世这话刚说完。
急于表现的陈观泰,便立刻走上前,一脚踹在马昂的肚子上。
这马昂身材魁梧肥硕。
陈观泰是红棍出身。
这一脚虽不算势大力沉。
却也是踹的马昂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我在监狱里时。
马昂不算是什么小人物。
毕竟控制三省十几条巴士路线。
吃拿卡要的路霸,也许大城市里面没他这号人物。
但三省交界十几个村子,无人不认识他。
在西北那群在社会上玩的人里面,他也算是一号人物。
可到了这香江。
连过江龙都不算。
陈观泰一脚踹在马昂的小肚子上,这家伙捂着肚子,接连后退。
兴许是觉得一个在社会上玩了这么久的西北汉子,在自己面前温顺的像是头牛。
那陈观泰便更加像是训大马猴似的,接连踹了马昂好几脚。
李圣世皱眉,撇过头不再去看。
师爷苏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知道李圣世讨厌这套底层社团的手段。
便摆了摆手,打断了陈观泰的行为:“行了,阿泰。给马总一些时间考虑。”
跪在地毯上的马昂站起身来。
赔笑着对李圣世说道:“嘿嘿嘿,李总,您给条生路。庄爷在监狱里,也算照顾过我。”
他跪着来到李圣世的身边,像是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李圣世扶额摇头:“马总啊马总,你还是没有看清楚局势啊。”
李圣世拿出一根雪茄,先是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后又用雪茄刀切开口子。
猴子拿出都彭火机替他点燃。
李圣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道:“马总,你在中原监狱的时间久,知道多少老庄的事情啊?”
马昂低着头说道:“传闻大桥老四一夜覆灭之后,老庄全面接盘了他的生意。当时他自己还在牢狱当中,替他打理生意的是他的女人,没几个人见过,好像是叫个菲菲。”
“菲姐,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跟着老庄的痴傻女人罢了。”
我看向程欣。
她咬着嘴唇,我朝她使了一个眼神。
手中紧握着刀片。
仍然在寻找机会。
“我倒是见过那个女人。”李圣世看向我,意味深长的说道:“风韵犹存,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狐媚脸。说起来当年若非他,老庄也不会落得深陷监狱牢笼的下场。”
“好了好了扯远了。”
李圣世再次看向马昂:“老庄的生意我们就不说了,只说他为什么在牢里面是个土皇帝。其实说白了,就是帝京红墙里,他的老哥们儿们庇护着。
不过这些人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再有几年日薄西山,让出位置,谁还能庇护他?”
李圣世拿出都彭打火机,凑到马昂的身边:“马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庇护老庄的那些,住在红墙里面,手握权柄,位高权重的老头们早晚会退居二线。”
“顶替他们位置的,是我身后支持我生意的那些老板们。”
“所以,马总你自己说,未来在谁手里?”
“庄乘虎那条迟暮老朽,牙都快掉光的病虎,你怕他什么!?”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庄乘虎,错过通往新世界的船票啊。”
后半句话。
李圣世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那种狠劲儿。
在这一刻,李圣世再也不隐藏。
他藏于胸中许久,手握他人生杀,断人生死杀伐的气质。
马昂既是感到害怕,又已被他的一番话所说动。
本来跪着的他,立刻站起来。
说道:“李总,您说的对。”
“庄乘虎已经老了,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江湖以后是您说的算!”
马昂看向我,本来和善的目光,变得有些虚伪殷勤了起来。
他地说道:“陆兄弟,对不住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先生和老庄,其实我都得罪不起。”
“但我的命现在卖给李先生了,所以我得听他的。他让我干嘛,我就得干嘛。”
我冷笑,没说话。
马昂指着我,对李圣世说道:“李总,陆文召在中原监狱时,深的庄乘虎赏识庇护。”
我藏在口袋里面的刀片,几乎割破了手指。
我决心不再坐以待毙。
先行出手,若能劫持李圣世,我便能有逃命机会。
再不济也能让程欣先跑出去。
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嫂子的身影。
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眷恋的。
但唯一对我的嫂子,我放心不下。
李圣世满意的拍了拍马昂的肩膀。
然后看向我,似笑非笑的脸上充满了杀意。
猴子更是上前一步,站在李圣世的身后。
双手插在西裤两侧的口袋里面,侧身而立,双眼清冷到看不出半点情绪。
李圣世笑着问我:“我平生最恨欺骗,小陆啊你和老庄的关系这么密切,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你还隐瞒了些什么,不妨今天全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