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族老们又找上门了。
知道孙山明天要落广州,特意过来交代一些事。
村长喝了一口茶,高兴地说道:“山子,这次你要上京赶考,一路上要小心,爬山涉水,路途又远,必须谨慎为上。”
孙山连忙点头说:“村长阿爷说的是,我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
族老又吩咐孙山几句路上小心的话。
最后村长拿出10两来,叹了一口气说:“山子,村子穷,这点钱不多,是村里人的心意,你拿着。”
孙山连忙拒绝:“村长阿爷,族老阿爷们,我已经有路费了。乡亲们也不容易,这些钱我不能要。”
孙伯民在一边也说道:“村长,山子的路费已经有了,这些钱还给村里人。大家赚钱不容易,山子不能要的。”
黄氏也说道:“村长,要是山子路费不够,我们肯定要的。但现在已经有了,这些钱怎么也不能要。乡亲们的钱都是辛苦赚回来的,我们可要不得。”
孙三叔看得连连翻白眼,想到昨晚孙山见钱眼开见的样子,跟现在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模样,大径相庭。
好一个虚伪的孙山!
如果不是亲生侄儿,孙三叔早就拆穿他了。
村长和族老坚持要给,孙山坚持不要,两方人马你来我往,看得孙三叔更是暗骂。
最后还是村长和族老完胜,孙山不得不收下10两。
孙三叔脸色一变,他就知道山子爱钱又虚伪了。
看吧,最后还不是收入囊中了。
哼,做了那么多表面功夫,最后还不是收下钱。
绿茶-孙山-婊!
村长又对孙山说:“山子,举人立碑这事,我们会慢慢办。至于碑立在哪里,村里已经决定了,还是立在祠堂门口。”
村长的本意想立在村口,好让外村人一眼就能看到。
不过外村人比不上孙家的列祖列宗,商量来商量去,还是立在祠堂门口好。
孙山对此没有意见,或者说正合他的意。
他一直都赞成把举人碑立在祠堂前,在村口实在太张扬太浮夸,不像他的性子。
另一个族老说:“我们孙家如今有举人老爷了,祠堂要修一修了。至于怎么修,这件事等你高中回来再商量。”
孙家村的祠堂还是祖祖辈辈当初逃难过来修的,早就破烂不堪了。
只不过村里人穷,没办法大修,只能这里烂掉就修这里,早就被修得面目全非了。
村里人想着要不要推翻重修一遍呢?
这个建议立即遭受到不少族老反对,毕竟他们孙家村现在势头那么劲,动祠堂会不会动到不能动的地方?
如果修了祠堂,万一孙山落榜了,怎么办?
不说修祠堂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一户人家去修坟,都要慎之又慎,要找风水大师择日来弄。
修了,比以前好,皆大欢喜,最怕修了,一落千丈。
这样修,不如不修,宁愿维持现状了。
对这个,孙山没有意见,反正修桥铺路修祠堂他都很赞同。
至于经费,肯定是全村凑,大户就出多些,小户就出少些,贫困户就出劳动力。
村长和族老跟孙山商量一些村里的事宜,然后今日的重点终于来了。
村长想了想,还是要把目的快点说出来,都是一个村的人,一个祖宗的人,不需要虚与委蛇。、
村长直接说:“山子,今日来,还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你举人身份能免田税这件事。”
孙山了然,村长和族老说了那么多,免税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孙山想了想,他五岁的时候整个孙家有30多亩田。十几年过去了,依旧还是30多亩田。
至于零零碎碎增加的是旱地,也就是沙地或者山地。
水田没办法增加,因为孙家村或者说黄阳县都是山多地少。
八分山一分水一分田。
十分之八是山地丘陵,十分之一是河湖海,十分之一是平地,。
孙家村被群山包围,只有少量的田可以耕种。
孙家有钱也买不到好田,只能慢慢地开垦沙地山地,买山种树种花。
孙山的400亩田地免税,是包括水田,山地。
你想免哪里就免哪里,只要上官府登记在册就行了。
孙山家无论是水田,还是山地,都没有400亩那么多。
所以多出的免税额度可以“分出去”。
这分出去的名额,自然首选孙家村,同根同源,属于自家人。
如今官府的田税比孙山五岁的时候多了。
一开始是十税一,现在变成十税二,至于劳役倒是由一年两役,变成一年一役,其他的人丁税,户税还是不变。
这些年多亏了孙山早早就种秀才,不用交税。
但孙家村的父老乡亲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税收一天比一天高,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在黄阳县,村民想找秀才或者举人或者官员挂靠都没机会,必须实打实地交税。
如今孙家村出了个孙举人,其实不少地主打听过孙家村的村风以及孙山的人品后,来找过孙山,希望能挂靠在孙山名下,好减轻赋税。
包括杨地主也有这样的意思,不过被孙山婉拒。
孙山叹了一口气。
他如今是举人了,如果考上进士,免税的额度更多了,到时候十里八乡都有可能是他的田地。
如果他的子孙争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么孙家或许真的三代就崛起,成为黄阳县的本地士族。
如果生了一个人品差的子孙,那么孙家就会想方设法,巧取豪夺,完成土地兼并,成为黄阳县最有影响力的家族。
整个黄阳县的土地都可能是孙家的,整个黄阳县的农民成为孙家的佃农。
名副其实的大地主。
真正成为“打土豪,分田地”里的土豪了。
孙山幽幽地看着院子,胡思乱想一番,直到村长喊人,才回过神来。
村长怯怯地说:“山子,村民想将家里的田记在你的名下。至于交给你的税,跟官府交的一模一样,不会少交。”
孙山不解地问:“村长阿爷,跟官府交的税一模一样,为什么不直接交给官府?”
这不是多余的步骤吗?
交给官府,田地的名字还是自已的。交给孙山,不仅没有少交税,名字却在孙山名下,这样做风险很大,毫无收益呢。