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牢里“毕业”到现在。
唯一出入的风月场所,便是肥祥当初最早待的马栏。
在福华街的三温暖里。
除了捏脚按摩以外,也就没有别的什么服务项目了。
但是现在这家洗浴中心却不一样。
上了三楼之后,就能看到,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暧昧。
左右两侧两排房间。
房间的门上无门窗。
时不时的会有衣着鲜亮的女子,步态妖娆的从房间内走出来,亦或者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后,开门进去。
娇滴滴的嗓音,听的人浑身酥麻。
尤其是这里的女子,穿着黑色丝袜。
踩着高跟鞋。
走在走廊里面,高跟鞋底不断的发出声响。
听的更是让人心中好似有猫挠一样。
“我来给各位介绍,我们这里一般有三种不同的价位。”
“388,688,1288。”
“这么贵!”
堂哥第一反应便喊出了声音。
要知道,九四年的香江。
一个月的工资拼死拼活普通人,也就三四千块。
而在内陆工资更低。
起步三百八十八块钱。
这或多或少,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还行,不贵。”
鱼佬的态度和堂哥比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欢场的老江湖了。
摆了摆手,尽显一副老大的样子。
我其实是知道的,鱼佬这种江湖人士。
人前显贵。
不管今天这厂子多少钱,他都得表现出没关系,自己有钱开销的起的态度。
他拍了拍堂哥的肩膀:“百余,没事,今天哥请你玩。”
随后鱼佬便问道:“小妹,你们这里三种不同的价位,都能做什么啊?”
大堂经理回答道的干净利落:“全套,莞氏,过夜。”
这种词儿不知道那大堂经理,心里已经默念过多少遍了,跟多少客人说起来过了。
脱口而出,没有半点犹豫。
“这...这都啥意思啊?”
堂哥问道。
他是既担心,又好奇。
大堂经理不厌其烦的介绍起来:“全套就是基础的活,莞氏是时下最流行的南方玩法,至于过夜,就顾名思义,我不做多解释了。一晚上,大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鱼佬搂着堂哥:“百余,你想玩哪个?我听说莞东那边的玩法,是所有美女让你选。”
堂哥愣住:“就像皇帝选妃?”
鱼佬捅了捅堂哥腰眼:“想什么呢,皇帝算什么。这玩法比皇帝都要爽!”
堂哥扭捏道:“那我选这个...但是...”
他突然局促了起来:“我结过婚了,要是让素英知道了...”
“哎呀,你不我说,我不说,小召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堂哥看了我一眼。
眼神当中充满了怀疑。
随后说道:“阿召,你不会出卖我,给你嫂子说吧。”
我心里说道:“要是这会儿又录像机,非得把你这张脸,以及看着人家黑丝美腿的眼神给录下来给嫂子看。”
但我知道,出来闯荡江湖。
风尘之中的这点男女之事,都是在所难免的。
就像是在卡拉OK里面跟姑娘玩是一个道理。
我故作瞌睡的打了一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们玩你们的,我就当不知道。”
说完我就要转身离开。
“阿召,你?”鱼佬上前拉住我:“难得这里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怎么?”
我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洗浴中心三楼说道:“赶了一路车,实在是累了。再说,明天一早还要去见菲姐,我不想耽搁了。你们好好玩。”
我拍了拍鱼佬。
转身便下了楼。
三楼的这点风情,我实在是没兴趣。
倒也不是洗浴中心这里的都是颜值俗粉。
说实在的,我大眼看了看。
这里也的确有好看的姑娘。
只是对于明天和菲姐的见面,我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再何况我瞧不上堂哥那种,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的样子。
我自己更是不会如此。
我转身来到三楼,找了一个精品包间,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天一大早洗个澡就出发。
将近十二月的长沙。
夜晚还是有些冷的。
尤其是前几天刚下了雨,阴冷阴冷的。
南方没有暖气。
洗浴中心全凭室内温度,以及开空调。
我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抽着烟。
等待着室内温度彻底暖和了再睡。
结果我正抽着烟,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当当当!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抬头看,却看到一个女孩子,怯生生的从门后面探出个脑袋来。
“你好,老板,需要洗脚按摩吗?”
我从来不相信。
会所这种地方,会有出落大方,如同不懂世俗的单纯女子。
可恰恰眼前的女子。
还真就是如此。
一个高高亮亮的马尾辫,轻松的扎在脑后。
脸上没有多余的化妆品涂抹,冬日里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工作服。
站在门口怯生生,双手冻的通红。
“先生,我刚上班,今天还没人点钟呢,您能不能帮帮我。”
她的语气里面逐渐有了一丝丝的央求。
我知道她这种。
多半都是很简单的洗脚按摩。
顶多可以言语上调侃两句。
按照场子里的规矩,是不能干别的事情的。
后来她拿出来了一个绿手牌,也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行啊,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我压根就没问价格。
“多谢老板。”
她端着木盆子走了进来。
便开始给我把裤腿卷起来。
我感受着双足放进热水里面。
女孩子柔嫩的双手,技术不怎么娴熟的开始给我洗脚。
我多嘴问道:“哪里人?”
女孩子笑而不语:“不告诉你。”
我轻笑一声:“你这样难怪没客人,不会聊天。”
女孩子低头:“我是孤儿。”
好好好。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赌博的爸,改嫁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
结果她一句话,直接给我干沉默了。
一个孤儿
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爸妈可能嫌我是女孩子吧。”
“那年头这也正常,怎么就来这儿上班了?”
“我要赚钱。”
“赚钱干什么?”我问。
女孩子抬起头。
一直低头帮我洗脚的她。
此时此刻马尾辫两侧的鬓角,有些散乱。
但不妨碍,那张稚嫩当中,又带出些许倔强坚毅的眼神。
直勾勾的看着我:“我要做有钱人,我要上大学,我要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